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自性，能生万法 第109章 “觉空”

老乞丐望着陈州府的城门，眼神中有些许的伤感，也有激动！

沈义，谢温两人面上表情怪异，离开淳州后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老乞丐带着他们拐了个大弯，才到达了这里。

若走直行路线，从青州县到陈州府最多不过一月时间，这老乞丐硬是带着两人绕了一个大圈。

不过，谢公子没什么怨言，这段时间里他的修为稳固在筑基中期，真算起来这里边还有老乞丐的功劳。

沈义内心也很平静，若放在以前，他一定在心中腹诽这老东西，但现如今他只是稍稍奇怪了下，心绪便回归平静。

或许是这两月来的打坐禅定，让沈义褪去了昔日的状态。

三人进入陈州府，在街市上走着，这里与淳州的场景截然相反，街市上，有大声吆喝的商贩，有摆放西域货物的小摊，更有卖力气讨赏钱的杂耍艺人，总之热闹非凡。

老乞丐在街市上没有停步，绕过了繁华地段。

穿过闹市，三人正在路上走着，身旁边步履匆匆走过去两人。

一老一少，老的腰背佝偻，着麻布衣服，走起来有些吃力。年轻的穿着还算可以，身上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弯腰搀扶着一旁的老人。

老人每快走几步，就要捂嘴咳嗽几声，尽显病态。

“咳咳……休息会吧……”老人提议道。

“听您的……”青年恭敬说着，找了一处干净地方，搀扶老人缓缓坐下。

沈义三人走在一老一少身后，两人相继坐下后，也看到了沈义三人。

“小师傅，来一下！”老人忽的招手，唤道。

沈义环顾四周，觉得应该是叫自己，挠挠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向老人。

谢温见此，也跟上沈义。

老人眯缝着眼望着沈义，浑浊的老眼中尽是慈祥。

沈义走近老人，问道：“老伯，有什么事？”

老人轻咳几声，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小师傅面善！”

老人明显在敷衍。

谢温站在沈义身边，他的注意力全在老人旁边的青年人身上。

谢温有种直觉，这青年人的身份不简单，且修为定在自己之上，只不过其隐蔽了气息，感知不到罢了。

老乞丐这时也跟了过来，他在看到那青年人时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那老人身上。

老人和沈义聊了些很平常的话题，比如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小师傅，法号是什么？”老人语气和蔼，真诚询问。

“法号觉空！”沈义如实答道。

“觉空……觉空……”老人沙哑着嗓音低声呢喃着沈义的法号，须臾，他哑然笑道：“真是个好名字，觉有觉而不迷之意，所谓迷即凡夫，觉即圣贤。空即空而不空，真空妙有之理。真是个好名字！”

老人眯眼笑着夸赞了一会，忽而问道：

“这法号是谁给你起的？”

“我师父起的！”

“哦，那你师父一定是位得道高僧了！”老人笑着夸道，而后又问道：“敢问尊师名讳！”

沈义想了想，觉得告知也无妨，便实话实说道：“我师父是无相宗长老，法号上解下空！”

在听到解空和尚名字的刹那，老人浑浊无神的老眼突的迸发出一丝光亮，但仅在一瞬间就收敛了。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颤巍巍抱拳拱手道：“下次若有机会，老夫一定去拜会拜会令师！”

…………

告别了有些奇怪的一老一少，老乞丐在前面走着，忽然回头来了句：“那老头子不简单！”

沈义在和那老人交谈时也有此感觉，老头应该是个高人，但他没觉得这有什么。

这世上的高人很多，方方面面的都有。可能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一个陌生人，就是低调隐藏的高人。

高人不会把高人两字大大方方写在脸上，也不会有人疯癫到随便抓住一个路人问他是不是高人。

老乞丐见沈义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便也不再说话，缓步往前走着。

三人行至一处茶水摊前，忽听有人招呼了声：“赵大侠回来了，几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

老乞丐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正在大口往嘴里吸溜面条的儒袍老头。

这老头看样貌大概比老乞丐还要大上许多。

“你是……刘夫子！”老乞丐认出了儒袍老头，笑着称呼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老头子！”刘夫子边笑着回应，边继续往嘴里塞着面条，待吃完一口，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用儒袍袖子擦拭着嘴。

“当今圣上都要称呼夫子一声太傅，老夫我怎能不记得先生！”老乞丐说着，找了张凳子坐下。

针对老乞丐所说的刘夫子曾经教过当今皇帝，沈，谢两人是持怀疑态度的。

皇帝的老师怎么会混成如今这般模样。刘夫子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混迹街市的老混混，懂几句之乎者也，自认为自己是个文人。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老头子我……就是个普通教书的！”刘夫子对于老乞丐谈论自己的过往很是谦卑。“来尝尝这面！真的是百吃不厌！”刘夫子嘴中咀嚼含糊说着，将面碗推给老乞丐。

老乞丐看着只剩下面汤的大碗，愣了半天。

“哎呀，…这…那再要一碗吧！”刘夫子见老乞丐迟迟不动筷，仔细一看，发现是面碗里只剩汤了，他也有些尴尬，招呼伙计再要了一碗。

沈义，谢温此时也找地方坐下了。

刘夫子眼神瞟向沈，谢两人，又看向老乞丐，问道：“这两个小辈是……”

“哦，这两个小辈崇拜老夫，想要拜老夫为师，但我不答应，他们就死缠烂打跟着我！唉，真是烦死了！”老乞丐扯起谎话来丝毫不脸红，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

谢公子听老乞丐这样说，瞬间来了脾气，起身说道：“那我就告辞了！”言罢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刚踏前两步，谢温猛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力压了过来，将他又压回了凳子上。

刘夫子看出了些端倪，也知道这老乞丐经常扯些瞎话，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等了片刻，有小伙计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桌上。

老乞丐从筷笼里取了双筷子，在桌上轻弹了下，将两只筷子对齐。

正要下筷子夹面，老乞丐忽然感觉一道可怜兮兮的目光正盯着他。

拿筷子的手停滞在空中，老乞丐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面碗流口水的刘夫子。

“你吃吧，我不饿！”刘夫子很虚伪的说着，眼神东瞟西瞟，但口水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虽然老头子我已经饿了几天了，一碗面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但我是不会说的！读书人要讲脸面嘛，不为五斗米折腰哈。想当年，孔圣人被困在……”

“好了好了，你吃吧！”老乞丐实在忍受不了刘夫子的絮絮叨叨，东扯西扯，索性将面碗推了过去。

刘夫子吞咽了几下口水，将面碗拢到自己身前，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边吃边招呼伙计再拿办蒜来。

“圣人曾经说：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刘夫子嘴中塞的满满当当，含糊嘟囔着。

沈义有些无语，他问道：“刘先生，您这样有损读书人颜面吧！”

刘夫子闻言，眉头微皱，瞪眼，回应道：“小辈，你懂什么？优柔寡断才不是君子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