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神录 第622章 徐芦

几经周折，连姝终于找到了徐芦所在之地。

徐芦住在了距离城区稍远的郊外，挨着清水河，这条河横穿江城，是随澄江的一支分流。

她一处小木屋中，周围围着一排排栅栏，围起来的菜畦种着各种灵菜，长势喜人，粗枝宽叶，晨曦中，几滴露珠悬挂在绿意中，折射出光晕。

连姝赶到的时候，屋外有个粉裙少女在晾晒着衣物。

她礼貌地提着一盒补品，声音清朗如同一阵凉爽的秋风开口：“你好，我是来拜访徐芦前辈的。”

少女停下手中动作，目光直指连姝，略有些警惕问道：“徐芦，徐芦是谁？她不住这里。”

连姝不疾不徐：“是刘厨告诉我的，他说你们在这里住着。徐芦前辈有恩于我阿姐，前来探望，多有叨扰，还请谅解。”

徐倩倩听见了刘厨，她松了口气：“你阿姐叫什么名字？”

连姝：“阿涟。”

少女秀眉一挑：“无姓？只叫阿涟？”

连姝颔首：“只叫阿涟。”

阿姐不喜欢那个姓，去了姜末以后就叫阿涟。

连姝说，“百年前阿姐跟着大师学厨艺。”

徐倩倩歪歪头：“我姥姥可没收过徒。”

“那我问问，姥姥愿意不愿意见你。”

徐倩倩停顿片刻，“我姥姥现在身体不太好…… ”

连姝将礼盒送到了她手上：“带了几颗补身子的灵参，不足珍贵。”

徐倩倩伸手想去接，又收回手。

……姥姥还没有同意呢，她不能收。

“我帮你问问。”

少女转身，脚步轻快进了屋。

她附在屋中躺在床上的老人耳边，一字一字说着：“姥姥，刘厨引过来的人，说是之前你有恩于她阿姐，要见吗？”

徐芦点头：“请她进来吧。”

片刻后。

徐芦混浊的双眼转了转，声音沙哑，呼吸沉重。

“这姑娘，找我有事？”

连姝弯下身子，恭敬道：“前辈，我想问问阿涟的事情。”

徐芦意识恍惚，她掀起眼皮，“谁？”

连姝抿唇，刻意放慢了语速：“阿涟，一百多年前，在天肴食楼里帮工，我听阿姐说过，她跟你学过厨艺。”

徐芦意识混沌，她努力回想着。

“阿涟，阿涟……”

她掀开尘封的记忆，忽然想起来那个懂事的小姑娘。

“……是那姑娘啊。”

徐芦艰难坐起身，连姝见状给她垫了个枕头，手臂虚虚扶着她。

徐芦坐稳以后，脑子清醒了些许，她缓缓问：“你找她做什甚？”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又是她什么人？”

连姝：“我是她妹妹，来到这里想要看看阿姐的故乡，顺便帮她完成愿望。”

徐芦咀嚼着这两个字。

“妹妹，妹妹啊……”

她神色忽变，混浊的双目夹杂着愤怒与嗤笑：“阿涟的妹妹？你来找她作何？！你们一家嫌她过得还不够痛苦吗？”

连姝微愣。

徐芦情绪忽然激动，她抬高了声音，显示出她的愤怒，“出去，你出去，这样的人不配进入我的住宅！”

“呸，别坏了这里的风水！出去！”

她扭头，冲着门外喊着。

“倩倩！倩倩！快把这个人赶出去！赶出去！”

徐芦情绪有些激动了，然后猛咳几声。

粉衣女孩急忙跑进来，她扶着徐芦，拿出药正欲喂给徐芦。

忽然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臂，落在了徐芦的肩膀上，淡蓝色的玄力将徐芦包裹着。

徐芦终于舒了口气。

倩倩顺势给徐芦喂了药，等徐芦喝下药以后，她急忙问：“怎么了？婆婆，不是告诉你不要太过激动吗？”

徐芦平静了一些，她指着连姝：“让她出去。”

连姝心下了然，当即澄清：“前辈，我是阿涟姐姐的另外一个妹妹，是她在新家的妹妹。”

“我骨龄十八岁，阿涟照顾我了五年多。”

“新家……”徐芦收回手，喃喃道，“既然已经有了新生活，何必再回来呢？”

连姝简明扼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想到了什么，徐芦眼底滑过讥讽：“仇人快死绝了，恩人？哪有什么恩人，百年已过……江城都快记不得她了。”

她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想要报仇？晚了，不过……还有个畜牲活着。”

老人的目光缓缓落在连姝身上：“那畜牲叫余旺，她和你说过吗？”

连姝手指一顿：“我阿姐从未和我讲过这个名字。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爹娘。”

徐芦啐了一口：“那就是一群混蛋。”

她转头：“阿涟现在在哪呢？”

连姝咬进了唇瓣：“……还在我们那边生活着。 ”

徐芦颤巍巍撩起她的白发，仔仔细细看着连姝的模样。

……气质有些像，乖乖巧巧但是身上有股韧劲。

她舒了口气，重新靠在椅子上：：“那她要你回来做甚？”

徐芦又说，“既然摆脱了那一家子，那就好好生活。”感受到玄力还在往她身体内涌入，那双混浊的双目落在连姝脸上，神情略有些寡淡：“将死之躯，不用把玄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这种充满蓬勃生命力的玄力让她好受了很多，说话也连贯了起来，意识越发清晰了。

连姝：“这不算什么。”

她顺势将礼盒放在了一边，取出一瓶碧绿色的丹药：“前辈，这是生机丹，吃下会更好受一些。”

怕徐芦担心，连姝拿出特制磁盘，将药放置在上面，悬空的光幕中显示出它的功效和用法。

这是上界统一的丹药鉴别器，印有神殿的徽章，做不了假。

徐芦掀起眼皮看了眼：“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害我，不过……”

她还是婉拒了：“已经用不着了，熬不了多少天了，活着也是受罪。”

徐倩倩听了皱巴着脸：“姥姥，你要长命千岁、万岁的。”

连姝弯眸：“不是还有舍不得的人吗？”

徐芦沉默片刻，她目光落在了徐倩倩身上。

“倩倩……取些水来。”

其实，她还是想要多活两年的。

少女惊喜地应了声，“哎，好嘞。”

她当然知道那丹药的好处，可以让姥姥身体好受很多，也不用天天躺床上喝着苦巴巴的药了。

说不定还能下床走走。

等徐倩倩倒了杯水，徐芦吃下以后，她慢慢喘口气：“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你。”

连姝恭敬道：“前辈可以告诉我关于阿涟姐姐的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