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手 第201章 道不同

庆功宴上，看着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各色人物，张一凡感觉有些无趣，便独自一人走到了厅外的庭院之中。

姜左季见状也丢下了想要上前奉承的人群，拎着酒壶杯盏来到了张一凡的身边。

将酒杯倒满，他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张一凡抬手打断，径直拿过了姜左季手中的杯盏，张一凡说道：“其实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酆都城主吧。

只不过因为我们的到来，使你的计划变得更加稳妥。我比较好奇，要是没有我们的加入你准备怎么进行计划？”

刚要喝酒的姜左季，将酒杯放下回答道：“其他你应该都能想到。因为你们的到来改变我计划的其实只有两件事。

第一就是为二哥收尸，若是没有你们，我会在拜访完所有势力之后，直接去往曲家祖宅，逼他们站出来保护我的安全。

当然这样的话我后续肯定无法参与他们的议会，也不会贸然对姒家势力连夜发起扫荡。

甚至能不能将二哥的尸首收回来都难说。而且就算最终坐上城主之位，也不可能如现在一般获得满城百姓与势力的支持。

第二件就是，曲三定将岩心地脉与自己融合这件事。虽然我之前也有猜测和准备，可要不是有你，恐怕我在切断他们联系之时，就会重伤或者力竭。

这样的话我只能启动在城外培养了多年的秘密势力。现如今他们没有现身，对我来说也是保留了一张关键的底牌。”

这话一出，让张一凡不由一愣，原来这家伙为了坐上城主之位，居然谋划了这么久。不过他也随即释然，如若不是如此心计，姜左季又怎么能当上城主。

想明白这一切，张一凡继续说道：“虽然对于你的隐瞒与利用，让我很不爽。但我也确实没有理由去怨恨你，毕竟对我而言，你使用的都是阳谋，而且开出的条件也都是我无法拒绝的。

以助你收尸换取涤灵大阵，以助你夺位换取安顿那万余生灵。我们算是两不相欠。

至于大义方面，我更是无话可说。于公你是为了整座酆都城的百姓，于私你是为了灭门之仇而进行报复。于情你仍然承认曲家女婿的身份，于理你做城主是众望所归。

而且我真的很欣赏你的谋划缜密，行事果断。你做这个城主在我看来是实至名归。”

听到张一凡对自己如此夸奖，姜左季会心的笑了起来，就想要与张一凡碰杯。

却被他用手挡了下来说道：“可我也知道，即便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我们两人默契十足。但我们两人也注定成不了至交好友。

你是有着帝王心思，想要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人。心中所想的是天下与百姓。而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要做个普通人，所关注的只是亲朋与好友，所以咱们道不同。

这也是我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明明你没有做什么让我接受不了的事，而我的心中却十分的不舒服。”说罢，张一凡口口将手中的酒水饮尽。

见状，姜左季也是饮尽杯中酒，有些反驳意味的说道：“在我看来这些都不重要。其实每个人的目标与理想都不相同，可这真的不妨碍他们能成为朋友。

以我个人的认知，朋友之间最重要的一条不是理想而是认知。像你刚才所说的我想做帝王，你想做普通人，咱们道不同。可如若是有一天天下大乱，帝王与普通人都无法躲避。

我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子民与疆土身先士卒，我相信到时候及也会拼尽自己的全部为亲朋好友撑起一片天地。那你说到时候咱们的道是不是就相同了。

梦想终究还是梦想，我想要做城主做帝王不易，所谓‘平均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以你的身份想做普通人更加困难吧，甚至有可能你需要比我谋划与付出的更多。

由此我觉得咱们其实都是向着自己梦想而努力的人，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所以即便你不认，我也还是把你当成我这辈子唯一的至交好友。”

听到这话，张一凡愣了一下，他看向姜左季，从他的眼中发现了从未有过的真诚笑容。不过张一凡心中还是横亘着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他很是矛盾，就像开始时他发现了姜左季想当城主的端倪，却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言语一样。张一凡不愿意去验证自己的这个判断。

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问出来，恐怕这个问题可能会就此成为自己的心魔。

于是，张一凡喝完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水，站起身来，走向大厅之内，没有转身，逆光背对着姜左季，突然语调变的严肃问道：“有件事你不必给我答案，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姜家被灭一事，究竟在不在你的谋划之内？”

这话问出，本来还想起身的姜左季，跌坐回了台阶。

他思索了良久，双目无神的盯着面前的石板，似是有水雾在其中升腾。脑中开始闪过儿时与家人一同游玩的画面。

张一凡站在了原地良久，见他没有回答，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们便会离开酆都城！记住你的承诺，照顾好那万余生灵！”

说罢，张一凡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穿过了举杯相对，觥筹交错大厅，穿过了寂寂无人的前院，穿过了威武气派的大门。

怀着复杂而又失落的心情，张一凡走下台阶。忽的发现早已在门外等候他的四人一兽。

张一凡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拎起花花抱入怀中，使劲揉搓了几下。

几人见他无事出来，也都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五人一兽并排走入没有星光月色却丝毫不显黑暗的街道之中。

独自坐了许久，拎着空酒壶的姜左季，站起身来走向后院。推门而入，正巧看到独坐在窗前的曲子莘。此刻的她很美，对于姜左季来说就好似传说中的明月。

甩了甩脑袋，姜左季强行将这些从脑海中剔除，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无我，可既然答应娶你为妻，我也定然不会食言！”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可看到眼前女子那毫无反应的表情，姜左季最终苦笑了一下，拎着空酒壶关上房门，独自走向了大厅方向。

待他走远，房中的女子似是陷入了回忆，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离刻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