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 第155章 南行

乾隐和霄池率领的马队一路前行，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越来越担忧。荒废的耕地越来越多，百姓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在这个本应是收获的季节，却没有繁忙的景象，而只看到一片荒凉。

官道上，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向南涌去。当他们看到乾隐等人骑着马队过来，都纷纷躲向路边，甚至有人害怕得离开了官道，在旁边的草地上行走。

乾隐深知这些流民的恐惧，因为在这个时代，贫富差距极大，权贵们跋扈嚣张，对待百姓如同草芥。

如果一不小心被人诬陷成挡住了路，轻的吃一顿马鞭，重的可能丢了性命。即使不被诬陷，真的被马冲撞了，也只能算你倒霉，没人为你个泥腿子主持公道。

乾隐下马走到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汉子，和善地问道：“老哥，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又去哪里？”

老汉看到乾隐虽然年纪已六十多岁，但精神矍铄、气度不凡，而且又骑着高头大马，知道他非富即贵。

起初见乾隐拦他，还有些惊慌。但看对方称他为“老哥”，一点也不嫌弃他的破烂衣装，还有自己都能偶尔闻到的那股酸臭的味道，让他内心莫名的感到一股暖意，感到十分亲切，心中的惧意也减少了几分。

那汉子本想让自己更体面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想到激起更大的气味，那汉子意识到有些不当，脸一下红了，满脸的尴尬，然后还得不得不大着胆子如实回答：“小老儿来自魏家庄，听说江阳城有活命的机会，想去碰碰运气。”

这时霄池赶忙上来给武圣解释，就是那片最肥沃土地旁边的村子，乾隐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了魏家村的位置，便朝着那汉子温和的问道：

“我看你们那里有大片的良田都荒着，为什么不种地啊？”

那汉子听后似乎心有不甘，长叹一声，“我们那确实是上好的土地，但无论收成如何，大部分粮食都需上交给官府。前些年，官府还能给我们留下一些余粮。但近几年来，说是皇朝的命令，为了备战所需，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连一粒都不剩，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若是还有别的出路，谁愿意拖家带口出来乞讨呢？”那汉子说着说着，满眼的无奈，似有无尽的委屈，眼看就快要哭出来。

乾隐心里莫名的一阵无奈，居然还有一丝丝愧疚，毕竟这是太子出的昏招， “叨扰了，老哥。”他抱拳转身，心中满是失望。随后，他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在十几里内又询问了数人，所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太子对百姓生死漠不关心，苛捐杂税沉重，再加上官府的层层盘剥，百姓们已经走投无路。

当乾隐一行人接近浮云顶，即皇城以南大概六百里处，就是原来柳战虎与楚叶冰相遇的地方，荒凉的景象出现了改变。

流民越来越少，而在田野中，一群辛勤的农民正在忙着收获庄稼，大的孩子也在旁边热心地帮忙。同时，还有一群无忧无虑的更小的孩子在田间尽情玩耍。

他们的衣衫虽然破旧，甚至有的衣不蔽体，但脸上却洋溢着由内而外的喜悦和开心，充满了生活的活力。

随着江阳城愈发接近，村庄与市镇展现出一派繁荣景象，百姓们幸福快乐，满面春风。

乾隐吩咐部分武卫在城外寻找住处，其余武卫则在江阳城方圆三百里范围内搜集情报。他则带着霄池和几名武卫进城探查。

江阳城虽规模不及皇城，亦无皇城的富丽堂皇，但其繁华程度却丝毫不逊色。与皇城的虚假繁荣不同，这里的繁荣是由内而外、真正源自百姓内心的喜悦。

经过多方打听，乾隐才明白，这一切的改变都要归功于楚家在一年多前的崛起。楚家不仅为百姓提供了新的谋生手段，使他们农闲时也能有所收入，而且与官府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们赠予官府诸多财宝，换取对百姓的宽松管理，不再过分剥削。

这令乾隐深感意外，仅用一年多的时间，楚家便取得了如此显着的成就，这能力比皇朝还要优秀。乾隐愈发对楚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深入了解。

楚家大门外，乾隐与霄池刚刚驻足，就有家丁出来打招呼，家丁口齿伶俐，说话让人十分舒适。

乾隐也把早已想好的身份和说辞来对付家丁，家丁不去做判断这些话的真假，他们只是负责接待，至于甄别真假那是家主的事。

经过一番寒暄，乾隐以客商的身份被引入楚家正厅。短短片刻，他便注意到厅内聚集着不止他一位客商。通过旁敲侧击收，知道他们来自皇朝各地，且涵盖了多个行业领域，他也了解了楚家生意所覆盖的区域很广且规模很大。

同时，楚墨阳也得到了家丁的禀报，称有一位气度非凡的客人求见。家丁特别强调了“气度非凡”这一点，暗示这位客商与众不同，不太像是商人。结合南门无念早先传来的讯息，楚墨阳立刻意识到这位客商正是武圣乾隐，大乾皇朝真正说话算的人。

自从乾隐带着武卫离开大乾皇城，每天的行踪都被详细地通报给楚墨阳。楚家早已为可能的来访做了周全的准备，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人或事物都已被隐藏。这其中也包括在江阳城内的天剑门暗影阁的暗探们，他们接到了不得接近乾隐一行人的命令，以免被乾隐察觉到任何异常。

楚墨阳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为自然。自他听时空给他分析了天下的局势后，明白楚家与大乾必定一战。

他知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尽管楚家已有与大乾皇朝相抗衡的实力，但当他真正面对这一刻时，楚墨阳仍感到了些许紧张。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和征战四方的开国帝王来讲还是差了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