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之云 第106章 落幕

先说事件结束之后，众人于当天后半夜回到客栈，各自休息一直到次日的晌午，用过餐后才再度相聚，讨论怎么处理各项事宜。

这次吸取了教训，齐平安没有再让众人去往四楼，而是坚持在三楼找了个宽敞屋子摆放桌椅随便落座。

不同于事发前的聚首，这次不仅有着梦跃，灵瑜舒和姜华也同样参与了进来。

他知道如果再像上次那般，这些立场不同，只是因各自目的而暂时聚在一致的人们，恐怕会将心力都放在面子上的勾心斗角，和各间长短的纠纷上，那事情就谈不下去了。

他可没有忘记费了这么大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末倒置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制止。

众人落座后，依旧是齐平安率先开口，将整场谈话基调定下。

他提出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城外的那些人，和之后有潜在的，可能去城外的那些人，怎么解决和制止。

这个问题提出后，其实对于在场众人中谁会主动接下，齐平安心里是有数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由灵瑜舒接下，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灵瑜舒坚持要拉上顾惊春，以她缺少和氏族沟通经验为理由。

这个理由十分正当，顾惊春也没有异议，只是让齐平安感到有些异样。

灵瑜舒身为宗门长老，更是手持宗门令。

无论是其本身的地位，还是此次前来所代表的身份，面对“和氏族沟通”这个问题，都不可能是到地方了才想到的。

而是应该在出发前就有充足准备才通常理。

那么灵瑜舒依旧选择在这个场合，用这个乍一听很是合理，但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理由，将顾惊春限制在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有可能和顾惊春冒用长老身份行事有关，但不大，因为顾惊春对于长老身份的摆明只是在见面的时候。

在他的感觉里倒更像是防止顾惊春继续跟着他提供帮助。

当然这只是他这么想，既然顾惊春本人都没有异议，他也没立场去说些什么。

顾惊春能前来帮助他，他就已经十分意外了，怎么还能违背他人的意愿继续奢求其提供帮助呢。

齐平安这里身为此次事件的主导人，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得到初步解决后，灵瑜舒身为目前在场地位最高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接下来。

这也是齐平安在武擂和灵瑜舒交谈后就决定的，因为关于第一个问题该怎么处理，交给“行家”显然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实际上如果灵瑜舒不出现，他也会以不明门道为由交给梦跃处理，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指手画脚显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灵瑜舒在接过话后，先是表明了两件事情，第一，泊水从今往后只以贸易中心的形式存在，且上属管理直接为宗门。

第二，目前由她暂时坐镇此地，处理相关事宜，并负责和宗门后续来人的交接。

灵瑜舒说完，待众人消化完成后，也正式提出了本次要解决的第二个问题，即孙念所掌管的各地钱庄。

关于灵瑜舒所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梦跃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利益糕点。

但他明白，这不是他能吃的，梦家目前已经手握一条和边境之间的贸易通路，如果再握一条，宗门下一个针对的就是他们。

三城之间允许差距，但绝对不能过大，量力而行才是梦家最稳妥的强大之法，所以他也只是心动。

灵瑜舒选择将这个问题放在台面上，应该是想由齐平安，或者说齐家接手，这才是宗门想要看到的结果。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不过知道归知道，在场的齐家之人中，齐平安没有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

他就只想要孙念死，对管理钱庄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

幽，隐约有些想法，但很快就放弃。

幽和齐平安都不开口，那剩下的就只有姜华了。

姜华倒是曾经深谙此道，只不过现在的他并不想再度染指这些。

但想到那封由外甥送来的信，姜华还是在心中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来吧，但我目前已摆脱齐家人的身份。

“所以在此次事件彻底结束之后，我会全盘交由齐家大公子齐重山之手。”

姜华在讲摆脱齐家之人身份的时候，灵瑜舒扭头看了过去，但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反倒是梦跃似乎来了兴致，捋着胡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庄由姜华接下之后，灵瑜舒将话题重新引向齐平安。

“既然钱庄由姜华阁下接手，那后续在处理流民一事上，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会提前派人通知。

“至于此次收缴物品分配的问题，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望天阁一到三层。”梦跃身为众人中，实力和出力最多之人，率先开口，众人毫无异议。

“九层那两扇能短暂藏人的屏风，前辈也一同收走吧。”梦跃说完，齐平安补充道，梦跃听完后点了点头，接下来是幽。“阁楼里的东西我只要四层的，但那能干扰探查的玩意，必须归我。”

没人说话，月随手丢给幽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幽接到手后眉头皱起：

“不是武擂那个小的，我要的是外面那个大的。”

月取出另外一块，也是从管家逃跑时丢下的那个，在手里掂了掂，幽哼了一声，补充了一句：“那我要四五两层。”

幽这里结束，下一个轮到了顾惊春。

顾惊春抬手摸了摸下巴，只是开口要走了第六层，齐平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取出骨甲丢了过去。

顾惊春接过骨甲，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就又扔了回来。

“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跟人肉搏不是我的风格。”随后拍了拍自己披肩下的左臂，笑道：

“这玩意虽强，但还是不如原装的好使，太野，不听话。”

“顾长老此次协助我完成任务，回去会有额外的奖赏。”灵瑜舒在旁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

