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上，群星之下 第357章 待补9

纪评很快冷静下来，想到了自己唯一一次听不见喃语的时候，就是那次和莱尔的同行之旅。当时莱尔祷告出来的存在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但他一个单词也没听懂。

自家邪神忘了翻译？

还是被其他事情绊住脚步了？

他把这件事情记下来，转而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看切西贝尔，就是我现在在看的那里，颜色现在看是快复原了，但我想知道，怎么解决海带来的那些东西？就是那些污秽，还有因污秽衍生出来的怪物。”

国王星星不假思索：“把这里抹除。”

外交官星星跃跃欲试：“我可以我可以！我动作很快的！“

学者星星表示赞同：“砸下去就可以了。或者让那位上色的住手，颜色没有上全，这里迟早会消失的。”

纪评：？

这也算解决方案吗？

合着疯的不是文字与知识之神，而是你们世界海的都挺疯的？

一定是污秽影响、一定是污秽影响、一定是污秽影响……

他在心里反复重复了好多遍，然后说：“……谢谢你们，但我主要是想问，怎么在保全切西贝尔所有居民的情况下，解决这里的问题？“

从文字与知识之神图恩索、以及这三位星星的第一反应都是擦除来看，这显然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三位星星都纷纷闭麦了。

安静了几个呼吸，国王星星最先开口：“……我记得，真理高塔里，有个叫小塔的，一直跟在您身边，我认为您可以参考一下它的意见。”

学者星星持相同看法，并提出这一方案实施起来的关键难点：“我赞同，但是这位小塔死掉了。”

外交官星星则完全在状态外：“小塔死掉了？它不是图恩索的……”

国王星星好像终于从记忆里翻出来小塔的结局了，并难得的，少了点肃穆，说：“……它是因为接受我们的注视没掉的。”

外交官星星：“？”

纪评：“？”

困惑凝成实质的情绪，学者星星小声说，小声的解释：“海把切西贝尔和世界海短暂联系在一起了，当时……当时有很多，星星，借着这个机会想找……找你，目光缠绕上去，缠绕的多了就也波及了离你很近，而且本来也由世界海孕育的小塔……它就没了。对不起……我，我们知道错了，你不要讨厌我们。”

也就是说。

纪评结合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所感总结了一下。

小塔会死亡的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点，缠绕在他身上的来自星星的注视凝结成实质的眼睛，小偷离他不远，因此也受到了很多星星的注视，被波及了，第二点，小塔出身世界海，天生就很容易被世界海影响。

用数字来表示，大概就是，假设星星注视的伤害值为20，小塔的因为世界海，抗性为0，而其他的，比如当时在哀嚎但终究没有死掉（当时没有死掉，现在说不准了）的那些植物，可能抗性为10，所以它们活下来了，但也在所难免的受到了伤害，很痛苦。

那么这里又延伸出来一个、或者好几个全新的问题，纪评决定先捡最重要的问。

“按照你的描述，当时会造成伤害，是因为世界海和切西贝尔短暂联系了一下，对吧，”他说，“那我平时，如果继续像以前一样，去购买食物、烧饭菜，或者去图书馆阅读书籍，应该是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的吧？毕竟世界海联系现实应该是个偶然事件？”

“不会，”国王星星作出肯定答复，它说，情绪莫名有点悲伤，“这是您以前定下来的，您给世界海划了一道屏障，除非有人短暂突破屏障，不然海水基本不会殃及外面。”

纪评：……

又是我？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之前忘了询问自家邪神，不是，忘了询问自家尊神关于二代群星的问题。

那么好的机会，他居然忘了！他有99.9%的把握，如果后面再就这个问题问自家尊神大概率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自家尊神会继续断联。

纪评强颜欢笑：“……好的，那，我还想问，为什么注视会导致死亡呢？”

在神学世界观，这应该是个不需要解答的问题，它正常的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但是太阳东升西落都还有地球自转、太阳公转的解释，所以纪评相信这个问题也应该有答案。

