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漫游者 第二十一章 理事会

威尔斯·泰尔问话时严肃的语气让我感到了一丝奇怪。

她都能分析出藤本一春的死亡原因，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唤醒她？明显因为她是空间站里的总负责人啊？！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为什么是我？”她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却又像是没有。

“因为你是总负责人？”

“不，这不是理由。”威尔斯·泰尔道，“你相信因果吗？”

“呃……”

“因果让你我站在这里交谈，其实我的身份并不会决定任何事情，你只是碰巧来到了这里，因为但凡有一点意外，你都不会找到我，你理解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理解威尔斯·泰尔想表达的意思。

威尔斯·泰尔道：“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唤醒了我，已经起了因，事情将如何结果就不受我们的控制了。”

“所以，你只是在抱怨，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威尔斯·泰尔说话间穿上了冬眠仓旁边白色衣柜中的外套，一身白色长袍，更加增添了她身上的知性气质。

“让我看看究竟有什么麻烦吧。”说话间，她用手触摸了一下冬眠仓边的按钮，一块老式显示屏跳出来。

是五十年前的产物没错了，现在已经无法在地球上面见到立式的显示屏，要么集成到桌面上，要么集成到植入式芯片做成投影。

这么说来……

“你身上有植入式芯片吗？”

“植入式芯片？”威斯尔·泰尔动作一顿，“没想到他们还真开发出来了。”

“我曾今参与过那个项目，但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当时的人体想要插入植入式芯片面临的可不是单单一个手术问题，从颅内开槽到脑神经连接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成为当时的业界难题，更不要说将所有的问题整合并解决，根本就不是当时的人类能解决的。”

威尔斯·泰尔边说边摇头，随后看向我道：“你身上有？”

我知道她的想法，提前道：“不能随意拔出。”

“嗯。”威尔斯·泰尔表示理解，目光回到屏幕上方，手指快速滑动，接收信息的速度已经比的上用植入式芯片直接传输了。

我道：“你都能记住？”

“嗯。”

威尔斯·泰尔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接收完了她在冬眠的四十多年时间里，地球上和空间站发生的所有信息。

“没想到世界在那一战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威尔斯·泰尔感叹道。

她的话听我的心里痒痒，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听别人提到那一战，可至始至终都没能得知实情。

就连威尔斯·泰尔也是含糊其辞，就是不肯说出真相。

“大致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你身上的麻烦。”

虽然不清楚她知道了什么，但我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是满头问号，我身上的麻烦？

“你是指？”

我的内心既紧张又期待，她不会是知道小黑屋的事情吧？

“当然是你杀死藤本一春的事情。”

呼。

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失望，如果她真知道小黑屋相关的事情，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亦或者不是，我还是没有搞清楚我和小黑屋之间的关系，究竟是算好还是算坏。

“我可以帮你发一封赦免公约。”

“赦免公约？”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

威尔斯·泰尔瞥了我一眼道：“这是美联邦在战时颁布的一条对空间站人员赦免的公约条例……”

“等等等等。”我打断了她，“现在已经不是美联邦在掌权了……”

“我知道。”威尔斯·泰尔道，“但有一点你要弄清楚，天上的事情不归地上管。赦免公约只有在我说了不算的时候，它才不算。”

权力那么大的吗？

我倒是有些意外，威尔斯·泰尔在这点上像是不容拒绝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联邦的总统都得看她脸色。

“不过……”

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威尔斯·泰尔顿了顿道：“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说吧。”

我上来的时候单纯只是想验证一下那些猜测，赦免公约绝对是意外之喜，原本是下去以后再考虑被通缉的事情，我才不相信联邦会那么好心地走个过场，我一旦被抓住，他们肯定是要拿我开刀的，毕竟总有人要给尖峰武装一个交待，而这个人还不能与联邦有关系。

这样一来，我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当然，死一次对我来说不会产生真正的影响，但是当着全球人民的面背锅，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我自己一个人，包括我所有的身边人都会受到影响，所以我是绝对不能出面承认错误的，哪怕藤本一春真的是由我亲手杀死。

其实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来到上面也有一部分逃避的心理，原本该留给之后的我去头疼，现在却没想到意外的得到了解决方案。只不过这个解决方案也只是避免了联邦的通缉，尖峰武装那边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威尔斯·泰尔道：“我要你躺进去。”

我看了看她眼朝的方向，是她的冬眠仓。

“躺进去？”我不确定，要是我躺进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四十多年以后，那失去的时间可要不回来。

“你不信任我？”威尔斯·泰尔挑了挑秀眉。

即便是一个挑眉的动作，都让她魅力倍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冻龄之美？要知道，她确实是实实在在被“冻”住的年龄。

“换作是我，你会吗？”

“我会。”

……

威尔斯·泰尔道：“你已经做过一次同样的事情了。”

“是不是我不躺进去，你就不会帮我了？”我直视她的眼睛。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另一方面是她除了眼睛以外，多看一眼别的地方都会让人产生犯罪的冲动，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满脑子这种事情，就好像，就好像她身上有某种吸引人往这方面去想的魔力。

“不会。”威尔斯·泰尔调试好面板，“你是要躺还是不躺进去？”

