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知道师尊名讳!”
“名讳只是代号。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只知道你有大机缘。好好运用这份馈赠吧。”
那画中酒鬼的魂念,逐渐远去。那打开的绘卷之上,亦再无一物。如同空白的天书,其上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画像。
当郑冥子拜了他师父起身后,方才看到这空空如也的绘卷,直接愣住了。
“这……师父,您是何意?”
郑冥子以魂念向那展开的空白绘卷处发散过去。那离去的酒鬼,却并未给予他应答。
直到他有些失落的转过身。仿徨间,目光落到赵磐龙手中的那刻,他才转忧为喜。
郑冥子的目光,看向的,便是赵磐龙手中,那个绘卷中酒鬼相赠的酒葫芦。
“鼎山,你这个是……”
郑冥子指着赵磐龙手中的酒葫芦。
“绘卷里那老神仙,呃……是师尊给我抛来的酒葫芦。他说这是给我——赐我的见面礼?”
“什么?我师父和徒儿你说话了?”
郑冥子将信将疑。羡慕地看着赵磐龙手中的酒葫芦。至于郑冥子倒还尚是镇定。其余冥渊殿的八个师兄见到这酒葫芦,就根本不是那种羡慕的神色了。他们的态度,无疑不是带着敬畏。
他们均伏拜在赵磐龙周围。与其说是在拜赵磐龙,不如说拜的是赵磐龙手中的酒葫芦。
“嗯,刚才我见师父和列位师兄……师兄们,你们这是……快起来!”
“我等不敢。你手中的酒葫芦,乃是师尊最爱之物。见此酒葫芦,犹如师尊现身亲临。”
伏拜的八位师兄,异口同声的答道。
“我这不是占了列位师兄的便宜。真折煞我赵鼎山了。若是这样,我宁可不要这酒葫芦。方才我看到师父对此物极为关注,不如弟子便将此师尊之物,献于师父。”
赵磐龙当即转身,伏拜于地,两手便将这酒葫芦举过头顶,呈于郑冥子眼前。
可令赵磐龙没有想到的,是连郑冥子,亦不由伏拜在地,对着酒葫芦叩首而拜。
这就令赵磐龙异常尴尬了。
“师父,这……”
“鼎山啊,你真是好机缘。此物乃是师尊最为钟爱的宝物。名唤冥龙乾坤壶。内藏幽冥之地无尽幽冥之水土。他老人家赠你此物,代表着将一方幽冥之水土赠予你。为师……我郑冥子虽不解其义,亦是不敢不从。”
“赠予我一方幽冥之水土?”
赵磐龙更是大惑不解。
“幽冥之水,既是三途川幽冥之河。幽冥之土,乃是三途川冥渊殿,幽冥令就在谷底,乃幽冥冥土之玄心。也就是说,师尊指明了要你做……做这冥渊殿之主。”
“可是,我什么功法也不会。我就是一个新鬼而已!”
“无妨,我郑冥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能轻易跨过拥有万重禁制的东西崖壁间的虚空。这就是你的机缘!师父一直认为我是驽钝之人,事实证明,他一直只让我做这冥渊殿的代理殿主,是有原因的。我一直想要参透位于谷底的幽冥令,但怎奈以圣一品和众弟子的魂力鬼道资质,想要参悟出幽冥令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本以为,师父叫我凑足九幽之数的门徒,是为了让我引导你们九子参悟出幽冥令,但我却从来没有想到,我郑冥子只是九子之一,而我找回的你,赵鼎山,才是引领我们去参悟幽冥令的人!”
