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人揭棺而起 第193章 一片面纱

自然、几何、生物、造物，往往是纹章的基本来源。

诸如日月，诸如方圆，诸如狮虎，诸如刀剑……

如此种种，就代表着权力的起源，事实上就同图腾有着类似的效应。

虽然说贵族纹章和部落图腾，一个听起来牛气哄哄，一个听起来土啦吧唧的，但是说到底，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只不过是因为生产力的不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一样而已。

贵族们染出莺尾蓝，染出君堡紫，打上金色十字架，威严吗？美丽吗？

可是，放在部族部落那种落后的生产力，他们所能够制作出来的图腾符号，所创造出来的东西，用血、用花草汁液、用骨粉、用野兽甚至是人类的皮革所创造出来的抽象造型，何尝不是他们所能够制作出来的最为威严、美丽的东西。

而左右分割，斜向分割，加上特殊的标示以代表特殊的含义，则是纹章的各种变体方式，代表着延伸和融合。

在现实世界中，纹章往往会随着家族的扩张，而使得纹章的图案越来越复杂。

白金汉和钱多斯公爵的纹章，更是达到了惊人的719个分区。

也许只要看到，就会感到一种源远流长的历史存在其中了。

可是，塞里斯在远古时期，将不同的动物图腾的特征融合起来，创造出来世界上并不存在的生物——龙的外形，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纹章的融合和变迁。

一些本质上相同的东西，因为文化方面的不自信与不相信，就盲目地进行崇拜，这也是一种现世的可悲吧。

回到匕首上的纹章来。

“幸好，这东西并不复杂。”

匕首柄能有多少空间，如果真的是白金汉公爵那套七百多个分区的纹章构造，那刻画在匕首柄上就根本不可能用肉眼识别清楚了。

匕首柄上的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个兽头配上一些竖条纹底。

识别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此阿贝斯相信，软泥城的这位巴德城主，能够很轻松地识别出来。

只是，对方开口的时间，却比阿贝斯想象的要长。

“怎么了？不能确定吗？”

“就是太能确定了，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向您介绍了。”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坦白些什么的巴德·杰尼亚，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个纹章所代表着的贵族，反而是首先指着那些被冰凪控制起来的俘虏们开口了。

“纹章可不是能够随便使用的，倒不如说，组成纹章的那些元素也是如此，相当一部分的猛兽、自然和几何元素，协同组合起来，往往就能够代表着一个贵族的家族。”

“我想问的是，您相信这一批人都是来自于同一个贵族家族的子嗣吗？”

顺着巴德的手指，阿贝斯也是看了过去，看到了这四位俘虏已经被扯下了面罩的脸庞。

对此，阿贝斯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外貌如此不同，而且，即便是再高贵的血，也难以让一门诞生复数级的超凡者。结论不是当然的吗，不会如此，他们应该是被赐予纹章的那部分人。”

听到阿贝斯对此做出来了正确的推断，巴德也是点点头，随后继续介绍道，“贵族的赐予，亦有高低。”

“因为纹章在男女方面分别用盾牌造型和菱形，所以直接将纹章画在盾牌上的情况很多，这种盾牌上的纹章，也被称之为盾徽。盾徽，在北境是最为高级的赐予。”

“再往后，则是旗帜。一杆飘扬的大旗，是极能够宣示大权，鼓舞人心的好东西。”

盾牌……旗帜……

似乎琢磨到了巴德战战兢兢不想说的原因，阿贝斯也是推测似地继续开口道，“莫非这些【赐予】，再往后就是武器类了吗？毕竟盾牌和旗帜都是在战场和战斗中能够起到明显的作用。”

“您说的没错，”巴德拱手继续解释道，“再往后，就是各类武器了，纹章也就往往出现在武器柄上或是武器身上。”

“分成好几个档次，枪、戟这种实用性的，会赐予给战功赫赫的战士；战斧、战锤这种破城、破墙、破门的钝器，往往会赐予颇有勇力者，毕竟没有那种力量可能连赐予的东西都拿不动。”