看她不容拒绝的样子，仿佛触动了我内心的某根神经，让我鬼使神差地竟然躺了进去。

冰冰的。

里面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更低。

我道：“不用给我穿上你们的连体服吗？”

只有这种特制的连体服才能够保护肌肤不会被低温冻伤。

“用不着。”

说话间，她已经启动了冬眠仓的开关。

透明顶罩突然升起，将我与外界隔离。

刺骨的低温开始从冬眠仓的各个进风口中吐出，那是用肉眼都能看见的白霜，触碰到我肌肤上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冰锥在刺，又冻又疼。

嘶——

我随便一吸气，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冻疮】每秒损失3%的最大生命值，持续时间：未知

负面状态都跳出来了，虽然这点伤害并不致命，但这个过程体验下来可不友好。

她该不会真的想把我冻在里面吧？

我现在就能用黑客的手段制止她的行为，但我觉得她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而是说，这件事的背后有别的目的？

总之，我只要确保自己不被彻底封存就没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威尔斯·泰尔就站在冬眠仓的旁边神情专注，她在监视我的身体状态，同时能从上面看到距离彻底沉睡剩余的时间。

她在看，我也在看。

最后一分钟。

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四肢不受控制，就像是冻僵了一般，眼皮不自觉地就要合上，我很清楚，这一合，什么时候醒来就不由我决定了。

而正当我准备在系统里留下后门好让智能助手将我唤醒的时候，威尔斯·泰尔强制关闭了冬眠程序，将我放了出来。

花了几分钟重新适应自己的身体，我看向威尔斯·泰尔道：“什么意思？”

威尔斯·泰尔道：“没什么，就是让你体验一下被冰冻的过程，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不开心了。”

“所以这从头到尾就是你在发泄情绪？”我感到无语。

“你有意见？”威尔斯·泰尔横了我一眼道。

哪怕是凶人，都照样好看。

该死的！

我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念头。

在我试图把奇怪的念头挥出脑海的时候，威尔斯·泰尔认真道：“好了，该干正经事了。”

“……我同意帮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你应该很清楚不会那么简单吧？”威尔斯·泰尔理所当然道。

所以说，刚刚就是对我的惩罚而已？！

离谱，简直离谱。

难道她不知道在我们浪费时间的时候地面已经在对我进行地毯式搜索了？如果他们找到上面来，而赦免公约还没有生效的话，那我可就要被带走了！总不能现在直接就逃到月球上去吧？先不说月球上有什么，我也没法生存啊！

眼下的情况是，我很烦，可又不得不听威尔斯·泰尔的。

至于用别的手段去威胁她，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受威胁的人。

“好好好，你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你自己要为自己做一些事。赦免公约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发出来的，而是要经过理事会的共同商议。”

“理事会？”

我快速搜了一遍空间站的资料，找到了理事会的成员列表。

一共有七个人，全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科学家。

“就是他们。”威尔斯·泰尔仿佛看到了我的动作，“把他们都唤醒吧。”

我看了看她，一想到她被我强制唤醒后做的事情，就有些担心其余人会不会也都有怪脾气，要是一个个人轮着过来，那我还不如放弃这个想法，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就离开。

不过，这件事在没做以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唤醒还是要唤醒的，有什么问题就等他们被唤醒以后再说吧。在我将七名理事会成员唤醒之后，威尔斯·泰尔带路道：“跟我来吧。”

她显然对空间站内部轻车熟路，虽然我看着地图也能知道各个甬道通向什么地方，但有我多看一眼地图的功夫，威尔斯·泰尔已经在十字路口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哎，比起她我还真笨。

该死的！

奇怪的想法又冒出了脑海，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在影响我的大脑皮层，也许不是，难道说是我中毒了？

神经毒素能更改人类的一些想法这件事情在植入式芯片出世后一直层出不穷，如果我持续出现了不正常症状的话，那说明我很有可能感染了神经毒素。

可是威尔斯·泰尔的身上连植入式芯片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又知道神经毒素，并且掌握使用方法呢？

随着这个想法被我否决的时候，威尔斯·泰尔也将我带到了地方——会议室。

但凡正式一点的地方都会有会议室的存在，而见识了那么多会议室，只有空间站的会议室最让我着迷。

会议室是一个圆形空间，半面是墙，另外半面是可以看到星空的玻璃。

占据会议室大部分面积的圆桌中间是掏空的，而掏空的地方放了一座用了比较古老的全息投影技术投影出来的星系雏形。

是一个跟随真实事件自转的星系，并且上面还有人类的痕迹。

比如说在地球上能看到支棱起来的太空电梯和空间站，而在火星外面也存在着一些类似空间站的东西，只不过在地表没有连接的地方。

另外几个星球周围多少都有人类的探测器或是卫星在监视，唯独离地球最近的月球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月球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指着月球投影道。

威尔斯·泰尔瞄了我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会议室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一位穿着紧身衣，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的黑人男子，他身上的肌肉简直要把紧身衣给撑爆了，身材直逼肌肉帮成员，不过比起那些大肌霸，他看起来要更加健康。没有用药的迹象。

“地质学家”奥克努巴（空间站）Lv22

他的等级和威尔斯·泰尔一样高，关键是他的相貌竟然也不差。难道冻龄真的有加成？

这一现象让我都想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刚刚被冻了那一下是不是又帅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