郑冥子长叹了一声,他面带着诚服的微笑,仿佛就在那一刻,他的魂识之境,现出了空前洞灵的状态。仿佛他魂识中曾解不开的疑惑,就在这一叹之间,全都解开了。
他恭敬向赵磐龙一拜。
“恭迎新任殿主赵鼎山,接替冥渊殿主正位。统帅我等魂迷之辈,参悟幽冥令,步上鬼道证道正途。”
咚咚咚地三声,郑冥子向赵磐龙磕了三次响头。其余八位师兄,亦是在郑冥子的带领下,向赵磐龙行了同样的重礼。
赵磐龙的嘴里,“使不得,使不得”之类的话,还一直在打转。尴尬的神情,溢于言表。
但他不站起,不坐于那空白绘卷下,这冥渊殿师门以郑冥子为首的一众鬼修,便伏拜不起。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赵磐龙不由朝那空白绘卷,再拜了三拜。方才在一阵苦笑中站起,一步步走向了那绘卷下端的由魂石笋打造的玄凤之椅。
虽这手捧的冥龙乾坤壶,轻巧异常,像是那绘卷中水墨以某种方式具象于手心,毫无重量。但此刻,他捧着这冥龙乾坤壶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似这冥龙乾坤壶有千斤之重。
当赵磐龙心神不宁地坐上玄凤之椅那刻。
冥龙乾坤壶的表面,闪烁出悠然红光。那悠然红光,像是两道环绕于葫芦表面的赤红螭龙,受到了自葫芦内发出某种奇怪的感念的召唤,自其表面化形为两道红色太一至道之息,自那嵌满晦涩符文的小口,灌入了壶内。
“殿主英武,冥龙乾坤壶已经认殿主为主。我冥渊殿一干人等,参悟幽冥令指日可待。”赵磐龙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画中酒鬼,就给了他一个葫芦。他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这九幽道宗里一殿之主。甚至师父郑冥子,以及他的八位师兄,还要向他再三跪拜。他不得不以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师父,还有列位师兄,请起!”
“还请殿主将冥龙乾坤壶收起,否则此刻站起,对师尊之物,乃是大不敬。”
“师父,这……如何收起?”
“此壶乃幽冥之境至宝,既然它已经认你为主,当然便是利用识念,将之引入你的魂识世界之内。”
郑冥子言毕,赵磐龙方才依言而行。但见他赵磐龙掌心一摊,感念一至。这葫芦口散出红光的玩意儿便化作一道奇异红光,钻向了赵磐龙的脑门心。赵磐龙大骇之余,亦稍稍振作,一道识念潜入了其魂识那刻,便见那酒葫芦垂悬于魂识玄色之空,缓缓倾斜,倒出了内中奇异红芒,那红芒仿佛化作就了九天之赤水,飞流而下,注入了魂识世界裂开的深谷。
一时间赵磐龙精神是为之一振。仿佛他的魂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于魂念中涌动的巨大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
“师父,列位师兄,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诺!”
众人这才站起,分侍于赵磐龙坐下两边。自然以郑冥子为首,其余八位师兄以修为高低,站在郑冥子后排。
“既然师父和列位师兄抬爱。将我扶持到这样位置。”
“我师父,虽然好酒,如今已是鬼仙,踪迹难觅。但其好醉归好醉,但他老人家乃是这幽冥之境中最清醒的高人。正所谓:众人皆醉,他独醒。殿主之所以成为殿主,并非我辈功劳,而是我师父的吩咐。师命不可违。殿主谬奖了。”
“可是师父……我赵鼎山道行低微,又有何德何能能有本事参悟什么幽冥令?”
赵磐龙尴尬一笑,略有些慌张地看向了他的师父郑冥子。
“有我郑冥子与八位徒弟作你的引导者,我想这幽冥之境,除了那老鬼,没人能将你怎么样,就算是十殿阎君,亦会给殿主三分薄面。起初,殿主回归正位之前,我郑冥子已经看出殿主资质乃我等不能比拟之人。事实也证明,殿主不仅有我师父抬爱的资格,更是有大机缘之人,成为我们冥渊殿殿主,也许都只是屈尊,殿主未来的修为实力,在我等尽心辅佐之下,绝不成问题!何况,我等已经尝试参悟幽冥令数百载,仍旧一无所获,这恐怕已经不是实力问题,而是资质本身的问题。若是殿主勤修苦练,必定有资格参悟出幽冥令!”
“但,在下到现在为止,仍不知道那幽冥令到底是何物?”
“这东西称为令,却不尽然是令。”
郑冥子微微一笑,宽袖一摆间,殿中便现出了一幕虚影。
虚影中,一柄不知是何年代铸造的长枪,悬于半空之中,那长枪上,似有亿万枉死怨魂在萦绕。其枪身,刻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咒。虚影中,除了这柄古怪的长枪,还有围住其一圈共计24座坟墓。而这二十四座坟墓,像是组成了某种晦涩难懂的大阵,拱卫着这奇怪的宝物。
也许,这便是为什么郑冥子会说,这幽冥令是令又不是令。至少,他赵磐龙看到的,那被称为‘幽冥令’的东西,乃是一柄被二十四座坟茔拱卫着的,戾气极重的古怪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