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自性，能生万法 第173章

抛开天师如何救陈良的命不谈。

淳州府衙后堂内，徐隐，多贪和尚，沈钰聚在一起。

多贪和尚道：“咱们不用急，该急的是朝廷，朝廷不敢强攻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出城挑衅！”

徐隐表示赞同，道：“耗下去，朝廷耗的是银子，耗的是粮食军需，咱们不缺这些！即使缺，大不了再抢个几家！”

沈钰问：“淳州还有大户吗？不是都抢完了吗？”

多贪和尚笑道：“那就去别的地方抢！”

沈钰无言以对。

“教主希望创立的是一个公平，平等的世界，所以那些富家子弟，世家贵族都不应该存在！”徐隐振振有词的讲道。

沈钰离开后堂，有些茫然的望向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沈钰散开神识寻那声音，很快用神识感知到说话的是几个衙门里的小兵。

其中一人说：“多亏有沈大人啊，带领咱们反抗朝廷，要不然咱们一个个还饿着肚子呢！”

另有一人赞同说：“是啊，沈大人那简直是圣人，让咱们都能吃饱饭！”

“沈大人还说要推翻朝廷创建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这不就是圣人吗？”还有人如此说道。

“呵，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然而几人中亦有持反对意见的，丝毫不带避讳的说。

“二狗，你这人怎么这样？才吃饱饭没几天，你就觉得自己又行了？有良心吗？”一人骂道。

“对呀，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小子曾经不是还骂城里的几个员外为富不仁嘛？骂这世道不公平，现在沈大人来了，要救我们出苦海，你怎么还反对起来了？”一人怼道。

那被叫做二狗的见同伴如此反驳自己，似乎很不服，气哼哼说道：

“你们就是想法太简单了。你们不知道有些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谁知道那沈大人怎么想的？还平等！我呸！推翻朝廷就能平等了？推翻了朝廷，还有仙道宗门，就算沈大人有修为又能怎样？能凭一己之力与全天下道宗抗衡吗？依我看，什么平等，什么公平不过是沈大人想让咱们为他卖命的托词！”

沈钰用神识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越发茫然。

然而那几人的对话依旧没有结束。

二狗说：“我不是说平等不好！只是说现在做不到！所以与其听信什么众生平等，不如好好想想怎样在沈大人那谋个职位！到时候也好不用拼死卖命！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小官！”

其余几人听此，都沉默了，有一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二狗见众人无言以对，冷笑着小声问：“怎么？你们难道不想当官？”

几人继续沉默。

沈钰虽离几人甚远，但依旧用神识感知的清清楚楚，他在这时恍然间想到许久之前的一个场景。

大概是佛道斗法之后，沈钰当时由于被天师弟子李玄清认出是邪修，被众多修士群起而攻。

那日有个老和尚使神通救了他，将他带到一间破庙。

沈钰休息养伤之时，老和尚对他说：“你认为你是邪修吗？”

沈钰摇头回答：“不是！我追求的是大道，是一个让天下百姓不再受苦，众生平等的大道！”

老和尚笑了两声，笑中似乎夹杂着无奈，说道：“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沈钰坚定点头。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老和尚接着问。

“推翻朝廷！”沈钰想了许久分析利弊后才如实开口。

老和尚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推翻了朝廷就能实现众生平等？”

沈钰道：“这只是第一步！”

“那接下来呢？”老和尚追问。

“………”沈钰无言回答。

老和尚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使百姓受苦的真的只是朝廷吗？”

“不然呢？”沈钰问，随即又补充道：“朝廷中人贪墨横行，百姓贫富悬殊，地方上的父母官拿银子办事，无钱之人卖儿卖女，富贵之人锦衣玉食，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老和尚摇摇头问：“推翻了朝廷，就能阻止这些吗？”

沈钰点头。

和尚长长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好吧，你这样认为也对！”

气氛陷入沉默。

忽然，和尚开口说：“我说个故事吧！”

沈钰正在专心疗伤，没空回复，老和尚见此，于是开口讲道：

“佛说宇宙之中有无数大千世界。而大千世界中亦有小千世界。

而我的这个故事就是小千世界中的一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昼与夜之间相隔许久。

这个世界中有一个人，出生在夜晚，家贫，卑贱，常着破衣。这个世界夜晚极冷，寒风刺骨，且有无数莫名鬼怪，嘶吼乱啼，诡异骇人，这一人畏惧夜间种种诡事，盼望早日天明，故此这人对天明充满了幻想，对黑夜充满抱怨。

终于有一日太阳初升，天亮了，鬼怪隐遁，难见踪影，诡异渐消。而那人盼望天明，可真正天亮了，他却发现白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仍有许多弊端，他不禁又有些许失望，觉得还是夜晚好些！”说到这里，老和尚停止了讲述。

………

回忆结束，

沈钰直到今天方才有些明白老和尚所讲的故事，他陷入思考，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众生不能平等的根本又是什么？

似乎许多人都讨厌世间的不公平，可许多人内心深处又都盼望着自己成为弱肉强食中的强者，这种思想似乎是扎根于内心深处的，很矛盾。

推翻大周朝廷的统治后真的能实现百姓安乐众生平等吗……

沈钰陷入疑问。

…………

无相寺中沈义听谢公子说捡到的玉不一般，于是道：“玉在哪呢？我看看！”

谢温摊了摊手，耸了耸肩，道：“不在我这！”

“那你怎么知道那玉不简单？”沈义疑惑问。

“那玉佩被苏家主拿去了，所以我才觉得那玉不简单，你想啊，苏家主要修为有修为，要钱财有钱财，怎么会要一块普通的玉佩？”谢公子分析道。

沈义无语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修为高的人就不会贪小便宜！”

“额……苏家主还问我玉佩是哪来的？你难道不觉得疑惑，如果只是块普通玉佩，苏家主为什么要问的那么详细？”谢公子争辩道。

沈义不在意的摇摇头，回答：“反正我觉得你多想了！”

谢温叹了口气：“算了，你这人也没什么求知精神！”

“额……”沈义在听到谢公子这样说自己，有一瞬的好笑，他自认自己的好奇心很重，却没想到谢公子还是说自己没有求知精神。

沈义道：“你提起求知精神，让我忽然间想到那个……叫吴长生的，他挺有求知精神，不过你当时不是觉得他脑子有病吗？”

“这……”谢公子尴尬的挠挠头，无话可说。

“对了！”沈义忽然想起某事，说道：“前几日无想师叔向我提到你，问你还愿不愿意来寺中扫地了？他说他还给你留了柄扫把！”

谢公子眨了眨眼，愣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的惊道：“无想大师这是要传我衣钵！对，这就是禅机！扫！肯定要扫！无想大师现在在哪？”

“额……”沈义有些无语，他觉得谢公子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