但显然，三位可怜的星星不知道。

它们这次沉默的时间空前的长。

从来没有人深究过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会觉得承受不住神明的注视然后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会有人纠结这个？

纪评读出来外交官剧烈又困惑的情绪，主动说：“我只是好奇。”

他很认真的尝试搭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人死亡是因为身上的器官受到破坏，连接在一起的紧密的结构不再像以前那样精确，不足以支持各种生命活动的运转。然后，我以前觉得，污秽生物和人有所差距，但区别不是很大，依然是通过精密的结构去维持各种生命活动，最多是这一结构很复杂，超越认知。““以前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我多数是借用自那位尊神的力量，祂的力量凝成符咒供我驱使，只要念点意味不明的话就可以驱动，”他说，“因为这种方式死亡的污秽生物多数都七零八散，就像是人被肢解。肢解后的人当然活不了。”

学者星星懂一点了，它主动说：“那现在也是这样，小塔七零八碎，所以它死掉了。”

国王星星在回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效仿纪评的说话风格，提前堵住了纪评的下一个问题：“……至于为什么会七零八碎，我们不知道。”

外交官星星：“我也不知道。”

“好的，”纪评跳过了这个话题，他说，“理论上来说，是不是可以用‘死亡’权柄把小塔救回来？“

这个问题终于问到国王星星最博学的领域了，它立刻回答：“可以。在世界海长大的生灵死后也只会回归世界海，成为海水的一部分，打捞出来再重组就可以。”

故事重演，学者星星再次补充提出难点：“‘自由’应该不会让路。”

“自由”？

纪评觉得这个词很耳熟，他很快想起来，这是海曾经和他提及过的一样存在于世界海中心的、很特殊的、至今无主的权柄。

信仰总和自由背道而驰。

外交官星星一如既往在状况外，没听懂，所以它发出疑问：“……我们难道不是一个整体，应该所有认知共享吗？”

学者星星：“……群星才是一个整体，繁星不是。”

国王星星斟酌着说：“如果是您来做，‘自由’应该不会反抗，它曾经也是您收拢的无数权柄之一，在……那件事之后死守世界海，不愿意追随任何人。“

这里的那件事指的估计是群星陨落。

纪评越来越后悔自己之前没有询问自家尊神有关二代群星的问题了。

他停了停，开始纠结另一个很哲学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不是就相当于，大树枯萎、倒塌，被泥土里的生物分解、消化，成为泥土里的一部分。而我们现在要从泥土里‘打捞’出大树的每一个部分再把它们组合起来？”

国王星星想了想：“嗯。”

难道神学的尽头真的是科学？

纪评开始提问了：“这样捞出来重新组合的还是小塔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这样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或者说，他想到了曾经在自己面前变换过各种形态的海。

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记忆、习惯。

在他记忆里已经死去的人，被海用这种形式复现出来，呈现到他眼前，诚然那是海变的，海除了有这份记忆外还拥有别的记忆，但……先不论他能不能成功，他这样复活小塔，和当时的海有什么区别？

如果以这种方式复活的不是小塔，而是他很亲近很亲近的人，他也能接受吗？

三位星星又沉默了，纪评再次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先试试吧。”

其实他不是很清楚死亡权柄怎么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能不能用。

不过，综合他之前所有的认知来看，权柄的力量本质都来自于世界海，神明通过权柄与世界海联系，然后再用权柄调动世界海的力量。

意识慢慢沉入海水里，纪评莫名有种回到母亲怀抱的安心感，他尝试着，用意识去勾连权柄，就像是勾连群星一样，但还没等他勾连上，世界海已经很期待的、很混沌的，想把他往某个方向引。

纪评莫名其妙想到一个词：“邀功”。

但是是不能这么表述的吧？还有世界海和海好像确实是两个存在……

他一顿。

好像找到了。

好快啊。

感谢世界海，感恩你，赞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