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同尊 第278章 雪神山，仙之泪

“嗯？我好像，闻到了因果”

一座寒霜飘零的雪山之上，似是有着一道充斥着疑问的意念响起。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鹿，周身似乎还有着寒星点点闪烁，一对美丽的鹿角还散发着奇异的光晕，如同被彩雾环绕般，显然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异兽。

白鹿矗立在皑皑雪山之顶，彩云青崖之边，它的前方有着一支沉眠于峭壁的梅花，枝丫低垂，花苞紧缩，顽强的抵御着风雪的侵蚀。

红梅欲怒不惧雪，万载寒霜终漫香。

而崖顶之上的白鹿，似有所感，茫然摆头，灵动的眼睛却是看向了这支特殊的梅花，模样极为凝重。

“白鹿，你是感应到了什么吗？”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那道声音似乎有着魔力般，在这雪的世界之中竟是令人感到一丝温暖。

白鹿回过神来，纵身一跃便是出现在了山顶中央，此处竟是有着一座水池，水池有着百米方圆，深度只有丈许有余，出现在大雪山之上，显然极为奇异。

池水清澈见底，点点寒霜散落，缓缓激起一圈圈涟漪。

又如同星光点点，散发些许仙雾，这处池水竟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显然其中的水滴皆非凡物。

而水池的中央，有着一处石盘，纹路复杂，古朴的气息蔓延而出。

水池的另一处边缘，一道身穿白裙的身影傲雪而立，仙灵的气息散发而出，霜舞漫天，如同雪中仙子一般，声音自是由她发出。

“若仙，我，闻到了因果……”一道不可思议的神念再次传出，那只白鹿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而后望向了那悬崖之边的梅花。

这朵梅花诞生于此地，已经万余年未曾有过任何异动，永远只是含怒待放，永远只是俏立冰崖，可今天似乎竟是被一阵寒风吹动，红的越发鲜艳了起来。

“因果吗？梅花，的因果吗？”白裙女子轻疑出声，目光也是汇聚于那一支梅花之上，仿佛身前飘舞的寒霜丝毫不能遮掩她的视线一般。

就在一人一鹿正有些疑惑时，只见随着山顶的一处空间微微波动，一个圆鼓鼓的雪球滚落了下来，而雪球一路越滚越大，最终停在了白鹿与女子的身旁不远处。

沙沙！积雪滑落，一个人头大小的雪球左手揉了揉眼睛，而右手却是摊开，一颗暗淡无光，残雪覆盖的珠子便是显露而出。

“这！”当看清楚珠子的形体时，白鹿的瞳孔猛然一缩，甚至身形都略微的颤抖了一下。

因果，功德，剑气，星辰，生死，雷霆，空间，灵魂，一瞬间它便从这颗遍布裂缝的珠子之上感应到了太多的法则，甚至连残魂和因果这等大道之物都与之构建了丝丝联系！

这颗奇异的灵珠显然超出了白鹿的认知，且那股创世般的圣洁功德，以及那几乎是它有生以来所见最大的因果，甚至是神明都难以触及的因果，再加之那许多磅礴浩瀚的天地法则，怎能不让白鹿心惊肉跳！

而另一边，那名白衣女子在感受到珠体的第一刹那，怦然跳动的心脏便是骤然紧缩，难以扼制的情绪在心头爆发，一股股突然涌现的情绪令她心如刀绞，眼角的热泪亦如同溪流般淌下。

她的心在颤抖着，那股熟悉无比的气息，将她带入了无数次回忆当中，雾气在双目中弥漫，昔日那个浑身泥巴，依旧咯咯的对她笑，喊着“妈妈”的小孩。

昔日那个无数次赖在自己身边要听故事的小孩，昔日那个数次在追杀中，命悬一线的边缘哇哇大哭的小孩。

“母亲，我无能为力去寻找父亲了…原谅我这个淘气的孩子吧，我这次，的确任性了……”

一道带着哭腔，抽泣与悲伤的少年声音仿佛再次于心间响起。

一个失去了右臂，浑身血痕淋漓，眼瞳尽是疲惫，充满无助的少年模样再次重击在了她的心头。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你还活着！”

一道撕心般的悲鸣声在高山之上响起，伴随着一阵风雪吹过，白裙女子已然出现在了雪球身前。

那颗光芒暗淡的珠子被白裙女子捧在掌中，一丝极为微弱的气息游离其上，若不是刻骨铭心，恐怕圣境都难以察觉。

白裙女子怔怔的望着自己手中那颗暗淡的珠子，眼瞳颤动，胸口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泪水不断淌下，心中猜想了无数种可能。

那雪球也是被面前的女子吓了一跳，它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展露这般神情，顿时也是被惊得连连后退。

那只白鹿则是因为女子的反应也出神了片刻，但它马上又是死死的盯着那颗珠子，似是要看透虚妄一般，可无论它再如何探查，都只能勉强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糟了，那缕残魂已经濒临湮灭，只是在凭借着惊人的执念挣扎着，灵魂被伤到这种地步，这颗珠子的主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程度的战斗！”白鹿的心中震惊，那简直都不能说是一缕残魂了，不如说是一缕残念！

