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漫游者 第十六章 撤离

解锁门禁。

获取闭路电视控制权限。

警报器解除……

“嘟！”

正在专心攻克尖峰大厦安保装置的我被一个电话提示音吓了一跳，接通电话后，出现的是络腮胡大叔的脸。

“你这边情况如何？”

我暂停了手上的活儿，白了他一眼道：“你如果不出现的话，一切都很顺利。”

“啊……”络腮胡大叔惋惜道，“看样子我打来的不是时候呢。我刚跟源本末通过话，他们不准备放弃手头唯一的方案，情况很糟糕。”

“你打给我就是为了专门给我说这个？你难道不知道战士上战场应该鼓舞他们的士气，而不是打击他们的信心吗？”我感到无语。

络腮胡大叔道：“哈哈，我当然知道。只是想告诉你他们的动手时间，今晚八点。你觉得能在八点前搞定吗？”

“你当初把这个荡手山芋丢给我的时候，可没说有那么多要求。”我顿了顿，“要加钱。”

“加钱？”络腮胡大叔露出一丝笑意，“这么说，你已经有解决方法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但要是真被我解决了，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络腮胡大叔没有说话，看了我几秒后道：“没问题，我会向上面反映提高你的报酬。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计划要是失败了，你活不了。”

呵，早就猜到了。

他们之所以会支持源本末的疯狂计划，原因也是只有这样才能把证据消灭的最彻底，虽然代价惨痛，但只要能终结藤本一春的统治，联邦今后的路上就不会再存在绊脚石。

一座城市罢了，那些尖端的科技毋庸置疑都已经被备份下来，只要花时间重造，一切又能回归原样。

而络腮胡大叔代表的一方想要我阻止这一切的疯狂发生，背后八成又是集团博弈，藤本一春必须死，但是他死和一群人陪葬着他死意义是不同的，虽然技术能复原，但人才不可以。除非他们偷偷备份了所有顶尖人才的基因，那倒是可行的，只不过这也不符合人类的最终利益。

这件事背后的复杂性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首要的任务把尖峰大厦的内部渗透才是重点，免得动起手来磕磕绊绊。

距离林娜攻击尖峰武装服务器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六分，藤本一春会在一个半小时后回来，休息直到下午六点。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在两点时候的袭击没有成功，那接下来再想动手就基本没可能了，剩下的时间不如早点收拾收拾带公司还有妮可等人离开，寻求帝国的庇护。

帝国至今没给我伸出过援手，这一回大概率也不可能，试试总要试试，结果如何现在的我都掌控不了。

不成功，便成仁。

搞定尖峰大厦内部的安保系统只是确保有一重保障，毕竟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否有手段破解我的拟态能量，如果到时候暴露了，那逃跑的时候也不至于无处可藏。

当然，如果暴露了我大概率也活不下去吧。

富力城。

太空电梯观景楼。

观景楼虽然带着太空电梯的前缀，但是它实际上并不建立在太空电梯的里面，而是在离太空电梯可能五公里外的地方，是一栋高塔式建筑，电梯直上三百层，上面有一个开放式大平台，能最直观的看到太空电梯在云下的全貌，同时里面配备着能看到宇宙中太空电梯的望远镜。

这也是全联邦仅有的一处能观测到宇外风光的地方。

此时，藤本一春一人孤傲地站在窗边，光是看外貌，他脸上的老年斑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多的，但是他的发色却依旧黑亮，即便身材有些佝偻，但拄着的拐杖依旧沉稳有力。

要说他有一百六十岁，还真是看不出来，顶多有个**十岁不得了了，而且他的精气神还像个中年小伙子，已经可以说是保养的很可怕了。

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三儿子——藤本三郎，尖峰武装的掌舵人，实际上也已经处在隐退的边缘，藤本家族基本上是告别尖峰武装的管理层，退居幕后了。

这倒不是被股东联手排挤的下场，而是他们控制了所有的股东，已经不需要再把精力浪费在公司的管理上面。

数千平的观景平台就只有藤本父子，剩下是十步一岗的藤本家将，就连富力城的领导都没能参与，更不要说准备好的安保人员，他们都在负一层等待。

只有藤本一春愿意召见的时候，才能有人上去觐见他。

政府高层？

就是个笑话。

连闭路电视都只能传输画面也不能录取声音来看，联邦也是个笑话，每当藤本一春开口时，明明能看到他蠕动的嘴唇，但就是让读唇语的高手来都无用。因为画面都经过了篡改。

他们知道有人在盯着，但又不屏蔽画面，就是做样子给你看，在你的头上拉屎撒尿又如何？

嚣张啊！

要是被底下的民众知道在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联邦连给藤本一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一定会感到十分解气，他们不会在乎背后的真相，因为只有被伤害过的人心中才有痛恨，而对那些只听闻不身受的人而言，关他们屁事。我也是没有同情心的一员，如果没有任务，我应该不会去在乎藤本一春发动了多少场战争，害死了多少人，在我眼中那只是一个注定会出现的数字，不会因为谁存在谁消失而改变。

目光从藤本一春的身上移走，光是盯着获取不到任何有用信息，不如趁着机会看看那惊骇世人的太空电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这才叫真正的高耸入云，甚至可以说是捅破了天，太空电梯的外形和我那个年代纸上谈兵时构想的外形几乎一致，没有修改的地方，变化都藏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那些细节决定了真正的成败。

