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真要有白给的东西,我麻子会不第一个凑过去?
“就是骗别人上桌那也得掏出的饵,够诱人才行。
“他们那他妈的是施粥嘛?
“要不干就别干,要干就正儿八经的好好干。
“你见谁家施粥还按性别,年龄,天数单双给人施的。
“简直就是一坨狗屎!又当有立的。
“偏偏我麻子还真就希望它们单纯只是德行操蛋。
“现在倒可好。
“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活活不了,死死不掉的。
“打从开始,每天都有人往这地界来,可。
“直到今天,城外的人都是那副既不多,也不少的的模样。
“那你说少了的那些人......”
长长缓了一口气,麻子没有再开口,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气氛一时间沉重到没有人愿意说话。
月披风下双手不自觉的握拳,察觉到后却又无奈何松开,去了一旁的露台。
齐平安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依靠,闭上双眼。
此刻的他,不需要借助疼痛,思绪也可以停止下来,什么都不想。
夜空漆黑深邃,群星织成瀑布,点亮无可直视的渊。
齐寿厢,麻子在门外叩响房门,随后等了片刻,推门而入,先是看向月,随后对着齐平安说道:
“不知两位休息的如何了?楼下有客人来访。”
齐平安知道这是人来了,想了想,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随你一同前去吧。”
麻子摇头:“不用,不用,两位跟着我前去顶楼,那里隐蔽些,接下来在那里谈话更加合适。”
齐平安没理由拒绝,刚想答应,就见月也同样起身。
起身的同时,其所在的地方蔓延出轻微的元气,不过呼吸间,就将整个房间内充满。
在接触这股元气的瞬间,即使麻子知道对方没有敌意,但依旧脊背发凉。
如同面对洪水猛兽一样的感觉不断涌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缓解一下梗着的喉咙,看向月:
“这样更好,更好。
“那就劳烦两位先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将人带上来。”
退出房间,压力顿止,麻子大口吐气,不由的想着“用不着正好,还能节省下来笔材料。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找了个如此恐怖的怪物跟在身边?
“齐家现在还能保存有这种余力?
“又或者齐家暗地里还藏有其他交好的势力?
“可氏族不是都禁止参与此次事情吗?
“是证实过的情报有误?
“不应该啊。
“有其他不想明着露面的势力愿意插手?
“那里生活,这里行事的。
“说话腔调倒跟那些从边境来的有些像。
“边境排斥鬼神境不是人尽皆知吗?
“难道说传闻是假的?
“而且真要是从边境来的,能把这儿的话讲这么利索的,倒还真是头一个。
“是什么未知的人物做了个局,派人亲自下场了?
“跟玉玲有没有关系?
“啧,没头没脑怪了吧唧的。
“管他呢,反正只要齐家没倒,那些看不见的就算找事也不会先找我。
“正所谓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
“等真到我麻子的时候,我麻子早就跑了。”
厢房内,齐平安看着充斥房间的元气,想起在城门时的视线,于是问向月:“不会暴露吗?”
“除非对方也非凡境,且距房间只有一步之差才有可能。”
月伸出右手,用元气在掌心浮现玉雕模样。
玉雕在形成的瞬间,随着月的松手,凭空旋立,接着就游动起来:
“在破了鬼神境后,对元的掌控无论体内,还是体外,都到了入微的地步。
“一个通俗的比喻,凡境内,无论修炼者对元在如何锤炼,也最多只能控制着笔做一些简单的涂改。
“而一旦入了鬼神境,最差也能控制元气持笔到能够写字的程度。
“且控制程度愈精细,写出来的字愈规整有神韵。
“有大成者,甚至可以给画作赋予短暂的生命。
“当然,我所说负责控制的元气,是从手释放的。
“即使是身处相同境界,身体不同部位所外放的元气,强度和控制程度一样有着差距”
听了月的解释,齐平安通透的同时却更加疑惑:“那出境之时?”
“是我疏忽了。
“以边境的元气浓度而言,即使我不控制,也不会形成涡旋。”
齐平安若有所思,看来鬼神境之所以可以长时间飞行,除了本身元气有了长足增长的原因外,还有控制方面的因素在内。
月能在边境修得如此实力,除了其本身的努力外,顶级的资质也是一个助力。
传言中边境厌恶鬼神境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真实情况应该是边境压制着所有修炼者,从他和月二人之间的差别可以得出。
对于凡境修者,在边境并不会出现修为方面的直接影响。
实力的倒退是因为环境内元气浓度过低,加上本身资质降级所导致对元气的操控迟缓,二者相加就会造成极端的不适应。对于鬼神境,实力的倒退这点单看月一人没有办法证实。
不过资质降级这个说法应该是成立的。
月在边境修炼,应该就和他在玉玲地区修炼是差不多的,还稍强点也说不定。
搞清楚了这些,他还没有停止思考,对于资质这块,趁现在月有兴致,他还有着一些其他的问题想要问。
“月有经历过身体的改造吗?”
“没有。”
“月对元的吸引是天生的吗?”
“你想知道的是资质之间的不同?”
“......嗯。”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身体方面而言,我确实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改造,对元的亲和力是资质赋予的。
“除此之外,最直接的差距是对元的感受。
“不同于其他人需要用到全身心,我则可以直接用眼睛看到元的流动。”
“也是一开始就有的吗?”