竟然真的有人能凭借一道执念残存于世，可神魂被毁成这个样子，该怎么复原呢？还有那天塌般的因果，怎么回事？无数的问题同样缠绕在了白鹿的心头。

那雪球也是看到了一人一鹿的神情，才发觉自己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能让面前那一人一鹿有这番神情，恐怕圣者都做不到。

接着，雪球便是老老实实挪动着，退后几步，没有多言。

这般沉默的异样竟持续了近三分钟，那白裙女子才回过神来，也是忽然回头看向了白鹿，目光之中极为复杂，难以言明，万感交集。

白鹿自然也是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这颗珠子的灵性，否则一旦珠子灵性尽失，再度陷入枯寂，那所有的秘密也就无从解答了。

“仙，这既然是你的孩子，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的补救，可……”白鹿神念传音，说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了，显然，这种条件下没人敢说能救回残魂，甚至连一成把握都不可能有。

白裙女子闻言，也没有废话，只是有些哽咽的开口“白鹿，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成功率只增加一分。”

语气悲伤至极，好似每一字说出都是在心脏上划动般惨痛苦楚。

白鹿闻言，却是一惊，而后迅速开口说道“那枚神物已与你融合，并且再过数年便会和你彻底合一，你难道不要命了吗？你可是获得了认可，将来还要接受传承呢！”

白鹿也着急了起来，因为面前的女子也是刚苏醒数月，何况与神物刚刚融合，还未彻底炼化，如今却想要强行分离，那只有一个人死灯灭的下场。

“我可以将传承还你，哪怕是付出生命，我只求你能尽力挽救他。他不能死，真的不能再死一次了。。”白裙女子颤声开口，她此刻极为心酸，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挽救自己的孩子，哪怕与大道为敌，焚身剔骨，割魂散魄。

“你！……”白鹿见状，也是震惊难言，但它很快也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着各种可行的办法。

山顶之上陷入了沉寂，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无论是不敢出气的雪球，还是心如潮涌的白裙女子，亦或是沉默严肃的白鹿。

令人不安的气氛在空中蔓延着，比霜雪更冷的，是一颗结冰的心，每一分钟的流逝都变得极为漫长起来。

“开池！将石台收起，以雪神山万载灵韵化作的天池作为养分，同时启用寒星聚仙大阵，将这片世界的灵气引入池中，加之于此处生长了万千年的奇草神物”白鹿终于是率先开了口，这几乎是倾尽一界的资源去救人了，让它都是极为心疼，可一想到那般巨大的因果，又让它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说道此处，白鹿却是看向了白裙女子，叹了口气，又是开口传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办法了，可这大阵开启后只能你一个人亲自操控，且不能停下，也就是说你要操控这种规模的天地大阵，持续运转到珠子情况好转，甚至是残魂开始复苏。。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

白裙女子闻言，心中平稳了许多，继而开口问到“我们全力以赴，共有几成把握？”

白鹿闻言，思考片刻，也是再度开口传音“不足半成，且这样能不能坚持下去，关键还是看那一缕残魂何时消散，它随时可能消散，而我们对它的温养却需要大量时间。”

“那神物呢？”白裙女子又是立刻问道。

“神物取出不一定有用，且你必死！你希望他清醒之后看到你为救他而死吗！”白鹿也是有些愤怒传音，它乃是这一座小世界的守护者，可如今这一界的主人却要屡次自杀，它只得规劝那名女子冷静一些。

况且即便有着神物加持，操控大阵能不能撑过半年都难说。

最终他们敲定了成功率最高的办法，随即白裙女子和灵鹿开始布置阵眼，收回石台，而那雪球也是东奔西跑的帮忙，于是，在不足一个时辰内，整片雪山之顶便是大变了模样。

庞大的雪山顶上，足有数十里方圆，而此刻都被阵眼奇物笼罩，中心的天池处，此刻古老的石台已然沉入池下，流转的清水闪着点点曦光，同时白衣女子盘坐于天池之前，双目紧闭，运功调息。

白鹿则是在天池周边，数不清的奇草宝药，甚至还有着一株株准圣药，乃至万年生成的圣药都有几株，这些药光是放置于此地，就已然引得灵气弥漫，阵阵灵雾形成飘动。

“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这用来救一个圣者怕是都能成功吧！”雪球心中嘀咕，它此刻靠在一块巨石旁，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颗珠子这么重要，只是暗叹自己运气不错。

“若仙，你沉睡了接近八年，如今刚刚苏醒数月便是要冒如此风险吗？你沉睡八年不就是为了恢复一身修为，你只需要再耐心等待十数年，以你之天资，入圣不难，何况大阵一旦开启，将无法中断，否则就会溃散！你确定想好了吗？”白鹿也是语气凝重，再一次向白衣女子传音确认。

