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渡浮虚 第23章 持剑洛河篇20

黑暗中赵须弥想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他肋骨已断右腿骨折还在往外冒着鲜血，感受着自己的体温渐渐流失，等待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原本想着这一世就如此离开的忽然想起了白猫所留下的东西，靠着最后的信念把它从包袱中拿了出来。

那一小包锦囊放在满是血的包中却一丝血迹都没有沾上倒也是奇怪。

身上传来的痛感让赵须弥打开了锦囊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颗药丸。

“食此丹，带陌剑，另寻主。”

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赵须弥看着纸条无奈惨笑出声，这按着规矩走的世界竟然显得如此混乱。

他吞下了药丸，那断裂的骨头咔咔作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不过几息就恢复到了原初模样。

赵须弥不再多想撤掉符纸跑出来密室，进入竹林时与撤离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一眼就看到了先前与自己打斗的那个黑衣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此人在黑衣人中显得最猥琐。

那黑衣人也看见了赵须弥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傻大个别往那边走了，那边有七个宗师在打斗呢小心气息伤了你。”

这群人撤离时一个跑的比一个快都不敢往回跑的，赵须弥闻言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起码那纸条写着让自己带剑离开，既然这幕后之人如此神乎那就看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

“李老，我还是没明白我们要干啥？打了这么久了都。”

“唯乱才可重正，唯破才可再立！”

“说到底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赢，我们为乱，皇朝想坐等他人忙碌自己获得成果，石中玉他们则是为了报仇。”

中心处在四人围攻下的莫幸不显疲倦依然在反击着。

剑如同游龙一样划过几个宗师奔向了雕像，半步天人终究还是没有达到天人只是比正常宗师强上不少罢了如今玉牌的加持在逐渐消散在同时面对四宗师的围杀下石中玉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

已经缠斗了十几分钟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半小时过去了再不奔向雕像启动大阵只怕生变。

石中玉不怕这里打斗的消息走漏，他暗中养着的上千名死侍正盯着这边有人逃出来就是直接斩杀，他怕就怕天定命数，那种必定失败的感觉……

“此人有些棘手呀，老三胳膊怎么样了？”四名宗师与石中玉打斗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扭头问向那名先前被砍掉手臂的宗师。

“死不了，叫黑明子来接起来就行。”

“他们组的那德行不大可能帮你。”

“哼！那就告诉上面这妖孽不助同门。”

说话间四人已经围着赵须弥成了一个方阵，金色符文从四人身上浮现这招就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招，若能杀夺剑离开，若不能直接逃离！

“借天术……魏卜臣为了达标还真是苦下功夫呀。”竹林中仙姑牵着青年的手看着远处那磅礴的上古之力。

“如此一来要是真被他们夺剑了咱们可就落后了。”青年气的直跺脚，她也想去夺剑的可仙姑不让。

“呵呵……就这四人使出的力量还阻止不了这位已经发疯的半步天人，先撤此地很危险。”仙姑不在看带着自己的人就离开了，来到城外看见林中眼睛只是真气一动几道尸体就这么落了下来……

同时莫幸这边情况却不乐观，这刚加入战斗的敌方宗师体力还是真气都高于此时的自己，他可不像石中玉那样达到半步天人境界，一路躲闪的他略显狼狈。

那宗师只是一个瞬身就出现在莫幸前方举起手中黑铁棍直击莫幸身上，莫幸运气抵挡却还是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垂落地下撞出坑洞。

“噗啊！”一口鲜血喷出，这还是十几年来如此狼狈，他能深深感到体内的真气乱了。

那宗师落下掐住莫幸的脖子准备结果他，没有多余的话他这边打完了还得去帮自己兄弟那边对付石中玉，手中真气汇聚。

可原本还奄奄一息的莫幸在宗师掐住他脖子后竟然笑了，这是一种嘲讽的笑容。

“你知道吗？莫家主修暗杀……你离着太近了蠢货……”

