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与冒险 第135章 边境小倒爷

阿善到达萤火城时，城里对暴发小队演唱会的非议还未消散，便如同此刻又纷纷扬扬洒满天的雪片冰霰。

“亲人们，冬衣来啦！”站在车头，阿善振臂一呼，呼啦啦从兵营宿舍里钻出一伙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死丫头，天这么冷，还不知道早来几天，冻死老娘们了！”

“我的黒貂皮围脖啊，可算用上你啦！”打开堆在最上面的箱子，鹿小道马上瞅见心爱之物，连其它衣服都来不及找，只顾着胡乱扎好围脖，闷着头冲回宿舍，一面大喊：“亲大姑哎！看，咱家漂亮不？”

“你跑过来，家里生意怎么办？”六翎从马车上抱下裹成一个球的阿善，小声问道。

“不打紧，都安排好啦，我请以前管事的赫尔森先生先帮忙代管两个月。”阿善溜溜达达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和赫蒂有进展了没有？”话没说完，六翎已经捂住了她多事的小嘴，一把扯到一边，嘀嘀咕咕又不知埋怨什么去了。

“麦儿！”一身秋衣的药理协会会长夏念瑟瑟如风中之蝉，却不忘招呼迎面走来的麦儿。

“您怎么也来啦？”麦儿惊呼一声，忙过来问候。

“咳咳，当然有要事……”夏念鼻音浓重，想是病的已然不轻：“你别靠近来，老夫身体抱恙，莫要传染了你——干咱们这行的可不会治病用药。”

“这里有其他医官，我给您请一位来瞧瞧。”麦儿返身跑进军营，果然不一会儿便领来一位黑瘦的中年人。

见到夏念，那中年人倒先是吃了一惊：“您老是药理协会的夏会长？怎么病的如此沉重？”

老头儿苦笑：“谁能想到天冷的这么离奇？衣物穿的少了些——咱们先说好啊，看病按内部折扣价来，老夫可没那么多钱。”

“您老放心，不收您钱。”中年人说着，与麦儿一起把病歪歪的老头儿扶进充当诊疗室的屋子，开始治疗。夏念兀自啰里啰嗦，百般劝诱麦儿转投门下；麦儿见这老头儿医不自医、穷困潦倒的德性，却更坚定了当个悬壶济世好大夫的决心。

吃完中饭，阿善拉着暴发小队跑向北门，想要领略城外风光，却被守军拦住：“城关已封，没有特使令不得出城。”

“我们是有皇命的铁翼螳螂！”赫蒂提出抗议。守军当然认识她们，但也毫不通融：“麻雀都不给飞过去，别说是螳螂啦。”

没奈何，一群人只好蹬蹬蹬又爬上城堡，在城楼顶上才看见那着名的“请活捉此獠”壁雕。“六翎你出名了哈！”阿善拱舌不下，赞道：“这真是花蟒大姑片刻间做成的？是不是人啊！鹿小道，你这小奴才当的真不冤枉！”

视线下移，她又注意到城楼下还有混杂着人群马骡的队伍，东一团西一簇散布在峡谷各处，各家烧着篝火取暖，便问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能出城？”

“那些都是北方帝国来的商队，封关后进不来，又不想空手回去，已经逗留好几天啦。”六翎答道。

听到此言，阿善眼珠子转得要飞上天去了，跺脚切齿道：“商机啊！商机啊！亲人们，这都看不到，活该你们发不了财！”

刚到萤火城，阿善却忙得脚不沾地，像一个大雪球满城滚来滚去，一会儿跑去与城堡守备军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溜去城堡外商铺和老板聊天，甚至还在酒店里蹭上了回程商队的酒桌，与那些运气好没赶上封关的商人们称兄道弟了好一番。

赫蒂跟着一路疯跑，累得腿都要断了，连连抱怨道：“那些商队又跑不掉，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大姐啊，你知道那些积压的货物，一旦进了关来值多少钱吗？”阿善神神秘秘放低了声音：“我们要借着封关的时机，把他们的货全部吃下来，想想，这可不发大财啦！但是我们没那么多资金，就得想办法空手套白狼。更要紧的是，这边有被封在关前的商队，对面肯定也有这边的商队啊！万一他们回过神来，在峡谷中间搞个现货兑换，各自交换货物回国，我们还能捞到啥？能不急吗，大姐！”

“可是即使弄到钱，我们也出不去啊，需要特使令，你有吗？”对于发财，赫蒂一向心痒难耐，但现实却有点叫人泄气。

阿善嘻嘻一笑，浑不在意：“我当然没有，但我知道某个老家伙手里肯定有！”

夏念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自己藏在怀里的特使令牌给人惦记上了。阿善找来时，老家伙先是咬死不承认，就差发个毒誓。阿善可没轻易放过他，笑道：“您一路喊没钱，总不成想就这么冻着吧？咱办成了事，孝敬您老一件上好皮子做的衣服，如何？反正您老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吧！”

“老夫的特使令只值一件冬衣？”老头儿默认怀璧其罪，只是嫌价码不够高。

“给您配一套，帽子、衣服、裤子、鞋子、手套全都有，保管暖暖和和！”阿善这边提了价，老头儿想了想，说道：“还得加上麦儿上我那儿学上半年，就成交！”——于是，阿善当着麦儿面，爽快地把她给卖了。第二天一早，守城军士看着暴发小队亮出令牌，麻利地开门放行。阿善领头，飞也似如狼入羊群，杀进了商队。

“各位千里而来辛苦啦！”阿善在人群中心位置骑上阿糯肩膀，高人一头地大喊道：“大家都想早点回家吧？我们英勇的暴发小队来给大家提供福利啦！大家手里的货，咱们都收啦！”