齐平安收起骨甲，还是有些不得劲儿，将七层也给了过去，这次顾惊春没在拒绝。

最后的第八层和损坏的第九层归留给月伶，姜华事先说过不参与此次分配。

东西取走后，泊水府归灵瑜舒修缮作为日后管理用的居住地

齐平安这里除了有些损坏的骨甲一套外，将孙念现存的全部元玉收下。

流动的那些无法短时间回收，就任由姜华和灵瑜舒处理。

事情谈到这里，基本可以说解决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细碎的琐事。

就在众人起身都准备离去时，姜华坐在原位突然开口：“不知灵长老所言的配合，可有具体眉目？”

姜华话一出口，原本打算离开的众倒又不急着离开了，显然对姜华所说之事也非常感兴趣，刚才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好开口询问。

面对姜华的询问，灵瑜舒表情难得出现变化，一时间也来了兴致。

“现阶段需要阁下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稳住地位，确保话语权，使用任何手段都随意。”

灵瑜舒在说“任何”两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而我目前首要处理的，是那些逃荒而来留在城外的人。

“城内既然有如此多现成的空置房屋，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当然就算有问题，也会没问题，这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这些解决后，氏族就是接下来的主要方向，这个就不需要阁下操心了。

“待顾长老登门，无论是利用此次事件刻意打压的一方也好，还是被打压的一方也罢。

“是打算阳奉阴违还是想要尽力配合，都无所谓，只要宗门令在，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待上面两个阶段都完成，接下来就需要阁下的配合了。

“此时没有氏族从中干扰作梗，还请阁下亲自坐镇下令收紧存根，压缩借贷的同时派人上门催债。

“无需多久，只待新粮落地，即可恢复到正常状态。”

姜华认真听完，思索片刻后略微摇头：

“有些不妥，强制进行的措施不可能常态化，靠这样的方法即使恢复正常，也只是暂时性的。”

“依阁下所言，有何高见？”

灵瑜舒没有因为姜华提出她举措中的弊端出现恼怒，反倒因为这份意外而来的惊喜而感到些许兴奋。

姜华眉头微蹙，心中也在思索着合适的方案，良久，才再度开口：

“若想彻底解决，恢复市场生态，绝不能采用温水煮蛙的方式。

“宗门令固然权威十足，但时间久了，与各地氏族关系密切的宗门长老和精英，一定会迫于底下传来的压力，而选择从宗门内部施压。

“到时候想必即使是宗主，也不可能继续一意孤行，再度反弹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请继续。”灵瑜舒显然很是认可姜华所言。

“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应当可行，只是还需要一些非宗门性质，有强硬实力的势力配合。”

姜华此言，用意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但梦跃全当没听见，姜华也跟着装糊涂，继续说到。

“具体是关于灵长老的措施上，一阶段维持原样，在二阶段的计划上稍作变动，只压缩借贷。

“同时想办法从宗门那里调集一些粮食，分批次以低于目前高价的价格在钱庄所在的各地售卖。

“囤积之人如果想要保持垄断的局面，必然会继续吃进。

“但由于此时钱庄已经压缩借贷，他们想要达成目的就只能动用本金。

“而等所有批次都被吃进，新粮也差不多到落地的时候了，此时如果再有大批的粮食涌入市场，加之钱庄派人上门催债，灵长老觉得会如何？”

“好小子。”灵瑜舒还没发话，刚才装没听见的梦跃先忍不住赞叹。

“实是妙法，只是准备和新粮一起入市的另外一大批粮食，你打算从哪得手呢？

“现今玉玲四大粮仓中，涌泉一定不会配合，临南还在受困，勉强能维持自给自足，长生山脉在等待新粮落地。“余下的就只有我望月，就算有我梦家全力支持，以目前这么大的缺口来看，恐怕依旧是不够吧。”

“能得到那个地方支持的话，或许可以。”姜华沉吟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梦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满足内需的前提下还有能力大量外供的，也确实只有那个地方了。

“只是......

“早些年我觉得还行，现在就....呵呵。”

灵瑜舒也点头：“是有些勉强，那里早已不是从前。”

齐平安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出声询问：“什么地方？”

“衡天城。”顾惊春在一旁为齐平安解惑。

“衡天？”齐平安心中一惊，这不是他和月此行最终的目的地吗？

他扭头看向月，月也点头同意，于是他开口：“既然有希望，不尝试一番怎么甘心就此作罢。

“此事就交由我和月，若事成，就按姜华阁下所言行动，不成也有灵长老的方案以作后路，几位觉得如何？”

“爷爷，我....”此时月伶突然出声。

“丫头！”梦跃急忙将月伶准备出口的话打断，月伶见状，只好气馁，对齐平安表达歉意，齐平安摇头示意她不用往心里去。

梦跃随后清了清嗓子：“既然这两位愿意一试，若能成功，我梦跃自然不会食言。”

姜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灵瑜舒也起身：

“那就劳烦两位了，这几天还请在城中休整，等我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会通知二位启程。”

到这里，需要一起谈论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齐平安在分开后去和月伶以及梦跃见了一面，归还了令牌，做了告别。

当天下午，梦跃就带着月伶离开了泊水。

之后他去见了姜华，交谈后也证实了是得到齐重山的消息特意前来，不过齐重山想要干嘛，齐平安依旧无从得知。

灵瑜舒和顾惊春在分别后根本就没回房间，他最后是在城外寻到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