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空城 第五章 夜的怀念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蓝石头身上，这是上天垂怜着这个不幸的孩子。

蓝石头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他也不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他只想填饱肚子。

两个大馒头对蓝石头来说真的太少了，吃了就相当于没吃一样......

蓝石头摸摸抗议不停的肚子，躺在了草垛旁，把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就探出一个脑袋，他宁愿吹多点寒风，也不想和别人待在一起。

这些干草很软很厚实，不一会儿就温暖席卷了蓝石头的身子，可他睡意全无，纵使他感觉十分疲乏，也生不起闭上眼睛舒缓一下的决心。

蓝石头害怕夜晚，因为夜晚的他总是会难以入眠，一旦闭上眼睛，他的脑海就会呈现出在天水村的一幕幕欢乐的场面，而在这些之后，便是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不断地向他诉求，“小石头，帮我们报仇......小石头，帮我们报仇……”

“我真的能报仇吗?”

蓝石头与夜空对视着，每点星光都像是他的听众一样，肯定着石头，就好像在说:“你当然可以，也只有你小石头可以......”

蓝石头苦涩地笑了，摇摇头，细声地说，“报仇?开什么玩笑，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呢。”

看着看着夜空，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滴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美丽的弧线，紧接着又是一滴、又一滴……

“奶奶，我想你了......”

蓝石头哭泣着说出口，可是他再也见不到蓝衣了。

此刻的蓝石头的脸上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泪痕，没一会他的泪就流干了，在这矿山里，属于他水分是多么地珍贵，他连落泪的资格都被无情地剥夺去了......

“奶奶，我现在见过的东西可多了，有房子那么大的巨鸟，比天水村还要大的帆船，人头攒动的闹市，散发着无比奇香的炸面膜……”

蓝石头把自己的经历说给蓝衣听，不知道说了多久，蓝石头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才渐渐闭合，他耳边的风声也是越来越动听……

“都给我起来！快点，晚了抽死你们！”

干草里，睡得正香的蓝石头被这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刚好看到几个正在冲刺的奴隶。

蓝石头的脑子还没开始转，就窜出草窝，向营地大门飞奔而去，不只有蓝石头这样，许多刚刚从睡梦中清醒的奴隶也是如此。

蓝石头跑得算快的了，赶在大部分奴隶前面来到了营地大门这里，喘着大气伸出双手去领大馒头，而大脸像花开了一样。

“给，你这小子。”

负责发大馒头的是一位伙夫，看到蓝石头就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可惜这命啊！

蓝石头快速接过两个大馒头，还对伙夫傻笑了一下，就走到正在吃大馒头的其它奴隶身旁，蹲了下去，立马就给馒头来了一口。

虽然这馒头的色泽很不光鲜，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蓝石头可是一点都不介意，他昨晚可是饿了很久都不能入睡。

可蓝石头刚咬了两口，一名护卫就来到奴隶中央说了一个坏消息——这两个大馒头就是你们从此刻到落日的粮食，给你们一寸香的时间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就给我下矿，直到落日后才能出来！

大家伙一听完这个消息，手脚的速度放快了很多，都把没吃完的大馒头放进那条破烂不堪的奴裤的细袋里，鼓出好大一块，机灵点的人就直接下矿了。

蓝石头也不傻，也跟着那些人下去了。因为早一刻下矿就能拿到更好的工具，那可以让自己少吃一点苦头，至于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了，想法子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蓝石头再次来到雪晶矿四层，这里经过昨天的采挖后，形成了许多条宽大的通路，他拿起一把最好的凿冰的尖锄，向通路的深处走去，看看能不能碰上运气。

如果能遇上雪晶堆，蓝石头就可以得到奖励，转而在矿山外干杂活，可他走到了尽头也没有发现一丝与雪晶堆有关的痕迹，只能在原地开干，一点点地把自己附近的冰给凿开......