“什么价？”有人问道。

“成本价，大家多少钱拿的货，我们加一成收！”阿善答道。

“开什么玩笑！那我们不是白跑？”商队里轰然作声，纷纷谴责这群小丫头不道德的行为。

“可是利润再高，也得能通关才行啊……”阿善摊开小手，耸耸小肩膀：“各位有本事像我们一样来去自如的话，可以自便喽。”

商队中不乏老于世故的，笑着说道：“我们自然没本事，但你们加的价委实太少！其实，我们正想着和对面莽雄关联系，那边也有贵国的商队，我们自己交换货物，总不会亏，为什么要便宜你们？”

“那就试试喽！”阿善提高声调，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眉目间满是讥诮：“我可听说啊，从我们这边过去的商队还不到你们规模的一半，如果你们交换的话，想想看吧，你们能接受二兑一的结果吗？老本儿都得亏进去！所以，咱们这可是良心价，还让各位赚点路费！我们在这里设个交货点，想通的可以过来交易。”

商队里人流攒动，各自商议掂量着怎么划算，大多数人都认为如果以货易货，很可能真如那小矮子所说，价格腰斩，两倍价值的货品只能换回一半，与其如此，不如拿回成本，还能稍赚点路费。

一个大胡子率先按捺不住，拿了几张皮子，跑到暴发小队交易点，笑道：“咱是第一个照顾你们生意的，能不能多涨点？”

“胡子大叔爽快，我们也好说！”阿善悠闲地翻了翻皮货，果然品相不错：“但这玩意儿金贵，咱们有定向客户，得先给对方看看货，您看先给您点定金，咱们把货拿过去，看定了马上付款如何？”

“要多长时间？”大胡子有些犹豫，也有些怕遇上拿货不给钱的主。

“最多一刻钟！我们不仅给定金，还留下来当人质！”阿善说的十分恳切。

大胡子终于点点头，看着奥莉雅卷起皮货飞跑进城关，兀自心里忐忑不安。一路狂奔，奥莉雅穿过城堡，果然看见六翎带着一帮败家娘儿们在堡外等着，那是阿善昨天下午发急信到白蚁屯搬来的消费天团。

“哎呀，那个小丫头倒是真行，还以为真要等一个月，才两天功夫就弄到货啦！”败家团首脑娘子急得乱招手，脸上喜笑颜开，兜里金币都赶着往外飞。

“这皮草，啧啧，您看，上等货色啊！”六翎取过一件，是红狐裘小皮袍，没等她卖弄三寸不烂之舌，败家团已经叽叽喳喳抢开了：“这件是我的！八百个金币成交！”

“八百？你没钱穷疯了吧？我出一千！”

“一千二！”“两千！”

……很快，红狐裘以三千高价成交，接下来几件也在败家团哄抢中销售一空。仅此一趟，暴发小队进款六千多个金币。

“您拿好，总共两千个金币！”阿善给大胡子当场付款，对方虽然赚头不多，但也很满足不用在此空耗时日。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商人们也纷纷前来，还是同样一个套路，北国商队供货，败家娘儿们付款，中间商暴发小队果真暴发了。“停下停下！”阿善眼见一小半商队完成交易，赶紧又跳上阿糯肩膀：“剩下的货我们一次收！直接付款！不单收不单收啦！”——这厮藏着小心眼，有意不让剩下的商队与对面堵在莽雄关的商队规模拉近，否则搞不好又会起了以货易货的心思，反正刚才大大赚了一波，吃下所有存货本钱绰绰有余。

“一次收？那就是要所有人同意？”商队议论纷纷，正好去莽雄关谈判的人回来，便赶紧聚在一起打听情形。

“那边狮子大开口，简直耍流氓！”代表商队谈判的是个年岁较大的老人，此时无奈与愤懑挤满了脸上的皱纹：“他们说，咱们人多货多，只能按半价兑换咱们的货品，一步也不肯退让。”

“这叫那小矮子说中了！”商队的人摇头叹气，纷纷谴责东方帝国同行们的不仗义：“如此说来，还不如就地作价卖给了那臭丫头，还省得再把货物运回去。”

“说的虽然是，但就怕这是那小矮子与那些商队设下的套，等着咱们往里钻呢！”

“可是不这样，您老还有其它什么辙？难不成真原路回去，家里那一大堆人可都张着嘴等吃饭呢！”

一夜篝火熊熊、议论不息，但商队里终究也没研究出更高明的办法，只好各家加紧评估货物，转天一早，那个小矮个儿刚悠悠然从城关里溜达出来，没等她开口协商，商队便痛快地报了个总价。

“买了！收货！”阿善指挥若定，小算盘噼里啪啦响：刚才几批货卖了两万多金币，剩下的货品总价一万六，暴发小队等于空手套白狼，净赚四千金币，还收了一大批高价货待价而沽。发了！发了！这次真发了！

“商队都回去了？”晚上巡查城头守备时，罗恩好奇地看着一清而空的峡谷。

“都回去了，是暴发小队那些人，收走了商队的所有货物，因此都回程了。”随行副官答道。

“也好，走了干净。”罗恩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口问道：“暴发小队挺有钱嘛，那些货物不是做强盗抢的吧？”

“是现金收的。”副官说：“她们有通关的令牌，又叫上了东郡来的消费团，她们这边收了货，进了关就直接转卖给消费团，两边一倒腾，从中大捞了一笔。她们在酒店庆祝喝高了，透露说赚了四千多金币，剩下没出手的货品再卖了至少价值三万。果然是暴发小队，名字起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