“刀和剑特殊一点，他们在授封仪式中也加以使用，还是一种平民也能持有的装饰和武器，所以可能出现在任何阶级和任何仪式中，也是使用最多的一种【赐予】。”

“而您看到的匕首，则有些……不入流了。听说有些市井男女才会送上匕首和小刀这种东西，而贵族们将拥有纹章的匕首赐予给他人，意义往往十分模糊。”

“仆从，对平民的赏赐，好用的工具，不方便露面的狗腿子……总而言之，在赏赐里面也是最为低等的一层。”

“可这就有些同现状对不上了……”

巴德没有继续说下去，而阿贝斯也明白了对方犹犹豫豫的原因。

那可是超凡者啊……还是五个超凡者。

被冰凪俘虏了四个，还有一个被阿贝斯当场拍死了。虽然这两人打起来像是抓住小猫小狗一般简单，但是这并不代表超凡者的含金量弱了，而纯粹只是因为这两人太强了。

而五个超凡者，就绝对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

因为，现在阿贝斯这边，超凡者的数量也只有六个而已。

阿加莎修女够呛算一个，都老人家了，现在还是主要干着研究的活，就别强迫人家了。

然后是艾尼维亚和阿德奇，一个是功能性德鲁伊，打伤害主要靠箭矢；一个是个缺蓝的术士，到现在的主要战功是改变地形方便攻城。

再往上是刚刚觉醒了的菲利普，他的无我狂暴，配上提夫林的种族，伤害输出的确惊人。

目前最顶端的战力，还是阿贝斯本人，以及冰凪两位了。

克洛诺斯虽然能够参战，但是还没有够到超凡者的门槛，只能算是一个被阿贝斯保护地极好的高级士兵——不过，人家主要的天分就不在战斗上，而是符文研究和权力的平衡、事务的处理。

梅尔斯家，是玩脑子的！

而在这样对比之后，阿贝斯心中也是明白了巴德的顾忌。

五个超凡者，一股不输于阿贝斯这边全部力量的势力。

通过外貌和可能性也能够知道，他们五个不可能是血亲，也就是说，不是靠着血缘获得纹章的，那就只能是赏赐了。

结果呢？

手中拿着的是有纹章的匕首，属于贵族赐予里面最为低等的那一层？

别开玩笑了！

要么，就真的有那么一个能够将超凡者当成糖豆一般洒出去的大贵族，正在软泥城鬼鬼祟祟。

要么，就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地栽赃陷害。

而且，偏偏巴德对这个纹章所代表着的贵族家族还十分熟悉，所以他才会对阿贝斯说出来【就是太能确定了，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向您介绍了。】这样的话。

“希望您能够体谅我的为难，即便如此，您也想听一听吗？”

阿贝斯闭上了眼睛，停顿良久，在那之后，却还是睁开了眼睛。

“说吧，我自有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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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纹章，来源于布鲁兰家。

而故事开始于十五年前。

也就是现任国王，小罗伯特即位前后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年幼的，在常人眼里等同于幼童稚子的小罗伯特，居然就真的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弑父杀兄的手段来。

尽管许多人都猜测，真正把控这一切的，是那位老温斯顿，是那种追南逐北的七将军之首派迪将军。

可是，在那之后，派迪将军对小罗伯特忠心耿耿；

老温斯顿更是关在法师塔里面，一年年教育出来无数的法师学徒人才，看上去完全不是阴谋家的模样。

所以，人们才开始知道，一个孩子，大概率才是真正下定决心，并且去推动这一切的人。

故事发生前，似乎一切都安稳无比。

但是即便在事情发生之前，也会有一些风声和气氛透露而出。

国王重病。长子难以赶回来。幼子似乎得到了国王的认可，让那位年幼的孩子，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可以随时随地陪伴着国王左右。

