我只是个匠人 第394章 赵元佑断案记

民国那会儿还没有当代封锁现场用的警戒线，不过现场除了报案人就是官厅的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封锁现场的必要了——直接把村子围上不就好了嘛！

荷枪实弹的卫兵往进村的路一站、把枪一架，一股肃杀的氛围就营造出来了。纵然华夏人喜欢看热闹的天性是融入骨子里改不掉的，纵然十里八乡的民众嫌过年前好生无聊、纷纷涌向这来，见着那些个守卫后，也就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凑过来陪着笑脸问一句“军爷，里面出啥事了？”

守村口的卫兵都是机灵人，上峰也给他们通过气了，当即就没好气的说：“不该问的别问！”

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正要败兴而归，只听得那卫兵又小声说了句“里面出人命了，别给抖搂出去！出了事拿你顶枪子儿！”

于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狗庄村里闹出了人命大案，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在满足了好奇心后也就淡化了这个话题——吃瓜如果吃到要挨枪子的地步，那这个瓜未免太金贵了吧？

舆论控制如洪水治理，堵不如疏。民国时期就将这套用到了极致，可谓是历史之一大进步了。

赵元佑从专座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距车不远处的一具盖着棉被的尸体：以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水平，哪有那么多裹尸袋可以用？就连用来盖尸体的白布也就那么点，不得不因地制宜从村民家搬被子出来权当尊重遗体了。

好在这天气虽然晴着，前一阵子刚下完雪，融雪时要吸收热量很好的起到了降温效果，否则狗庄惨案隔了好几天才被发现，尸体非腐烂变质不可。

“怎么回事？”赵元佑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把被子一掀，脸色穆然变了。“谁能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县长先生叫你呢！还不快去！”西风县刑侦部门主管推了一把身旁的老农，喝道：“把你发现这事的全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老农被推了个踉跄，晃悠了两下才站稳，身体一个劲的打摆子，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我……”的嘀咕了好久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不要这么粗暴！”赵元佑瞪了他一眼，语气平缓的说，“老伯，你不要怕，好好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情况的，尽可能详细的给我讲一下行吗？”

“喳。”老农发出个让他听着很不舒服的应答词。

大清都亡了，什么老佛爷、皇帝都倒了台了，还有人用“喳”这个词……赵元佑心道，果然拔除封建思想、移风易俗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势必是一场拉锯战，任重而道远啊！

“不着急，你慢慢说。”

在赵元佑的安排下，老农可算交代了：

原来啊，老农名叫陆阿七，在家排行老幺，隔壁村“陆家村”人氏。陆阿七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农民，不仅有着接地气的名字和长相，还有着同样接地气的亲属关系。

和大多数亲朋好友一样，陆阿七从来没有离开过西风县的管辖范围，对他而言去趟东窗镇就是数的着的“出远门”了。

人类的出行半径是随着交通工具的发展而不断加大的：比如陆阿七出行主要靠步行，他的活动半径就是“步行速度×一小时”。而现代人出门可以开车，活动半径就是“平均车速×一小时”……

这样算来，他从陆家村走到狗庄，算是出了小半趟远门的吧。

至于为何要出这趟“远门”——虽说走亲访友一般是过年后的活动，但不意味年前就不行啊。陆阿七此行就是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兼大伯的侄女“陆十艳”的。

一个男的在过年期间上女的家拜访，什么意思还用说么？╮(??ω??)╭

然而——

走到狗庄村头时，一股凉气向他袭来，引得他自左脚拇指往上到天灵盖一阵抽抽。浑身打摆子！这可不是好兆头，陆阿七不由心里揪了起来。

进了村，他越发觉得不对了：咋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甭说声音了，连人味都没有！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其实这应该是个乱葬岗吧？咱不小心误入了而已……

嗯，无意冒犯。

陆阿七越走越心虚，他大着胆子走到青梅竹马家时，就看到这家门口趴着个什么东西。天黑了，远看还真看不清，他哆嗦着掏出火折子点燃，对着那照去——

一声尖叫后，一道狼狈的人影手脚并用的从狗庄爬了出来，正是陆阿七：原来他刚刚见着的不是别的，是自己岳父大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姑且这么叫吧）的干尸！

陆阿七不是很怕尸体的人，他也干过好几次“抬棺匠”的工作，要是怕的话也挣不到那些钱了。不过他看到的那具尸体显然早已脱离了正常死尸的范畴了：岳父大人之前还是个孔武有力的庄稼汉，这才隔了多久？自然死亡能瘦成这样？

联想到村子里的恐怖气氛和自己心里的感觉，陆阿七觉得这事必须要马上报官。搞不好，这狗庄上下二百多户村民的身家性命都难保了！

于是他一路飞奔到了就近的保安团，向保长说明了情况。保长起初还以为是个无聊的家伙拿自己开涮呢，见他一副马上要疯的样子才将信将疑，派了一个传令兵骑着自行车去向上级请示，然后……

总之不能太高估民国时期的出警速度，但也不能低估这起案件的重大程度。很快，就连身为县长的赵元佑也被惊动了，还没等过年呢，狗庄就成了西风县官僚群体的临时集会所。

……

“你没说实话。”听完陆阿七的描述后，赵元佑盯着他的眼睛道。

“冤枉啊大人，草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被赵元佑的官威一震，陆阿七脚都软了，普通就跪倒在地。

“起来！现在是华夏民国，不兴跪拜礼那一套！”

“喳。”

“……”赵元佑到底是没再纠正他，移风易俗应该是面向大众的，他可没时间给这厮浪费。

“你方才所言自己是看见岳父尸体后才吓得逃窜的？”

“正，正是。”

“一派胡言！”赵元佑指着自己刚刚察看的那具尸体道：“如此显眼的目标，你为何看不到？莫非你眼睛长在了耳朵旁，见不着这边的情况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