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的女巫只想种田 第366章 秋分日的弥撒

一切都在重回正轨。

礼拜日，大大小小的教堂内站满了前来礼拜的信徒，其中尤以各地的森林教堂最为特殊，乐器声和唱诗班的合唱缓缓流淌在教堂周围，在装潢上也下足了功夫，以大量的鲜花和绿叶作为教堂装饰，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铛——铛——铛…………”

钟声敲响，总共八下。早晨的大好阳光透过天窗洒入室内，将教堂内部照耀得格外明亮。不管是植物，还是人们的一双双眼睛，都在阳光普照下闪闪发亮。

歌声渐强，歌词的内容逐渐清晰：

“枝叶交错，百花争艳，森林之主驾鹿降临于苏醒的大地……”

森林的信徒们纷纷单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前，以示对森林之主的信仰。

茫茫人海中，有些信徒姿势娴熟，表情平和，像是在例行公事；有些人则左顾右盼，观察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自己再学着照做。

教堂中人头攒动，是平常见不到的规模。这不仅是因为今日是重要的弥撒活动，同样也有信徒数量在短时间内增多的缘故。

那些身上还留有伤疤和老茧的昔日冒险者们，有的怀着迷茫，有的怀着狂热的信仰前来此地，他们是森林之主在人间的第一批布道者。

唱诗班的歌曲唱毕，乐声渐弱，人类的主祭上前，带领众人齐呼：

“万物生长，生生不息。”

“万物生长，生生不息。”

“愿主与你们同在，领你们进入宜人的佳境。”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致候词结束，主教翻开台上的书本，开始了一场不同寻常的布道。

“诗章有云，‘呼啸的风如同刀剑铿锵，猛烈地吹打茂盛树林’……”

“……真好啊，不知道明年的我们还有没有森林可去……”

“不用心急，也不用担心。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大不了我去给你们占几个森林嘛！你们都想要什么样的？大的小的？离学院远点还是近点？”

听卡尔这么一说，几个见习女巫顿时来了兴趣，热烈地讨论起来：

“我的梦想是成为海蒂学长那样的炼金女巫，所以……就和海蒂学长的森林差不多的？”

“还没亲眼见到的，你怎么知道那森林长什么样？我想想……面积不用太大，不然管理起来也麻烦，但是环境要好，适合草药生长的那种！”

“对了对了，听说伊里斯学长离开工坊之后，到了黑森林还在继续种田，是不是说明种田很有趣啊？我要不要也试试看呢……”

“啊，那我也要！老师，工坊里学长留下的那片地能不能给我练手用？”

“明明是我先提的！……哎，学妹你呢？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

跟在最后面飞行的两人是昆恩工坊中最小的学生，也是收获节时跟着繁星会行动，一段时间内没回工坊的那两人。

见工坊众人都没有刻意为难她们，也没多问繁星会的事，这两名新人一直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些愧疚和后悔。

“……人家可能还没想好未来出路呢，你急什么呀，凯西？”

“可是这种事也该想想了吧！你们俩九月份开学可就是二年级了，学院的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啊！……一想到我马上也是毕业年级了……”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我总觉得伊里斯学长才是毕业年级，谁能想到现在连海蒂学长都已经毕业离开了呢。”

“哎哎，别这么伤感，小心乌鸦嘴到时候毕不了业！”

“哇！卡尔前辈也太坏了吧！快收回去这句话啊！”

这边两个二年级生和卡尔打闹着，另一边的两个一年级生也在昆恩的引导下磕磕绊绊地说起自己对未来的想象。

绵延开来的大好河山仿佛映衬着几个年轻女巫的愿景，展开成她们的未来画卷。

“……脆弱的生灵啊，依偎在森林之主的怀抱，倾听每一声心跳的鼓动……”

布道的内容和平时大抵相同，只不过围绕的主题是第五节《花瓣》。由于今日教徒众多，许多人没有位置坐，但现场没有发生任何混乱，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动容的神色。

不论是冒险者还是普通人类，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那个距离神明最近的魔法世界发生了巨变。先是大量女巫流离失所引发恐慌，又是冒险者公会起火，许多冒险者涌入普通人类的世界，一时间人心惶惶，就连因此得利的商人贩子都明显加大了来教堂祈祷的频率，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在这个节点，一场大型弥撒正是用来安抚人心的最佳道具——

“主神啊，请垂怜我们，请降下神迹，平息一切混乱与不洁……”

“伟大的森林之主，请赐予我们生的力量，为我们派来您行走在地面上的使者……”

低低的祈祷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主祭那威严的布道和声，层次分明，人心交织。

情绪逐渐渲染至顶峰——

“啪！”“诸位看清楚了，那神像上雕刻的并非真神，而是即将苏醒于世间的魔王，是最为邪恶亵渎的存在！”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神像的碎块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几个年轻的修女走出，带着以一当万的气势，瞬间引起人群的惊呼。

“不要被魔王引诱，成为恶魔的邪教徒！我们聆听造物主的旨意而来，对邪恶的伪神降下审判！”

人群中有信徒跟着呼喊：

“没错，那是伪神，是世间一切灾难和不幸的源头，就是这个存在摧毁了冒险者公会，让至高神创造的规则分崩离析！”

“是祂创造了违背生死规则的行尸走肉，也是祂一手撕毁了伟大的协定，要让世间再一次被战火淹没！”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正派的修女与潜伏在信徒中的冒险者里应外合，共同揭发出众人膜拜的“森林之主”的真面目。人群中立刻有曾经蒙受赐福的冒险者站出来与她们分辨，然而修女在普罗大众的眼中是接近于神的存在，许多人诚惶诚恐，原地跪下向造物主忏悔。

“于是爬上最高的树冠，摇晃枝叶降下甘霖。”

台上的主祭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照常进行着弥撒的流程。布道结束，在唱诗班颤颤巍巍的合唱声中，修女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大量红色液体飞溅而出，洒了周围信徒一身。

圣祭的时刻到了。

无需特意准备祭品，祭品会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