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 第546章 落后了

托马斯.罗伊爵士的‘阿姆斯特丹’号在海面升起风帆，强劲的东南风将帆面吹的非常饱满。

“罗伊先生，你们的船真的很大。”范程站在船甲板，心里找不到太多的词汇来形容。虽然船很稳，可航行时巨大的转向力量还是让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罗伊爵士身材高大，以俯视的姿态低头看向范程。他对这个剃着光头，留着细长发辫的东方人报以轻蔑的冷笑。对方那点不值一提的恭维更是无法让他有半点兴趣。他淡淡的对通译说道：“告诉这个小丑，希望他的主人准备了足够的金银，否则我会让他后悔的。”

通译来自东南亚，黑瘦黑瘦的，见惯了这些白人的傲慢。他先恭送罗伊爵士离开，方才回头敷衍了范程几句。范程不敢造次，连忙问通译道：“这泰西的舰队几时能到辽东？”

“大概五六日吧，要看风向。”通译说道。

“五六日。”范程出来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北面战况如何。前几天有个骑鹤使者飞到了江南，传来了努尔哈赤的消息。眼下这泰西舰队能不能跟战局配合，他也没信心。

通译看范程忧心忡忡，不禁笑道：“范先生也别太担心，罗伊爵士的舰队在这片海域是无敌的。他的‘阿姆斯特丹’号巨大无，有三层甲板，几十门重炮，是荷兰人专门建造的军舰。这种船那怕在欧罗巴各国也是顶级的。

除了这艘旗舰，罗伊爵士麾下还有其他六艘武装商船，也是装备二三十门火炮的厉害角『色』。随便一艘都可以把大明的水师打的落花流水，对付你们国内的反贼肯定没问题。此外我们还有李旦先生的几十条船，还有江南富商凑出来的百条船，这肯定能赢的。”

‘阿姆斯特丹’号后头跟着六艘来自长崎，澳门，巴达维亚的武装商船。这些都是五百吨以的大家伙，没一艘是好惹的。此外李旦和江南的官绅也拼凑了一些船，这些船有大有小，千百怪了，有的甚至跟不舰队的航速，罗伊爵士也没管这些破船。

有这么一支巨大的舰队，看去似乎确实不需要太怕‘革命军’的海力量。尤其是周青峰崛起这么久了，只听说他的陆部队厉害。海顶多是运输船到处跑，冒烟的蒸汽船古怪又吓人，还真没见过他有什么还厉害的战舰。

“你刚刚说这条船有很多大炮？”范程好歹是‘大客户’的代表，了船后有个自己的单独空间。虽然船舱内的空气浑浊，水手粗鲁桀骜，可一个独立单间已经是超贵宾级别的待遇了。陪他一起的通译只能在单间的地板打地铺，这已经是优待。

“底层甲板安放四十八磅的长管重炮。那东西在岸都是当要塞炮用的，又笨又重可威力极大，港口有一两门了不得。这船足有十二门。

层甲板是三十二磅的加农炮，层甲板是二十四磅的短管炮，数量都有二十几门。此外顶层甲板还有些小炮，放在陆地都是大家伙来着。”通译对这条船的配置如数家珍，很是自豪。

范程不太懂什么磅不磅的，又不好细问，否则显得自己太无知。他只讪讪的说道：“我家大汗也是有重炮的。”

“还不是荷兰人卖给你们的。要不是罗伊爵士的慷慨，你们早被打败了吧。”通译嘲讽了几句，也不太搭理范程。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地铺，准备睡下了。

范程头一回搭乘这种大海船，躺在船一直睡不着，总觉着船身在晃『荡』，船舱内十分嘈杂。他也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何种命运，熬到很晚才昏昏沉沉的合眼。在他睡着的时候，远在辽东的努尔哈赤却睡不着。深夜时分，这个奴酋还在自己的书房内眉头紧皱。

做从深山老林走出来的奴隶主，努尔哈赤过去统治的人口顶天也五十万。他从未想过治理一个百万级人口的领地会是如此的麻烦。而现在他深陷麻烦之。

治理国家可不仅仅是打仗，国计民生的破事多的很，连平衡女真内部势力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为了解决这些从未想过的问题，努尔哈赤只能用它最擅长的能力，那是战争——把内部问题在外部解决。

打胜仗，不停的打胜仗。这是努尔哈赤解决问题的办法，从他起家以来便是如此，一直都很好用，为什么要改变呢？历史他是这么干的，建州部发家是建立在女真各部的灭亡之。再加后期明军的有力陪衬，那简直是无往不利的绝妙办法。

