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法则之天荒 第157章 灭阳父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利箭一般，刺破了厚重的云层，给大地勾勒出一幅绚丽的画卷。

微风轻拂，带来了青草与露珠的清新气息，轻轻拂过莫千寻的脸颊。巨剑峰城山脚下，莫千寻身穿一袭素雅的衣裳，静静地站在路旁，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过多久，岔路口的小路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戴着面罩，当他看到莫千寻时，还友好地抬起手向他打招呼。

马车驶到近前停了下来，莫千寻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他们人呢？”

原来，这位驾车的车夫正是静心。听到莫千寻的询问，静心笑着回答道：“快上车吧，他们都在车上呢。我们这就出发，护送灭阳大人前往贪婪之都。”

踏上马车后厢，真正的灭阳与束怨第一次出现在莫千寻眼中。对于戴着面具的灭阳，莫千寻并没太在意。倒是被自己占用几天身份的束怨引起了她的兴趣。

此时的束怨穿着一身黑色长衫、黑色长裙，显得格外神秘。尽管她没有戴上面罩，但她头饰下方的黑纱却巧妙地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了那张精致的嘴唇和下巴，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莫千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束怨，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巨剑峰城的那些魔兵魔将没怀疑过她的身份。原来，这束怨虽然没有戴面罩，但是她那独特的面纱装饰，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艳气质，都让她看起来与之前的自己颇为相似。

莫千寻来到二人对面坐下，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束怨脸上。束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神微微一动，但并未回避，而是迎上了莫千寻的目光。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仿佛在互相打量着对方。车厢内一片安静，除了车窗外传来的轻微风声外，再无其他声响。这种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其间也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随着驾车的静心一声呼喝，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而莫千寻和束怨的视线也在这一刻同时移开。

突然，坐在一旁的灭阳开口打破了寂静：“莫女侠真不愧是我族闻名天下的六绝美人啊，闻名不如见面，老朽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面对如此夸赞，第一个回应的并不是莫千寻本人，而是在前方驾车的静心。只听他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这老头好不要脸啊！竟然还以我族自称，你忘记你已经舍弃人族的身份了吗？”

听到这番数落，也看不出灭阳的表情变化，不过从他接下来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对此事似乎还是有些在意的。

“呵呵！如果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去当叛徒，背负这一世的骂名。大师乃是悟道之人，对这其中的缘由应该能参透一二吧。”

听他这么说，静心并不买账，继续数落道：“你这话若是说于我那两个师弟听，或许他们会理解你。可我所悟的却与他们不同。所谓今日之果，昨日之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管你们是何原因遁入魔道，那都不是理由，自从入魔的那一刻开始，因果轮回的转盘就已经无限放大。正如我之前所说，你们现在种下的恶，日后必将无力偿还，亦或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在痛苦轮回中度过。”

要不说还是静心厉害，只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说的灭阳魔心动荡。只听他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见状，莫千寻还以为他有了悔过之心，于是便问道：“怎么？后悔遁入魔道了吗？”

“后悔？…………哈哈哈哈哈哈！”

这毫无征兆的大笑吓了莫千寻一跳，看来，入了魔的人确实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理解他们。

大笑一阵过后，灭阳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老朽烂命一条，也许是前世作孽太深，这辈子根本不够偿还。即便有来生，应该也是在这痛苦的轮回中不断挣扎罢了。”说到这里，他将头转向身边的束怨，接着说道：“若不是小女的原因，老朽根本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死亡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暂时的解脱罢了，没有人能威胁到我。”

“怎么没有？令爱不就是你的软肋吗？”静心打断他的话说道。

听到这话，灭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呃……哈…哈哈！大师说的对，也就是你了，能把老朽拿捏的死死的。”

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莫千寻听得一知半解。还有些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束怨都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过，即便是提到她，她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反应。

似乎是从莫千寻的表情中看出来什么，灭阳淡淡的解释道：“小女幼时受人迫害，导致声带受损，以至于现在说话都成问题。”说着，灭阳伸手轻轻抚摸着束怨的秀发，眼中满是一副慈爱老父亲的神色，哪里还能看出意思魔人的样子。