莫幸手中迅速翻动只听见统一的破空声响起还在思考莫幸说这话的宗师瞳孔竟然涣散了……

莫幸一脚踢开那宗师的尸体躺了下来。

阳光照射在那具尸体上上千根发丝般细的长针贯穿了这宗师的身体，针尾还有真气附着针头有滴滴鲜血流下。

莫家绝器【蜂】一米之内神仙断命，这宗师到死都没发觉到自己死了。

莫幸感受到石中玉那边爆发出的精纯之力擦了擦嘴角的血就飞向了中心。

“借天术，破招！”

四人齐声喊道，空中云朵翻滚雷声轰鸣，随着雷声停止一道狂暴的雷电从空中滑落速度之快让人都没发觉就到了石中玉身上。

石中玉全身被雷电包裹，雷电丝丝在他身上奔腾跳跃着身上的衣物全部化为粉末毛发竖起，身上威势却不减。“此方天地我为王！！”蛟龙沿着陌剑冲出直奔天际，就这么一击破开了四名宗师的杀招。

“半步天人就如此叼？！”

“打不了，跑！”

这四人也很果断整理好被吹乱的衣服丝毫没有准备挑战的心思直接就遁走了……

“给我启！”石中玉没有去追，他混乱的脑子还是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举着陌剑直奔雕像下方的凹槽。

“师兄住手！”莫幸及时赶到伸手阻挡，石中玉没收住剑陌剑顺势刺穿了他的手臂。

“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师弟你犯蠢呀？！”石中玉看着被自己所伤的莫幸恢复了些理智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在他思想中世间万物都没有曾经的那个家重要，当那群自称正义人士的歹徒们杀了他的一切时，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为何他们想杀谁就杀谁？为何我却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师父！”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赵须弥急切的声音响起，莫幸赶紧回头。

“快走！”

石中玉找准时机拔出陌剑对着赵须弥挥了过去剑气破风响起来自半步天人的力量压向了他，莫幸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护住了赵须弥，莫幸离开石中路口对着雕像下方的凹槽捅了下去……

哪怕错杀上万也不能让那几个凶手及他们的余孽逃离。

陌剑刺入凹槽整个广场也扭动了起来，那些石刻的符号和裂纹中范出金光整个武神像上的裂纹从下方往上攀升。

细细碎碎无数的光球从雕像中飞出，这些都是大夏千年来对武神所进贡的信仰之力此时都向着启动它的人飞了过去。

“皇上，玄门那边……”宫中暗室内那双眼睛盯着玄门上空直冲云霄的信仰之力，动静太大了哪怕消息被封锁也还是发现了问题。

“查。”此时的夏王逐渐对力量产生了饥渴对玄门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上了心。

大夏的统一是武神所奠定的，可却分为了两大权利核心武道方面由玄门掌管，民声方面则由皇族管理二方不得直接干预，夏王想追求长生可大半修炼资源却由玄门管理让他心痒难耐，也因此关系越来越紧张。

石中玉凌驾于空中手中光团给人的力量在逐渐增强。

这些力量已经全数由他掌控了。

“赵儿，为何要来你不知此时此地有多危险吗？！”莫幸已经精疲力尽还是在关心着赵须弥的安危。

“若师父死了……须弥真的就什么都没了，武馆已是我家，师父已是我父。”赵须弥看见莫幸的伤势也是泪满眼眶，自己那本应无敌于世间的师父竟然落的这场景。

莫幸想张嘴可话却憋了回去，看着赵须弥的模样笑出了声。

“养了这么大要是就这样不小心去世了真不忍心呀……”莫幸揉着赵须弥的脑袋，即使是二十岁的男人了但在他眼里在父母眼中再大也是孩子呀。

“师弟放弃吧你已无可奈何了，不出二分阵法就将启动与我一起见证这个国家的新历史！”石中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兄！”莫幸按住赵须弥怒吼了一句，把还在得意的石中玉喊愣住了。

“你确定要如此？”莫幸背对着石中玉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道不同……”

“须弥。”莫幸抬头脸上尽是苦笑，站起身走向了武神像旁躬身拜了起来随后拔出了凹槽里的陌剑，陌剑没抗拒任由莫幸拔出。

“师父……”

“师弟。”

赵须弥与石中玉不知道莫幸要做什么，现在石中玉可以说无人能入了，取了陌剑又有何用？

“陌剑创造出来本就是用来威慑让世人知道这万道并尽头非死路一条，哪怕就是天人也有被破之法，它不应该沾血的。”