“您的恩情，雪若仙铭记于心，将来亦可用生命偿还！救命之恩此生难忘！”白衣女子并未睁开眸子，只是神情坚决，唇齿开合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嗯”白鹿似是认可了雪若仙的心性，毕竟这件事风险巨大，随后它的鹿角发光，一道异彩光华射出，径直命中了整个大阵的中央阵眼处，顿时阵眼开始爆发霞光。

一道道阵眼绽放光华，交织盘旋，同时整座巨大的雪山开始轻微晃动起来！天空之上无数的星辰落下星辉，与满天飞舞的寒霜交织，从四面八方被牵扯着，吸引而来！

同时雪若仙睁开眼眸，一股寒气冲霄而起！眸子之中两朵冰蓝色的雪花凝现，她素手轻扬，无数的寒芒飘飞，一道柔和又浩瀚的强光连接向了大阵中央！

轰隆！

雪山震动的幅度越发剧烈了起来！

那座威能恐怖的寒星聚仙阵伴随着雪若仙的加入也是缓缓的凝现了出来。

十七道关键的阵眼如同十七颗闪耀的寒星，点点腾空，不断的扩散，那是阵法笼罩的范围！就好似在天空之中织起了一张星芒点缀的大网般。

雪若仙引导着大阵的能量向着天池灌去，数分钟后，一座方圆三百里的古老大阵于山顶之上形成。

随着大阵的形成，万年寒霜飘飞的世界却好像陷入了停滞一般，再看不见一片寒霜，数不尽的寒霜被牵引向了寒星聚仙阵。

足足将整座雪山顶笼罩的庞大阵法，其上好似压着十七颗寒星般，散发出无限的神辉，将这片天地间无数的雪花化作精纯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灌输向了天池之中。

一道星辉与寒芒交杂的能量光柱缓缓连接了天池，顿时整片天池变得神光流转，霞彩四溢了起来，浩瀚圣洁的能量在其中酝酿着。

那只是白鹿见时机已到，心念一动便是将一颗灰暗充满裂缝的珠子以灵气隔空移动，悬浮于天池上方，在感应到珠子的确有着一丝微弱的气息之后，便是解除了意念。

“扑通！”

伴随着珠子坠入池中的响声，平静的水面顿时溅起阵阵水花，数圈涟漪快速的扩散着，珠子不一会便是沉入了池底，原本清澈是池水此刻因为灵气太过浓郁，各种霞光流转，反倒是看不清池底状况。

无论是雪若仙还是白鹿，亦或者雪球，此刻都是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池水的变化。按理来说，这等浓郁的灵气，即便是放进去一株草，也会引发巨大的动静，无数灵气的异动。

就这般，十分钟已然流逝。

除了源源不断的能量灌注之外，以及天池周围的灵雾越发浓郁，再没有别的异样，这一幕令得雪若仙与白鹿的面色极为难堪起来。

以这池水的浩瀚灵气，哪怕是放进去一块石头都会有着不小的异动，可现在，却几乎和没有动静一般，这只能说明一个事情。

那就是那颗珠子甚至连不自觉的吸收灵气这种基本功能都不具备了，也就是说已经死的容纳不了任何灵气了，或者那一丝意识应当已经彻底湮灭了。

见到池水竟是毫无动静，那只白鹿也是赶忙将一株有着锻魂之效的圣药放入池中，顷刻间散发出的药香顿时令得雪若仙与白鹿神魂一震，那才是真正的奇物珍宝啊。

白鹿也未曾犹豫，它又是连放了几株准圣药，以及数十株相应的药草，宝药，这使得这座天池都开始剧烈的变动了起来，池面冒起点点水泡，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惊人的灵气不断的四溢而开。

仅仅是站在天池周围，身体就感到极为舒适，神清气爽，感觉灵气用之不竭，这也是雪若仙能够坚持操控阵法的重要所在，此地的灵气供给远大于外界，几乎不会出现灵气枯竭的情况。

只要白裙女子能顶住神魂及躯体的疲惫，她基本上不用为灵气而担忧。

可即便如此，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天池依旧是没有任何异动，就好像里面没有任何物体一般。

这一幕是最令人不安的，但好在池底的那颗珠子依旧有着一点灵性，一股时有时无的极其微弱的气息，这表示珠子还未彻底死去。

这片山顶之上，再也没有了一片寒霜，仅有着一座大阵以及一处堪比世间奇宝的天池，虽然依旧有着寒风声响起，可失去了霜雪的陪伴，显得异常孤单。

好在白衣女子与白鹿平日话也不多，这种空寂也已习惯了，只是雪球架不住无聊，一直询问着自己好奇的事情，但有时根本没有回应，它也就自顾自的埋在雪堆里睡觉。

奇异的雪神山顶，一次关乎种子生死命运的蜕变开始了，无论是时间，还是契机，似乎都不站在种子这边，可种子依旧是那颗种子。

在星辰中遨游，在闪电中起舞，在灵剑中铮鸣，在泥土中沉淀，在虚空中长渡，在寒霜中寻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