可惜普洛里斯的权限不足以我接入到太空电梯内部，不然我说不定还能再次一睹太空美景。

到了太空之外，接入的网络就又不同了，所以我也无法确定。

算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看，总比我站在地面费力地抬头还看不到什么东西好。反正藤本一春暂时也不会要离开的样子。

谁又能想到，在一个狭窄到坐着都直不起腰的通风管道里，会成为世界上最佳的太空电梯观景位。

早知道就带点小零食过来了，不过也就只是想想，因为食物的味道会把我暴露。

继续蹲守，相比我的无所事事，尖峰大厦忙成了一锅粥，忙归忙，源本末等人却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老实说，我有点为他们感到担心，因为等藤本一春到了以后，整个大厦肯定还将被彻底检查一遍，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带着核弹坐在那里，除非有什么高超的屏蔽手段，否则一定会暴露。

特别是前台工作人员还驱赶过他们，他们一定会被列为首要调查目标。

谁知道呢，源本末看着也不像是傻子，他们应该会有备选计划。

而这个计划如果比告诉络腮胡大叔的时间要提前，那我可就得琢磨琢磨了。

他们会把核弹藏在哪儿？核弹是远程引爆，意味着他们只要把核弹放置到能威胁藤本一春的地方就可以，不用送到他的手上，他们在那么近的距离可能就只是想亲眼见证杀死他们亲人的凶手毁灭，被他们毁灭，也就是说，他们包里很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果东西不在他们的身边，那东西在哪？

调出全城闭路电视的录像，追踪源本末等人的行踪，庞大的运算量让我的脑子在一瞬间内差点烧掉，不过好在是挺了过来，由助手筛选出有源本末一行人的行踪片段，并且开始分析。

全程不需要我监督插手，只要验收最终的报告就行。

结果就是他们没有带核弹，并且没能找到他们藏匿核弹的地点。

扩大搜索范围，把录像的时间倒退到三天内，仍然没有查到可疑的行踪。

虽然我很想再继续查下去，但以我目前设备的承受能力并不支持我这么做，哪怕是优化了查找过程，对于计算量的需求依旧非常庞大。

如果我现在下去借用一下尖峰大厦内部的计算机倒是有可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但是这样一来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我就是把黑客技能提升到Lv15，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把痕迹抹干净。

这就很难办了。

藤本一春不到半小时后就会到达尖峰大厦，如果源本末等人选择在他到来的一刻就动手，那我也无能为力。

不行，还是得把核弹的位置找出来。

先不说我重新回到小黑屋还能不能出来，莫奈可是刚被我带到富力城来，如果不是我，她完全可以避免这场灾难，那她的死就成我的责任了。

我不是害怕责任，而是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

真想下去把源本末拎起来打一顿，狠狠的怒斥他为什么要有这么疯狂且不计代价的计划，可一想到我会因为莫奈的死而感到内疚时，就又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当时，我为了一个刚认识甚至都没有几句交流就说要我娶她的女人怒发冲冠，更不要说源本末等人心中蕴藏着何等愤怒了。

虽然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我不能认同他们，他们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与藤本一春陪葬，但不能拉着别人，特别是跟我有关的人陪葬。

离开通风管道，我藏不藏起来都没有影响，这么做也只是尽量避免留下痕迹，对于一些顶尖的保镖来说，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比起让藤本一春警觉，找到核弹才是重中之重。

这么看来，我确实得考虑安排卡穆里等人撤离了。

“什么事？”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卡穆里。

“你现在带着公司所有的贵重资料离开，坐最快批次车离开，带上所有人！”我根本来不及跟他解释，“现在明白吗？！那些带不走的东西都不要了，记住我的话，这件事非常重要。另外，让斯利安到这个地点来。”

把斯利安喊来主要是为了避免意外，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想回到小黑屋去，说不定算力领域能够规避掉那些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藤本一春可能也拥有同样的手段。还是那句话，他既然敢来，就一定做足了准备。

这群该死的家伙，唯一的手段可能根本无法对藤本一春造成威胁，然而代价却是十几万条生命，而且这些人的命还都很值钱，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智慧结晶，把这地方给炸了……也不知道联邦高层是怎么想的，真以为发展倒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操！

真的是越想越气人，我一边操作着面前的电脑，这竟然还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个时代的电脑，电脑全都换成了一块薄薄的屏幕贴在桌子上，难怪卡穆里他们一个个都是低头搞研究，并且操作方式也有了变化，虽然还是支持手动操作模式，但边上会提供一个纳米导线的连接端口，以供进行“脑操”。

脑操就是省去肢体反应的环节，直接把脑子里的想法输出去，大大提高了效率。

把这个环节交给智能助手，到了这时候我也不留技能点了，全部加到黑客技能上面，只为加快速度。

另一边，我还在时时监视着源本末一行、藤本一春一行和卡穆里一行，卡穆里照我说的做了，正让公司的其他人收拾东西，莫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知所措，他们的行动很快，就跟火灾里抢救资料似得。

外面的车已经安排好，最多十五分钟，他们就能做最快的班次离开富力城。

还是不够。

往最坏的角度去想，只要藤本一春出现在源本末等人的观测视野中他们就动手的话，那我就得制造点麻烦出来了。

“动手吧。”我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四十分钟道。

林娜道：“你确定？目标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呢吧？”

她同样能看到我分享的画面，到这时候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反正她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选择性站边，另外就是我现在还是李斯特的身份，她只会以为我是白安的某个朋友。

“动手吧。”我确定道。

“你说的。”

林娜挂断通话，忙她的去了。

希望这能引起藤本一春的觉察。

我盯着画面，静静等待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