随即看向了赵须弥：“为师错了吗？”

这句话好像是对赵须弥说的又好像在自己问自己，

“站起来，握住它！”莫幸把陌剑递给了赵须弥，赵须弥颤抖握住陌剑莫幸的手捏住赵须弥握剑的手。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股充满生机和雄厚的真气正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身体，又看了一眼莫幸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苍老，赵须弥猛回头看向莫幸。

只见莫幸原本那张俊美的肉眼已经变得干瘪消瘦，他这是在把自己的生机传给赵须弥！

“师弟？！”空中的石中玉见到莫幸此时的模样也心疼一痛。

“师兄半步天人又如何？！世间万物并非无解，且瞧，这六指握剑之能！”

“最后一次哭了，以后哭了很难有人再心疼你咯傻小子。”莫幸回头看着那已经泪流满面赵须弥露出了苍白的微笑，看着空中的石中玉眼神一凌带着赵须弥冲了过去。

陌剑与那些信仰之力碰撞产生火花，数次的攻击波都被莫幸给拦了下来二人持着剑离着石中玉的身体越来越近……

“今天为师就教于你剑道第一式。”

“刺！！”

石中玉没躲，莫幸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如此的耳熟，在哪里听过呢？哪里呢……记忆被勾回儿时师父的孩子终于到了学武的年纪。

身为大师兄的自己也到了照顾孩子的时候了！

“今天师兄就教于你咱莫家剑法第一式。”

“刺！”

记忆消失，那冰冷的陌剑没有一丝锋利处却直直插穿了石中玉的身体。

石中玉眼神变得迷离：“干得不错……这次……准……”

如此简单一切又归于了安静，石台之上莫幸放下了一切已是奄奄一息。

“师父……师父……你不要……”赵须弥跪在地上抱着莫幸枯瘦的身体。

“你小时候啊，也像这样被为师抱着呢。”沙哑的声音从莫幸口中发出，莫幸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摩挲着赵须弥的脸。

“不曾想，都长这么大了……”

“你怪为师吗？”赵须弥张着嘴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在遇到你的那时候为师一眼就看中了你，那时你还流着鼻涕向我要钱呢。”

“我想亦是缘分吧与你有眼缘，不曾想过你天赋如此异禀，又是六指。”

“从那时为师就知道了你必定不凡，但不凡的代价又是呢？为师见过太多太多因站得高而摔的不堪之人，也体会过责任压身之感，太累了，当大侠太累了……”

“你那被屠杀的家人呀与我的人生又是何其相似？我思来想去在那一夜私自为你定了人生。我不能让你将来变得越来越欲不可止，变得让仇恨蒙蔽双眼，我需要让你的人生变得普通，变得安定，……可世间唯居中难得。”

“让你练至阳之功，可你进步还是如此之快。让你练拳法避剑法，可你拿起剑耍的依然虎虎生风……呵呵呵，难，太难了。”

“莫怪为师碍你十年之功，莫怪为师，莫怪师弟……”

“还记得吗？”莫幸颤抖的从包中拿出一串项链，很古朴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与寻常可见的地摊货一样，可赵须弥呆呆的看着那串项链。

“哎！小子别哭了已经吵了几十分钟了。”街道上莫幸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乞丐笑着询问道。

赵须弥吸了吸鼻子：“娘亲给我的项链没了，刚刚还在的！”

“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嘛。”

“不要！那是家里最后的东西了，丢了就要忘了阿爹阿娘啦！”赵须弥拜托莫幸一个劲的在地上来回寻找着。

莫幸看着那急切的小家伙叹了口气走上去抱住他就向着远方走去了。

“你放开我！我不走！”

“行啦，我会帮你找的你现在跟我回去就是。”

“没想到十几年了还真被我找着了，至今往后需多加上心了……”莫幸把项链放到赵须弥手中闭上眼睛泪从眼角缓缓流出，他先前是去拿项链的。

……他终究还是走了。

“师父，师父……”赵须弥抱着莫幸的尸体哭喊着。

三人似乎在那一天都死去了，这还在行走的不过是一具正在等待还剑的持剑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