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魔法师 第15章 北风呼啸2

李星空本想再嘲笑王土豪几句，却忽然发觉身旁风起，仿佛那从黄昏开始刮起的北风，更加凛冽了些。在王土豪呼叫刘护院的时候，提亲队伍中领头的一个彪形大汉应声而起，挟着呼啸的北风，一拳击来，似乎风中尘土，都荡开了些。

这一招使出，便知实力不俗，然而李星空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好双臂护在身前准备硬接。手臂挡住刘护院拳头的瞬间，李星空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穿过双臂，直透肩膀，仿佛呼啸的北风也凝成了实质扑面而来，全身一阵发麻，然后整个身体便如风中挣扎的枯叶落花，凌空飞起随风飘荡。

身体重重落在地面，李星空摔得七荤八素，双臂酸痛用不出力气，便要使用浮空术飘起，可惜魔法尚未施展，那刘护院乘胜追击，壮硕的身躯以泰山压顶之势当空罩下，李星空只觉一道黑影遮蔽了夕阳，然后肩背剧痛，仿佛整条脊骨寸断了一般，被牢牢压制在地面，丝毫不能动弹。

“樱雪姐姐，就是那个人！”李星空被压制住的同时，洛樱雪身边的老四立刻指认出刘护院，目光中仿佛有烈焰熊熊燃烧，挥舞着拳头就要冲过去，“当年就是他，在王土豪的指使下，动手打死我大哥，我要为大哥报仇雪恨！”

“老四，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洛樱雪连忙制止老四，交给身后一众孩童拉住，然后看向李星空倒地的方向，水系魔法元素的蓝色光芒，在半空中逐渐绽放。

锋利的冰锥道道凝聚，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迷幻的色彩，似乎可以令人忘记那冰冷的寒光。李星空扭头看去，惊讶地发现洛樱雪的魔法造诣已经到达高级魔法师的地步，不仅远远超过同龄人，甚至在小城的城防军中，可以有剑师级别的战士高手，魔法师团队中却最多只有初级魔法师。

高级魔法师阶的水系魔法当头罩下，刘护院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左手将李星空牢牢按在地面，右手拔剑斜挥，剑刃撞上冰锥，水系魔法元素一阵颤抖，然后随风消散，再无半点痕迹。刘护院却剑势未衰，连番挥动，仿佛北风席卷着枯枝残叶，空中冰锥纷纷偏离了方向，颓然落在地面，散成滩滩冰水。

李星空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惜压在身上的巨大力量仿佛无形的魔咒，连翻身都无法做到，只余下看向洛樱雪的目光中充满焦急。方才洛樱雪那一招已经尽了全力，看刘护院游刃有余的样子，恐怕实力之间存在着质的差距。

“呦，瞧瞧这是谁啊？”刘护院凭借一己之力压制李星空，挡住洛樱雪，而王土豪则趁机绕到李星空面前，一脚踩在李星空脸上，“平时不是挺能闹腾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李星空侧着头，半边脸被踩在王土豪鞋底，另半边压在地面，泥土中的沙砾顶着肌肤，丝丝疼痛入骨。李星空没有半句言语，落到这般屈辱的地步，大半是怨自己一时大意，平时在学校中能够凭借武力压着王土豪，如今却忘了原来王土豪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怎么样，服不服？”王土豪愈发嚣张起来，鞋底踩在李星空脸上摩擦旋转，“叫老子三声爷爷，老子就放你这次，如何？”

摩擦带来的疼痛深入骨髓，泥土沙尘阵阵呛入口鼻，李星空依然没有说活。无论何种境地，李星空都绝不会开口向王土豪求饶，这是永远不能抛弃的气节与尊严，而此时所受的一切屈辱，李星空心中无数次下定决心，将来终有一刻，要十倍百倍地讨还！

“少爷，官府前几天刚刚出台了新规定。”刘护院继续抵御洛樱雪魔法的同时，貌似好心地提醒王土豪，“像踩脸这种伤害他人身体健康侮辱他人人格尊严的行为，是要赔偿一两银子的。”

“哎呀，如果他去衙门告状，老子岂不是要赔钱？”王土豪故作惊恐状，双手浑身上下摸了摸，终于掏出一锭银子，“可是老子身上最小的银子都有二两，怎么办？”

“那少爷您可以再踩一次。”刘护院说的好像一本正经，实际上早已满脸坏笑。

“哈哈，有才，真是太有才了！”王土豪看起来恍然大悟，将银子丢在李星空脑袋上，然后抬起脚再狠狠地踩下去。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配合起来，倒是真能将人气得吐血三升。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时，院落中茅草屋的门扉终于打开，任风刚走出来，便看到这般局面，连忙冲到现场，大声质问。

“岳父大人，小婿是来提亲的，这些都是聘礼。”王土豪表面上说得客气，却并没有让刘护院放开李星空。在王土豪看来，向人提亲只需要通知一声，容不得对方拒绝，送多少聘礼完全看自己当时心情。

“将你这些破烂东西，全部拿走！”王土豪是怎样为人，几乎全城都很清楚，任风立刻严词拒绝，同时伸手指向李星空，“还有，在我这里禁止伤人！”

“小婿这不也是为了帮忙么。”对方总要成为自己岳父，王土豪便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立刻闹僵，“再说我带来这么多聘礼，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走对吧？”任风默然环顾，只见有不少孩童站在王土豪身边，对那些五光十色的金银珠宝很是迷恋，因为有了这些东西，全家人再不会为吃饱穿暖发愁，再不会忍饥挨饿。其实如此简单的道理任风何尝不知，然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总不能为了这些去牺牲洛樱雪的终身幸福：“你们都站过来！”

随着任风的厉喝，年纪稍大的孩童首先离开了王土豪，稍小些的孩子恋恋不舍满心不愿，却也向着任风的方向缓缓移动，唯有最小的那个四岁孩童，目光直直盯着一箱箱财宝，没有半点回归的迹象。

“小十一，快过来！”任风面露愠色，声音更为严厉了几分。

“我不……”小十一畏缩地躲避着任风的目光，紧紧咬着嘴唇，艰难地嗫嚅着。

“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任风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举起右手做出打人的样子，大步走了过去。

“我、我、我饿！呜呜呜呜……”无论是源自恐惧还是委屈，小十一再忍不住泪水，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这一声真实的哭喊，是源自心底的呼唤，纵然是正在遭受羞辱的李星空，此刻亦不禁黯然。四岁的小孩子，不会有心机，也不会有欺骗，一切都是真情流露，在洛樱雪及笄生日时尚且无法吃饱，平时又是怎样？

众孩童闻声望去，感同身受，饿肚子的人，永远不只是小十一。

任风停下了脚步，颓然放下举起的右手，一声叹息。

北风呼啸而过，所有人都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