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往生寻归途 第104章 缘尽夕阳落山间

婉霜身子微微斜着，轻轻的靠在树干上，望着来时路，声音温柔的解释道：“那条路，很昏暗，就如同我的过往一般，令我害怕。所以，我在桥上等着你，不敢再次独自踏入。”

接着，她开始细声讲述自己的过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回忆深处中徜徉：

“上千多年前，我从青丘圣地的祭坛上醒来，已将过去遗忘。青丘，那里有我的族人和朋友，我们曾一同度过无数的欢乐时光。”

婉霜的容颜中透露出深沉的哀伤与悔恨，她轻启红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后来，我告别了青丘的族人和朋友，带着炼心壶，孤身踏上了寻觅前世记忆的旅程。我踏遍了天南海北的每一个角落，年复一年地寻找。然而，却始终未能找到任何答案。”

“那段岁月里，我怀揣着无尽的期待，与岁月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博弈。然而，最终我未能战胜岁月的无情，输得一塌糊涂，时间过去多久，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婉霜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婉霜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哀愁，她轻声说道：“后来，我不想找了，我只想回家。然而多年过去，沧海桑田，世事如梦，昔日的青丘圣地，早已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两行清泪顺着她优雅的脸颊缓缓滑落，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声音略显颤抖：“那段无尽的泪水，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长夜。而后，我再次踏上旅程，踏遍天下，寻找青丘的踪迹。然而，我又输了，我的家，那个曾经的青丘，再也找不到了。”

婉霜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凄美，泪水滑落，声音带着颤抖严重：“后来，我从悲伤中走出，再一次踏上新的征程。在天南海北遇见的每一个过客，我都会细心观察，渴望遇见心仪之人，能够带我回家。”

“然而，经历千年，三次探寻终究没有任何结果。那一刻，我绝望了，改名为婉霜，示意我的内心从温婉变得冷若冰霜，并戴上面纱，掩饰我心中的脆弱，宣告以后不再寻找，但……”

她泣不成声，已经无法再继续陈述，倚靠在枫树干上，用颤抖的手臂掩住湿润的眼眶。

婉霜那份深深的哀伤与无助，如同秋日的枫叶，渐渐染红了白梦的心田。

他当即施法，身形一闪，坐到了她旁边的枝干上，并伸出手，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婉霜顺从的进入他的怀中，眼泪滴落在他的胸口，也滴落在他的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婉霜哽咽不停的说道：“我其实原本叫婉儿的。”

白梦紧紧的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泪水也在他的眼中打转。

他未曾想到，婉霜的故事竟如此悲凉，历经三次刻骨铭心的旅程，让她从婉儿变成婉霜，与他有着相似的心酸，仿佛是他另一个自己。

而他，却在她以为找到归宿，在她最需要温暖和安慰的时候，给予了她最深的伤害。

那份亏欠和愧疚感如同一根刺，不断地刺向他的心头，他无法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只希望能尽力弥补，为她带来温暖。

“婉儿别怕，都过去了。”他反复的轻声安慰，想为她带去一份温暖，即便这温暖短暂，但他真心希望这份温暖能在她心中留下一抹阳光，照亮她前行的道路。

白梦的轻唤“婉儿”，如春风拂面，温柔地驱散了婉霜内心的阴霾，给予她无尽的温暖，让她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她依偎在白梦的胸膛，泪水静静滑落，感受着他怀中的暖意。

她哭泣了好久，似乎在把过去的痛苦和委屈发泄出来，最后她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不再哭泣，轻声问道：“相公，你能带我回家、回你原来的地方吗？”

“你都知道了。”白梦轻轻叹了一口气，与她相处太久，她还是猜出他并非此界之人，于是轻声回应道。

白梦心中无奈叹息：她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归宿，认为这是她第三次寻觅之旅的得偿所愿。

婉霜在他的怀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白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抚着她的秀发，淡然道：“婉儿，你还记得小桥下方的溪水吗？”

未等她回应，白梦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小溪流水，自山间各处起源，尽管它们曾经交汇，但因水流方向不同以及自然原因，终究无法同行。”

白梦一只手挽着她，另一只手指向天边的夕阳，继续说道：“婉儿，你再看那天边的夕阳。”

“它是曾经朝阳，也是如今的夕阳。虽然美丽，但却也无法阻挡夜幕的降临。它，终究要落山。”

婉霜静静的听着他的陈述，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桥下小溪流水的样子，轻声开口反驳道：“相公，你说的不对！”

“山间以及桥下的那条小溪，它们都交汇到了岛上周围的湖水，它们始终同行。”婉霜试图改变他这样的观点和想法，她不认同他话中所表露的深意。她没有停顿，又接着轻声辩驳道：“从朝阳到夕阳，虽然它的辉煌停留在了今天，但不妨碍明日朝阳依旧升起，夕阳依旧落山。它的故事，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白梦望着天边的夕阳，周围枫叶飘落，无奈的叹息，想让她接受两人之间残忍的现实：

“明日朝阳，或许依旧升起，但终究不复旧时之辉煌。夕阳虽落，明日依旧璀璨，却也不复旧时之美。此间之变，也如流水一般，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但，溪水虽汇于湖，然湖已非昔日之湖，人也非昔日之人。我们也如那小溪一般，虽交汇于湖泊，但也走到了尽头。”

婉霜的声音略微颤抖，她情绪激动的继续辩驳：“那不是尽头，而是新的起点。它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也并没有因此结束！”

白梦轻轻地叹息，试图让对方理解他们之间无奈的现实，开口说道：“可如今，这湖泊已是一潭死水，再无波澜。若溪流在汇入湖前各自离去，或许它们能各自探索，找到各自的道路。如此，你也能找回那条通往幸福的归途。”

她依偎在白梦怀中，泪水在眼眶打转，似晶莹的露珠，却带着无尽的哀伤，对于那未曾绽放的故事，心怀不甘，却也成为了幻梦一场。

白梦以轻柔的力度，将她从自己怀中释放，轻抚她那凄美的面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泪光，带着一丝悲凉和无奈的强颜欢笑，说道：“婉儿，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是时候与过去告别了。”

白梦让想让她明白：

有些缘分，如同那天边的夕阳，虽美，却注定落山。

有些缘分，如同那山间流水，虽曾经交汇，却终究不能同行。

婉霜默然，泪水肆意流淌，她想跟他回家。可她也明白，她的身份，或许会让他遭到师门的严规与清理门户的处罚，令他痛苦不堪。

这一刻，她觉得，她在博弈中再一次输给了他，她爱得热烈，却输得彻底，陷得深沉。

这时候，白梦取出炼心壶，想要物归原主，可是婉霜没有接过。

白梦只好将其放在她身旁的枝杈上，而后跃下火红的枫树，头也不回的飞向远方。

她目送着白梦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深深的留恋和爱，露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微笑。

此时夕阳余晖的影子只剩下她一个，虽然拉得很长，但他的影子，早已消失，只剩下枫树的影子，依旧在无形中阻挡。

下一刻，夕阳……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