‘革命军’的迅速崛起堵住了大金国继续对外掠夺的道路，野猪皮便会因此改弦更张，搞和平发展？算了吧，野猪皮相信大力出迹。他只会觉着自己动用的兵力还不够，下手还不够狠心。

‘天佑’军覆灭，莽古尔泰进击小挫。这些都不足以改变努尔哈赤的想法。他的桌面摆着莽古尔泰派骑鹤使者飞行送回来的大口径滑膛燧发枪，以及这个三贝勒对局势的判断。

书房的地跪着好几个汉人工匠，他们正在拆解那支缴获的来的燧发枪。之前这支枪已经被演示过，其威力让努尔哈赤大为震惊。这自然是需要好好仿制的。他觉着既然工匠能造火绳枪，那自然能造这种更好用的燧发枪了。只是跪着的工匠交头接耳说了半天，枪械已经被拆开成一堆零零散散的部件。每一个部件都被讨论过，可工匠们一直没回复。

“有何难处直说，本汗难道还能为难你们这些奴才不成？”努尔哈赤等了半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几个工匠顿时惶恐，他们可不敢信奴酋这随口一说。在大明要是干活没干好，顶多挨顿责骂。可在这大金要是没把活干好，命都要丢掉。什么‘不为难’，分明是‘很为难’。

只是这枪械看去还真不太好造，每一个部件都极其精细，光滑可鉴。枪管一类金属件的材质也极好，又薄又轻，内外壁都很是匀称。这可不容易做到。

如果说这一个个部件精巧些也罢了，能工巧匠还是有办法的。可这材料的难关真心没办法突破。大金的火绳枪受限于低劣的钢铁质量，枪管是要更厚更重。这顶多累赘点，可这燧发枪的枪机居然有极强的弹『性』。这个弹『性』是怎么来的？这叫人费解了。

这个枪机的弹『性』不够，枪机发软打不着火。其背后是钢铁工业在原材料和热处理方面的巨大进步。建奴的这些工匠连优质的熟铁都无法大量获得，钢材别指望了。周青峰若是在现场定然要笑死——野猪皮，你仿呀，尽管仿。仿的出来，我跟你姓！

只是工匠们可不敢说自己造不出来，更不敢说‘主子你是在为难我们’。他们只能委婉的说道：“这大火铳颇具巧思，奴才们技艺太浅，一时参研不透。还请大汗多给些时日，我等定当用心破解其奥秘。”

努尔哈赤听得直皱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嗯……，下去好好用心。只要事成，本汗绝不吝啬赏赐。”努尔哈赤一挥手。几名工匠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退下了。

燧发枪的事暂时只能如此，可还有个麻烦却是现实的威胁。大金国对自己的野战能力可是极为自豪的，对自家的骑兵更是自豪的自豪。然而现在对手出现了，还表现的自己更强。

“那周青峰真的弄来了高头大马？”努尔哈赤看着莽古尔泰送来的战报，其对于汉人骑兵的描述占据了大部分篇幅，对阿拉伯马有极其详尽的描述。连莽古斯战败的前因后果和诸多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父汗，儿臣刚刚问过馆的汉臣，他们连夜翻查了最近收到的‘革命军’报纸，头确实讲到了周青峰远征天方，于万里之外获得了天方战马。这种马在明国京城被攻克时出现过，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它竟然如此厉害。”

黄太吉侍奉在书房内，弯腰弓背伺候着。对于莽古尔泰传来的战报，他看过后也是极为惊讶。自从跟周青峰交手，这小子搞出的新玩意层出不穷。这搞个胸甲，搞个火铳，搞个火炮，这些大金国倒也能跟。虽然质量和数量都差点，可好歹解决有无问题。

现在可好，这小子搞出来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大金国的能力范围。刚刚那些工匠交头接耳老半天不说话，黄太吉心里知道不妙——那新式枪械看着挺不错，只怕是造不出来。

造燧发枪也许还能期待迹的发生，说不定工匠们明天能来个点石成金。可这高头大马真的没辙了。大金国从到下，从女真人到汉人，没一个说得清这天方国度在哪里？连在沈阳当炮匠和教官的泰西人得知此事也是极度惊讶，表示难以置信。

打了这么久，头一次觉着要跟不周青峰那小子的步伐了。

这落后要怎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