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一座城 第5章 被丢下的男孩

军港广播室

扣扣扣，扣扣扣……

身穿军装的男人站在广播室门口极其有耐心地敲着门，久久得不到回应，他也不着急。

里面的大张，一边脸贴着桌子，瘫软地倒在椅子上，嘴里还说着梦话，睡相可谓极其难看。两只大耳此刻像是失灵了，听不到周遭任何风吹草动，自然对于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毫无察觉。

（一个坚持敲着，一个听不见）就这样僵持着……

小卖部门口

因为二胖被带回去了的关系，几人的临时聚会最后剩下不少零食。女孩——妈妈不准吃，没办法带回去；小白——并不热衷于此，不想带。其他的几个还要帮人看生意，最后就剩下大金主了。女孩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有钱人儿，狡猾地一笑。拿起红色塑料袋就开始装零食，打包好之后果断的放在男孩面前，说着：“谢谢你，这些零食你带回去，改天我把钱还给你。”

男孩摇摇头，终于说了两个字：“不用了。”

女孩还以为是男孩不肯要这些零食，死乞白赖地塞到他手里，“别呀，这零食很好吃的，而且都是花得你的钱，你得拿着。如果你实在不想要，先放你那存着，下次带出来咱们再一起吃怎么样？”边说着，还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一口一口的喝着。

男孩看着女孩嘴角漏出来的水，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依旧说了一句“不用”，女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到底行还是不行呀？

这时，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朝着他们走来，一卷金色大波浪，戴着各种名贵的首饰，擦着如血一般艳丽的口红，穿着时髦，一身名牌，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让人陶醉。这财力，盘下小卖部也是绰绰有余呀。

女孩和小白看着她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咔嗒咔嗒的敲打在水泥地上。她每走一步，二人脸色就更难看一分，特别是小白，他死死地咬着牙，手上握着的一块薯片被捏的粉碎，当她临近时，他偏过头去不看她。女孩则是“啧啧”了几声，又是咳嗽，又是嫌弃地扇扇面前的空气，极力表现着对这女人的厌恶，丝毫没有掩饰。

“好臭呀，这位大婶，你熏到我了！离我远点成吗？”女孩阴阳怪气道。

这女人全当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她若无其事地走到小白面前，微微弯腰，一颗耀眼夺目的钻石吊坠露了出来，在阳光的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贵气逼人，她轻声地对着小白说：“阿源，跟妈妈回家好吗？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小白双手握拳，青筋爆出，用了极大的力气强忍着愤怒，“我妈早就死了，你算老几？”

女人脸色微变，但还是挂着一副笑脸说道：“阿源，今天你爸爸回家，他电话里说了要回家检查你的功课，还要给你买把最新的玩具枪呢！跟我走吧，嗯？”

小白将手心的薯片渣丢到女人的脸上，女人的脸因为太热，妆有些花了，又油又黏腻，所以那些薯片渣便十分贴合地粘着她，样子十分滑稽。顿时女人卸下全部伪装，狰狞咆哮道：“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当妈那是看得起你，不然你就是没人要的狗。”

小白欲发怒，但是这时候几辆车驶过来，刚好停在小卖部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强壮的男人，只见他绕到另一边后座，恭敬地打开车门，随后一个老者走下来。女孩一看到人，便一口水喷了出来，直接溅了那个无辜的男孩一脸，许是受了惊吓般，迟迟不敢抬头。小白看着女孩，女孩看着小白，那男孩却无人问津。

刚刚还在侮辱谩骂的女人则是收起了狐狸尾巴，又开始端起了温柔姿态，

老人走向女孩，慈祥地笑着，十分耐心地蹲下，对女孩说：“洛洛，该回家了！你妈妈还在等着你给她编花环呢？”

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我的狗尾巴草不见了。”她的手无处安放，怎么也找不到那两根狗尾巴草了。于是无奈地垂下头，两条腿往前一伸，既随意又透着失望。

然后她看着小白，冲他咧开嘴。思考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老人撒娇道：“外公，最近小白和我新学了一首歌，叫《外婆的澎湖湾》，我想跟他一起回去唱给外婆还有妈妈听，好不好？”

老人看了看小白，又想到后面的那个女人，又想了一下他们的关系，便也很自然地答应了女孩的请求。

小白现在一心只想摆脱这个女人，听到这话，感激地看着女孩，但又忽地想起自己不会唱这首歌呀！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想判断自己有没有听过旋律，只是不记得叫什么歌名。

女孩见外公直接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便什么也没多想，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拉起小白的手上了汽车，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全然忘了那个“事发现场”的受害者。

男孩刚刚将女孩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关注着她的所有表情，心跳也随着女孩的情绪起伏变化而胡乱躁动着。

男孩看着离开的汽车，又想要透过后窗找到那束恣意飘扬的马尾，上面还带着两颗红红的樱桃，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上面还有未干的水，似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女孩吐的水，无奈一笑。

午后的太阳仍旧非常折磨人，肆意蒸腾的热气侵略着每个人的身体。

男孩在树底下等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人来接他，他看着小卖部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人，仿佛自己就是个被承诺遗弃的孩子，大人一句话说让等，他便默默地等，尽管知道不会来，还是接着等。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在家里乖乖等我们”“等爸爸妈妈回来，就带你去游乐园玩”“等……”诸如此类，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那一次之后，他再也不用等了。

那一次，他的世界塌了，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

后来，他才逐渐开始明白了，有些承诺除了等，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果不等，或许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