“自出生时就有,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元。”
“月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和寻常修炼者略有不同。
“但正常来说,大抵是在十二岁前后。”
十二岁吗?齐平安心想,也是,即便天生对元有着亲和力,身体在初步长成前,也无法承受修炼元所带来的负荷。
这时他还想再问些什么,月已经挥手散去了由元气形成的玉雕。
齐平安意识到这是有人来了,也不再说话,调整状态,静待来人。
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噔,噔!”两声短促的声响,房门被人推开。
到来之人身穿夏凉装,皮肤偏黑,身材匀称,面相普通,眼神中带着警惕和戒备。
进门后,先是在齐平安和月二人身上观察了一番,之后随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对着齐平安问道:
“可有令牌证明身份?”
齐平安掏出令牌扔了过去,后进来的麻子也急忙将他的那块递了过去,陪笑着道:
“是城主吩咐中的那人,没跑儿,您来之前我已经验证过了。”
来人哼了一声:“是不是你说的不算,要是出点岔子,大家都要玩完。”
说着将两块令牌握入左右掌心,片刻后归还二人:“嗯,是真家伙。
“既然已经确认了人没问题,那我也就不磨叽了。
“名字什么的早就忘了,其他人都称呼我幽,你也这么称呼吧。”
“解云。”齐平安也回应道,一旁的月没有说话。
“时间宝贵,下吩咐吧。”
“嗯?”听到幽的话后,齐平安愣了愣。
“你来此之前城主没给和你说详情吗?”齐平安感到疑惑。
“齐家的行动历来都只有一个首脑。
“其他人只负责根据首脑的指示办事,不需要去思考为什么。”
根据我的意愿行事?齐家老鬼这是给送来了个打手?齐平安心想。
可他现在只是隐约有个方向,具体该怎么做还不清楚。
月和盒子的主人关系应该不一般,幽是齐老鬼派来的,而且是在齐家现在急需力量的时候,这二人真就对他如此放心?
“你目前的实力如何,我需要心中有个数。”
“鬼宫境高阶,若是死战,我有把握换掉同境巅峰。”幽的回答短促而果断。
又一个鬼神境的 ,齐平安心里艹了一声。
这么大的宝压在他身上,真就不怕他在这个关头做出什么混事吗?
这股对他莫名的信任到底是从何而来?
“要不要带着两个鬼神境发疯看一看。”
齐平安心里正不负责的想着,房门又被人从外叩响。
月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将元气收回了体内,和幽两人面对门口位置,戒备的站起身来。
麻子悄然从座位上后退两步,对着一旁和他同样动作的齐平安,朝着窗户的位置使了使眼色。
“这次又是谁?”齐平安心里毛刺刺的,麻子不是说来的只会有一人吗?幽也没说他带了同伴。
而且来人能让月都没有发现,显然实力已经明显超过月。
月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只是因为对方意图不明的前提下,实力比她更强,贸然动手可能会激怒对方。
幽从反应来看实力应该还不如月,不然在踏入月的元气覆盖范围后,说话还被月无视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在又一次敲门后,门开,一位身着朴素布衣的老者背负双手,迈步而入。
在其身后,从门框位置探出了个脑袋,在房间内左右观瞧一圈后咦了一声,也跟着老者一同进来。
少女相貌清纯中不失妩媚,进来后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奶奶的。”
正在齐平安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他听到幽很小声的骂了一句,随后直接对着进来的老者就开始破口大骂。
“死老头子,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了。
“我就感觉路上一直有人跟着。
“老子他妈的憋条你要不要也捡起来看看是黑是黄,是干是稀啊?”齐平安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佩服这幽的胆子是真的大。
面对对方的出言不逊,老者似乎不以为意,轻飘飘的说道:
“你这小辈,老夫不过是清理清理筑在家周围的鸟巢罢了,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你!!”幽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抢先一步堵了回去。
“你什么你,老夫已经留了情面。
“不然你凭什么认为你和你的那些崽子们,能在此次危机当中安然无恙。
“给你传口谕之人没跟你说齐家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哼,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
“老夫才不屑于去看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喷粪。”
“我!!!”幽被这番话气的倒退两步,简直想吐血,喘着粗气坐在一旁不说话。
在看不见的角度,老者的嘴角轻轻上扬。
面对二人的争吵,齐平安没有去尝试伺机逃跑或是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倒不是说他不怕被牵连,而是在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他就知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来人中,布衣老者他的确是不认识,但跟着老者一起进来的女孩,他是一点也不陌生。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寻求无音的月伶,想到这里,他对着月伶说道:
“好久不见。”
月伶看向说话的齐平安,只是略微犹豫后,回应道“好久不见。”
站在月伶身边的老者看着相互打招呼的两人,只是挑了挑眉。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齐平安认真的看向月伶,没有去问月伶到底为何而来。
“若你依旧是你。”
齐平安摘下了脸上所戴的面具,露出本来的模样。
看向齐平安的双目,月伶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我来帮你了。”
一直在旁看着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动静的麻子这时开口道:
“既然各位都认识,来此也目的也大致相同,那不妨随我去楼上。
“在这里谈话总归是有些拘束,那里地方敞亮些。”说话的时候,麻子小小的心疼了一下那笔原本能省下的材料。
不过他也清楚,这屋子里在坐的无论哪一位都不是他能招惹起的主,小心无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