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鱼玉佩 第4章 梦回大隋

赵鼎山眼前一黑，仿佛有种急速坠落的感觉传遍全身。

正当他忍不住想要尖叫时，却突然眼前一亮。

北周大定元年二月，隋王杨坚受北周静帝禅让，继位于临光殿，定都“大兴城”，定国号为“隋”，改元开皇。又南下灭陈，统一中原。

此刻的赵鼎山仿佛化作了俯瞰大地的飞鸟，目光变得尤为锐利，连听觉都变得敏锐起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大地上正发生的一切。

仁寿四年秋月朔日，文帝抱病，群臣惶恐。文帝坚招太子广入宫，居大宝殿。是夜太子广与杨素密议文帝身后事，然机事不密，宫人误将杨广杨素通信秘书传文帝，文帝大怒。密诏朝野权臣欲另立储君，安排开国功臣赵煚之后赵义臣伺机擒拿太子广。

“赵爱卿……这便是朕的信物，连同密诏，朕一并就交给你了。”文帝颤颤巍巍地从木枕下，亲手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递到床榻前跪倒的赵义臣手中。

那玉佩，正是莫名奇妙消失的卧鱼玉佩！

“卧鱼玉佩！”

“鱼，龙均生于水。卧鱼即为卧龙也。龙在上为意为腾，龙在下意为困。龙困于水，便为鱼。这……臣惶恐……”

赵义臣拜倒在文帝这个垂垂老人面前。

“朕已知天命之所属。朕的天下定不能交到那逆子的手中。”

“臣，遵旨！定不负重托！虽万死而不辞！”

翌日，宣华夫人杨氏起早更衣，太子广见大权将揽，意欲不轨。宣华夫人坚决不从而得脱，遂将太子广不轨行事告文帝。文帝急火攻心，气若游丝。兵部尚书柳述，元岩见大事不妙，起草敕书。

太子广见时机已到，发矫诏，于望日赐死了房陵王杨勇。又令右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宗卫率郭衍调度东宫羽林军，封锁宫殿。将一干密议权臣拘捕，投入大牢。又令右庶子张衡进入仁寿宫专侍文帝。

文帝心灰意冷。

“此等畜生！怎堪受朕之托！独孤氏误朕！”

文帝吐血数斗，崩于大宝殿。太子广继位称帝，太子洗马赵义臣持密诏，潜逃出了京师。

仁寿四年冬月，赵义臣奉密诏与汉王杨谅起兵，却败于楚王杨素伍仟精骑，与汉王杨谅一同被俘于并州。

“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了这些？”

赵鼎山想要摆脱这些不属于他记忆的部分，但是，遥远过去的景象却如同涌泉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失去了控制。

“磐龙哥，抗拒是没用的。这都是你前世的记忆。也是你与我彼此际遇。”

赵鼎山的耳畔，是青裳的轻柔声音。

伴随着思维愈发的清晰，连心似都附着在了赵义臣身上。

他看到了自己正立于在大兴城的法场上，尽管几个刽子手使劲压着赵义臣的肩，赵义臣就是不跪。而他前方不远，正是战场仇敌楚王杨素，若不是蒿泽一役突然天降狂风骤雨，他赵义臣定将这厮一刀斩于马下。可此刻的杨素，已是胜利者，只恨汉王不听王頍的谏言，闭战退守，这才让这厮现在能得意地坐于法场高台，神情傲慢。

“赵义臣，汝知罪否？”

“吾欲清君侧，杀奸佞！何罪之有？反倒是有人欺先皇，助叛逆，窃国篡政。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放肆！败军叛将，胆敢如此嘴硬！我本念你为大隋股肱赵煚之后，欲手下留情，既然你这样冥顽不灵，吾今天就成全你！还有你和你的子女，吾杨素定将之连根拔起！来人呐！将叛逆贼子赵义臣立地正法，赵义臣家眷子嗣统统诛灭。”

杨素暴怒，立即丢下了行刑令牌。

“先皇啊。臣愧对你的托付。”赵义臣挣脱了刽子手，快步向前，向北而拜。

屠刀落下的那刻……

“为了赵家满门忠义。磐龙，爹对不住你了……”

可怜一点忠魂，满腔怨气，直奔清源赵家村，化作一股寒气，向清源赵家村而去。

正在山坡放牛的少年。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爬上了牛背。朝山坡下的马道，眺望向了远方。

“爹，您说过春来即归的。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啊。”

少年的神情是失魂落魄的。汉王兵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乡里。

他不知道他爹赵义臣是生是死，只记得他爹爹的话。

“磐龙，一定守好这块玉，爹爹春来即归。”

夕阳西下，将已经绽放的白色迎春花涂上一抹血色。

“现在的您，到底在何方？”

他不断眺望着曾经来时的方向。

似乎看到了几骑兵士擎着赵家旌旗，簇拥着为首英姿飒爽的父亲，沿着泥泞小路，朝赵家村飞驰而来。

“爹！爹！”

他不由放声呐喊，不断朝那小路挥了挥手，可再定睛看时，不过是他惘然一梦。

他紧攒着卧鱼玉佩，只觉愈发的冰凉。与此同时，鱼眼闪出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幽光。

“磐龙！爹愧为汝父，只能为汝留下一片丹心和这块先皇的遗物。”

赵鼎山的脑海里，回荡着赵义臣的声音。

这声音哀怨，却又空远，飘渺却又那样清晰。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定是幻象！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邪术？”

“磐龙哥，别害怕。我并没有对你施放法术。”

青裳轻柔的声音带着温存。

“我无法在这里影响到你。我请你到这里，就是因为原本你就拥有这里。你就是那个少年。你就是被赵义臣藏在乡间的幼子赵磐龙。而这个磐龙冢，正是你亲自督造的，用两仪逆命境的全部修力铸造的结界。它不仅是你才能继承的记忆所在，也是你的力量源泉。”

“力量源泉……记忆所在……那你又是谁？”

陌生而奇怪的词汇，不断灌入赵鼎山的脑袋，他只能双手撑着脑袋，在这一问一答间怀疑起现实人生。

无数的疑问不断涌出，直到青裳啜泣，似有眼泪落在了赵鼎山的脸颊，他才发现这青裳早已和他是唇齿相依。

“你曾发誓要救的结发妻。是你用命抓住了我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