国家将会走向何方？小王国是否会如同北境分裂再分裂的情况一样，也来一次崩碎？

紧张，无比的紧张。

不止是王都里的贵族们，包括软泥城这距离王都不算远的地方，大小贵族们同样也是紧张无比。

其中就包括，那时候还年轻，还没有把控住软泥城的巴德。

“我还记得，当日府邸里的气氛异常紧张。”

府内的仆人们面色惶恐，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窃窃私语声，显露出一种不安和恐惧的气息。

而巴德他自己，也俨然仿佛坐在刀尖上，不敢有丝毫大意，积极注意着软泥城和王都的境况和形势，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权谋斗争的漩涡。

要守护好【那个东西】，所以不能将生命如此浪费。

夜幕降临，一般来说，贵族府邸中的灯火被点亮，昏黄的灯光在府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贵族们不差这一点钱。

可是，有那么一户，摘下了灯火。

看上去漆黑一片。

漆黑一片，如同蒙蔽在过往的一片面纱。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们不开灯火，并不是因为缺钱，而是他们需要秘密地、商谈一些黑暗的谋划和思想。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我后来，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鲁兰家，在局势未明确之前，公开宣告了支持长子。

而且……准备地非常“积极”。

那应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布鲁兰家的使者家仆们，穿梭于每一个软泥城其余贵族们的厅堂和内室，他们的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神中却难掩内心的警惕与猜疑。

每一句话语都似乎承载着深意，每一道眼神都可能隐藏着刀光剑影。

他们希望拉拢软泥城的大小贵族们，却又怀疑他们任何一个人可能倒向的是那位二王子，那位年幼的，一看就很好操控的二王子。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巴德能够想象得到，布鲁兰家，大概率是将分支也尽数召回了。

那个漆黑的夜晚，布鲁兰府邸中，应该有着足够勇武的将领与战士们，围坐在厅堂里，听取着聪慧之人或是自认为聪慧之人们，发号施令，指手画脚。

讨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讨论着未来权力的转移和对小王国的控制。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整个软泥城的平民，和其余的贵族们，敢说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无数人在阁楼中低声祈祷，希望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能够平息。

而诸多贵族也是四处打探，是否有人能够终止布鲁兰家的血腥谋划。

可是，没有。

终于，又是一夜紧张的等待过去了，天色渐渐泛白。

传来了国王病逝消息的当天早上，软泥城内所有大小贵族们的府邸中，都将武装力量纷纷准备好。

他们可能无所谓站队哪一边，但是他们要防备，防备那个狂热的布鲁兰家对着软泥城内的他们动手。

可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布鲁兰家已经死伤无数了。

包括巴德在内的所有贵族们，几乎都脸色大变。

他们没有动手，可是有人动手了？

是谁暂且不知道，但是这就说明，软泥城内有威胁，有可以杀人性命的威胁。

而一旦开始流血，更多的暴力就可能接踵而至，就可能进入他们无法控制的旋涡。

稍有不慎，他们整个软泥城，就有可能成为这场新王登基的权谋斗争中最为激烈的部分。

除此之外，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担心，布鲁兰家鼓动的力量为众人目睹，那是绝对强大的准备。

到底是谁，能够将布鲁兰家也弄致死伤无数了？

他们纷纷整顿队伍，准备前往布鲁兰家所在的位置。

不是为了支持二王子，而是为了表示自己不站队大王子；

或者，说到底，是为了在这场斗争中寻找生存的机会。

然后……血液染红了地面，尸体随处可见。

踏在上面的，不是人的足迹，而是包括马匹乃至于魔法兽在内的诸多脚印。

真正踏过无数异种的头颅和血肉的战马和其他坐骑。

出现在尸体上的痕迹，不是刀和剑。

而是长枪和长戟，真正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制式兵器。

正规军队，而且是很强力的正规军队，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入了软泥城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软泥城的众多贵族们，认识了这位一直在追南逐北的七将军之首，派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