见到这副景象，莫千寻心中更加疑惑了，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一个老人因何才会堕入魔道的，而他的女儿看起来更没有理由变成无恶不作的魔人了。此时，外面静心的声音再次响起。“灭阳啊，你可曾想过，令爱就是这一世上苍派来拯救你的。她并无入魔之心，也没有乱世的野心，竟然还能单凭与你父女间的执念，而遁入魔道。这一点，就连和尚我都无法参透，实属世间罕有……世间罕有啊！”

“怎么没有？小女之前遭受那么多迫害，被逼入魔，这有什么问题？”灭阳反驳道。

“不……！她跟你不一样。”

“怎么……？怎么不一样？”

“虽受其害，但却没有一丝报复之心。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完全全都是为了你。有这样的女儿，你应该感到庆幸。”

“我………我……！唉！都是我害了小女！”

听二人说了半天，莫千寻不禁有些同情眼前的女子，束怨应该与自己年龄相仿，身段也和自己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戴着面纱遮住自己的容貌。

别说，这个灭阳绝对是有读心术，只从莫千寻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在疑惑什么。只听他温柔的对着身旁的束怨说道：“怨儿啊，老朽看这两位也算与咱们父女有缘，要不……你就摘下面纱让他们看看你的容貌吧。”

等他说完，束怨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可能是在做自己的思想斗争，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在莫千寻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一点一点的解开头上的面纱。

待她完全摘下面罩露出真容的那一刻，莫千寻整个人都傻了，坐在对面的束怨不就是自己吗？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要说还有一丝偏差的话，那就是她额头上那两只代表她魔族身份的小小犄角了。

“这………”

莫千寻惊讶之余，灭阳连忙尴尬一笑解释道：“莫女侠见笑了，小女顽皮，竟然盗用了你的容貌。”说着，又转向束怨低声训斥道：“怨儿，不要胡闹！这两位也许是你的贵人，能帮你摆脱眼下的诅咒，重新恢复人类的身份，快快解开你的小把戏。”

闻言，束怨调皮的摇了摇头，然后两只手比划了一番，应该是在向灭阳表达着什么。

等她比划完，灭阳无奈一笑，看向莫千寻说道：“真是冒犯了，小女的能力就是易容之术，她说第一眼见到莫女侠就喜欢上你的样子了，还说以后都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要一直保持这样，这………这真是……”

看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莫千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奇怪的要求。就当她无言以对的时候，静心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副皮囊而已，又何必在乎拥有的人是谁，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谁便可。就像名字一样，你可以叫千寻，我也可以叫千寻，长相容貌亦是如此，就算天下人全都和我长的一样，那又有何妨。千寻，难道你会在意吗？”

被静心这么一点拨，原本内心还有些抗拒的莫千寻这下也释然了。她点了点头微笑着对束怨说道：“先前我也占用过你的身份，既然你喜欢用这个相貌那就去用吧，我不介意。”

听她这么说，束怨顿时喜上眉梢。只见她站起身来到莫千寻身边坐下，像是孪生亲姐妹一样拉着莫千寻的手臂，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小女说你是个好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灭阳帮忙解释道。

看着身边有些单纯的“自己”，莫千寻也有些纳闷她究竟是如何遁入魔道的，这么近的距离，在她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邪恶的气息。带着这份疑惑，他看向灭阳问道：“你刚刚说了易容术，难道她这些恶魔的特征也是经过易容的手法。”

闻言，灭阳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唉……！若真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可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老朽亲眼见证了小女入魔的整个过程。也就是在阻止老朽遁入魔道失败后，原本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她，竟然不知道何故也变成了这副样子。一开始，老朽也认为是她使用了易容术，可仔细观察后才知道，她现在的本质与我并无差异。也就是说，小女与老朽一样，是地地道道的人魔体质。”

“可……可为何我感受到她的气息与你，还有其他任何魔人都不一样呢？”莫千寻继续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灭阳也给不出答案。现场沉默半天后，还是静心说出了他的想法。

“执念，这就是执念。入魔不是指单方面的邪恶，而是一种极致的概念。任何事物，任何信念都应该有个度，不加以控制，一味扩大的话，都会变得物极必反。就算是好的思想也必须有个度，拿最简单的人与人之间的爱来说，爱到极致便是占有，便是掌控对方的一切，甚至是一起毁灭。”