这底四层雪晶矿是刚刚动工，首要的任务就是挖出一条条通道来，不然就算挖到了雪晶，也没有办法运出来。

这项工程看着是很大，但在这儿有着新旧奴隶六万余人，如此多人分开来干，这底四层的通道网的建成，只需要四五天的功夫。

蓝石头挖了好一会后，就原地坐下休息了，冰面与自己亲密接触，他只觉得凉凉的，很舒服，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缘故，还是这冰的深处里面的雪晶的作用。

总之蓝石头在这种环境之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不顾耳边传来的当当声，一不经意就又开始回想自己的曾经，那美好的画面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这时刚好有一名监工的护卫到这巡视，看到靠着冰墙而坐还满脸春意的蓝石头，一鞭子就抽了过去，骂道，“好啊你，才干了多久，就给我瘫在这里了，老子都没你这样子享受！”接着又一鞭子抽过去，蓝石头受了一鞭子后就清醒过来了，看着迅速靠近的第二鞭，他知道自己无法散躲，就闭着眼睛受了下来。

监工护卫又怒道：“还不起来?”

对着蓝石头就又是一鞭子。

蓝石头赶紧站了起来，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第三鞭子的疼痛，他只能咬着牙隐忍着，低头说，“大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干活。”

说完，蓝石头就弯腰拿起尖锄，有模有样地开凿起来，而监工护卫也就放过他了，转身离去。

其实天雪城对待奴隶的方式在坤古大陆上算得上是温柔的了，只要好好干，保证不会挨打，说不好还能有脱离奴隶身份的机会。

干这活，说累也算不上很累，说不累呢这活也把整个人疲乏疲乏的，这可能是蓝石头从小就干活的缘故。

能有这种感觉，蓝石头从雪晶矿活着出去的几率就更大了，只要这底四层的雪晶挖完，他们这些奴隶有的会被释放，有的会被转贩到别的地方，最后的结果怎么都会是比待在这里要好。

蓝石头就这样不知时间地干着，手臂发酸了就停一会，渴了就抓点冰渣含在嘴里化成水，再吞下去，反反复复如此，连自己细袋里有些发硬的馒头都忘记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凿冰的蓝石头听到了那“呜呜呜”的号角声，就赶紧放下尖锄，快步向外面走去。

这号角声响起就意味着今天的活结束了，在外面等着蓝石头的就是那微微发烫的大馒头。

蓝石头也想跑起来，可无奈这地面那么光滑，要是摔着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当蓝石头出到雪晶矿外，天边的圆月已经升起，他走进营地，同时也把自己的大馒头给领了，又来到昨晚的那个草垛旁，大口撕咬着手中的大馒头，没一会他的双手就空空如也了......

饿了这么久的蓝石头，吃这么点怎么够，不得已便拿出细袋里发硬的大馒头，小口啃了起来。

这发硬的大馒头可没刚刚领的那般鲜软、香甜可口，吃了来牙齿有种冰凉的感觉，幸好馒头的味道还在，不然蓝石头可真的下不去口。

过了好一会，蓝石头才把大馒头给解决完，而此时天色未晚，他也无事可干，就径直地躺在干草上，看着那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明星，任由冷风刮过他的脸庞，看着看着，蓝石头害怕的又来了。

原本好好的明月变成了蓝衣奶奶那张慈祥的脸，在旁边的是水壮叔和其他天水村的村民，他们都面带微笑地看着蓝石头，他们笑得越温柔，蓝石头的内心就越刺痛。

蓝石头尝试着闭上眼睛，可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是被大火笼罩着的天水村，一名名惨死的天水村村民的脸，相比之下，蓝石头宁愿看着黑色的天空上的笑脸。

“奶奶，我要怎么做才好?”

看了许久，蓝石头都想不出答案，“难道我真的能为你们报仇吗?”

想着，蓝石头眼中的亲人们笑得就更开心了，就像在对他说，“小石头肯定能为我们报仇，为我们天水村报仇，杀光那群强盗……”

一听到要报仇，蓝石头就发慌了，心里回应道，“我拿什么去报仇?我连他们的一头狼都杀不死，他们还有很多狼呢，又身穿盔甲，手持利剑，背着强弩，我只是一个野小子啊......”

天上的亲人们似乎笑得更厉害，鼓励道，“傻石头，你也可以变强啊，你难道不能变强吗?像这里的护卫一样，像昨天见到的那位骑着雪狼的将军一样，你可以变得像他们那般强大，你肯定可以。”

“我可以变强?”

蓝石头自问道，“我真的可以变强吗?”

他们对着蓝石头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要是能够变强，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蓝石头坚定地说，然而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样子，有的只是无尽的坚毅，“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我要回到北域，回到我的天水村，为蓝衣奶奶他们讨一个公道，杀光那群强盗！”

紧接着蓝石头就迎来了疲乏，他的眼皮一点点闭上，直到什么也看不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