听到这里，莫千寻似乎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她尝试着问道：“这么说的话，束怨的执念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不愿看到父亲的堕落，而这种思想到达了极致。可遗憾的是，最后仍然没能达成自己的心愿，这才使得她遁入了魔道，是这样的吗？”“呵呵，我没看错人，千寻，你的悟性非凡人可比啊！”静心称赞道。

听着他们的分析，灭阳内心的那份自责又加深了不少，他叹着气说道：“唉！全都怪我！是我毁了怨儿的一生。”

“光自责有什么用，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既然活着，就想办法用余生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以令爱现在的状况来看，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也并非不可能。”

静心这话一出，灭阳突然起身面朝静心的方向跪了下来。

“大师绝非凡人，我相信大师一定有办法可以帮助小女，只要你能答应我这个愿望，我这身老骨头愿意为你们赴汤蹈火、至死方休！”

“好说好说，只要你有这份心，和尚我便向你保证，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老朽在此多谢大师了。”说着，灭阳竟然趴在地上，跪拜了起来。这一幕，实在令莫千寻费解，想不到一个入了魔的人也会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

“好啦！不用多说了，咱们快些赶路吧。和尚我没算错的话，前方应该会有大大的机缘在等待着你，好好利用这些机缘洗刷你的罪恶吧。”

说着，静心扬起马鞭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迈开蹄子便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距离静心他们大约一天路程的地方，突袭小队与他们救出的几百名女子，此刻已经进入了南垣山脉的谷口。

看着最后一批人进入峡谷，站在高处望风的雅隆脸色异常凝重。

“殿下，所有人都已安全进入峡谷，我们是不是该跟上去了？”身旁的聂桑上前询问道。

感受到身后那数量惊人的邪恶气息，雅隆摇了摇头说道：“哪有安全可言，真正的危险从现在才开始。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他们安全护送回去。”

闻言，聂桑大惊。“什么？！殿下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此处！”

不等雅隆回应，白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他不是一个人，这样出风头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风风火火小队呢。聂统领你就放心吧，我刚刚已经和二叔二婶他们说好了，有他们参与护送，你们翻越山崖的问题应该不大。这断后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王子殿下，你应该不会嫌弃我们拖后腿吧。”

“哈哈！能和你们风风火火小队合作，本王子求之不得，等下就让咱们杀个痛快吧！”雅隆大笑一声，豪气干云的说道。

“不行！我现在是你的上司，就算你是殿下也必须听我的，我留下断后，你跟着他们回去！”聂桑丝毫不肯退让，为此，竟然还搬出了官职来压人。

看着他一脸决绝的样子，雅隆不怒反笑，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去你的上司吧！少跟我来这套，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懂吗？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就你那乌龟一样的身法，留下来只会拖累别人。”

“我……我……”聂桑属于那种大开大合的重装战士，他深知自己速度上不是优势，被雅隆这么一说，他竟无力反驳。

“好啦！别说啦，时间紧迫，逃亡的大队还需要你的指挥。金武那小子我可不放心，乌兰二婶他们也没指挥过这么多人，那边不能少了你。快去吧，你的任务很重要。”

“可……可是……！”

见聂桑还不肯罢休，雅隆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他就喝斥道：“别婆婆妈妈的，魔军很快就要到了，再拖下去，那刚刚救出来的几百个可怜的女人一个都跑不了，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不等他再次说话，雅隆转向白灼几人说道：“这个谷口太大，而且意图太过明显，光靠咱们几人肯定是守不住的。倒不如将战场转移，把身后的魔兵引去其他的方向。”

“殿下所言极是，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说完，白灼四人便先行离开。现场只留下雅隆、聂桑二人。

回过头，看着聂桑难以形容的眼神，雅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还有战死的楚梵大哥，把你们俩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是绝对的信任。而今天，我希望聂大哥你，也能像我信任你那样信任我一次，我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聂桑也彻底失去了反驳的机会，只见他不舍得看着雅隆，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见到聂桑点头同意，雅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心，说道：“谢谢你，聂大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一定会活蹦乱跳地回到军营的。”说完这句话，雅隆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向着白灼等人刚刚离去的方向快速奔去，他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间。

聂桑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雅隆离去的方向，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后，他便转头朝着身后的大部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