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破人亡开始的合道之旅 第78章 鹿国国都之行（初次交锋）

郁元将浮光收回，连带着断戒一起，回到他的手掌中。断戒待在浮光之中，倒是比它在脑海中乱窜的样子安静多了，似乎感应到郁元正盯着它，它竟然还往浮光内部钻了钻，一副遮羞的模样。郁元不知道该拿这截断戒怎么办，他想或许他应该把这个东西带出去给天心和小碎片看看，所以，他伸出手去取浮光中的断戒。断戒抗拒郁元的手的靠近，其上白光一闪，像是在用某种手段抵抗郁元大手的靠近。但是对郁元来说，那种程度的白光根本对他的眼睛造不成任何威胁，他只看见断戒上闪过一圈微弱的白光，断戒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最终，断戒还是被郁元握在了手中。

断戒作为权利之心的部分，最擅长的是迷惑人心，而世间能抵御住权利之心的侵蚀的人是极少数的。方才断戒之上一闪而过的白光，就是企图迷惑郁元的，若郁元对权利有深切的**，那么他便会在白光之下看到他最渴望的那种权利。可惜，一则郁元还太小以至于还没来得及领悟和生出权欲之心，二则郁元从小就一心钻研修炼与世俗很少接触，所以很多俗世的概念他都不算清楚。这两点注定了他不会被权利之心所迷惑，也意味着他是最好的掌握权利之心的人选。没有权利之心的人连权利本身都会害怕。

断戒此刻便是害怕了，安静地躺在郁元的手掌中，任郁元端详，不敢再有别的异动。不过，说实在的，权利之心与权力之体是两种东西。权力之体是权利的集中与体现，这就是为什么权力之体化身成的运行天道能掌握那么多的天道权柄的原因。而权利之心与之不同，它并不具备力量，它的力量来自剥夺。而它又深谙欲取先予的道理，于是，它总是先给予持有它的人权欲，待权欲在持有人的身上不断膨胀，直到持有人被权欲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时候，它剥夺的时刻就到了。在三百万年前，完整的权利之心通过荼毒三界生灵积攒强大的力量，直到被郁南珏收服，权利之心的威名才从三界生灵的记忆中淡去。

至于所谓的威名，那毕竟是属于完整的权利之心的。郁元手中躺着的断戒只是其中一部分，蛊惑人心的力量和剥夺的力量虽然依旧存在其身体之内，但是郁元不受它的诱惑，因此它拿郁元没有办法，相反，郁元若想毁灭它则是轻而易举。而且郁元的脑海中被星辰之力包围得严严实实，断戒是没法靠自己离开郁元的脑海的。但若要让它易主而侍，它也是不乐意的。它以前的持有人可是威风凛凛、威名赫赫，跟着他可是它最光荣、最得意的事了，现在困住它的小鬼论修为、论品性、论经历，跟它的前持有人比起来简直是不值得一提。欲迷惑人心首先得洞察人心，断戒在接触到郁元掌心的片刻，就了解了郁元身上所有的信息，所以在它看来，郁元是配不上做它的新持有人的，哪怕它只是个断裂的部分。

可惜，命运这个东西才不管郁元有没有收服断戒的心思，更不管断戒愿不愿意被郁元收服，齿轮咔哒咔哒转动起来，天地之间所有的生物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扯着向前，郁元注定要与断戒建立起联系来。

郁元见断戒躺在他的掌心中安安静静，可是一点都不想收服他。他虽然还记得天心前辈对他说的话，知晓与这断戒建立共鸣对自己有好处，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断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直觉一向很准，郁元便不打算与断戒建立共鸣，而是准备将断戒从脑海中带出去交给天心。郁元刚一起念要离开脑海，便发现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他手掌心的断戒化作一道流光与他正在转动的脑海交融到一起。郁元半睁着眼睛等待他的意识离开脑海回归身体，长久的宁静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嚯！他竟然没能回归身体，意识还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而化作流光从他手掌消失的断戒已经开始与他的脑海自动建立共鸣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郁元哪里知道与权利之心建立联系竟是这般简单，将之纳入脑海之后，只要脑海中一有大的波动，譬如离开、毁灭、封印这三类会引起脑海大震动的念头，权利之心便会出于求生的本能，而与主动与脑海开始最深度的交融共鸣。所以，郁元这误打误撞地竟是与权利之心的部分建立起了最深的共鸣––––脑域共鸣。

这也怪不了天心没对郁元讲清楚，三百万年前，它辅佐郁南珏与权利之心建立共鸣之时，因权利之心当时的力量过强，天心与郁南珏几乎是强硬地将权利之心收服，再加上对权利之心了解甚少，根本没找对方法。所以，天心与郁南珏都不知道，郁南珏与权利之心建立起来的共鸣只是最低级的身心共鸣。身心共鸣对权利之心的约束并不强，反而给权利之心留下了继续蛊惑持有人的能力，所以郁南珏在之后行迹越来越张狂，也是受到权利之心一部分的影响。而正是因为郁南珏与权利之心只建立了身心共鸣，所以在郁南珏被天辉杀死之后，权利之心才会脱离他的身体，碎裂成一截一截散落到三界各处，遗祸至今。另外，因共鸣不强，三百万年前的郁南珏在使用权利之心的时候，并不能如臂使指，往往需要将权利之心收在随身空间里，待到使用的时候取出，这便害得在要紧的战斗时，郁南珏容易在取出权利之心的时候错失先机。所以，郁南珏往往用其他手段结束战斗之后，再利用权利之心剥夺掉对方身上的力量，永绝后患。至于为何不将权利之心戴在手指上，因为郁南珏本身的权欲之心就颇重，在他眼中权利之心是一柄华贵压手的金色权杖，他是怎么都想象不到权利之心的本体是一个小小的戒指而将它戴在指尖的。

与三百万年前的郁南珏不同的是，像郁元这般阴差阳错之下与权利之心建立起最深的脑域共鸣，倘若哪天郁元身死，权利之心也会随着郁元一起彻底从三界消亡，直到郁元复生的那一天，才会在郁元的脑海中重生，而不是像郁元遇到的断戒这般散落到三界各处等待前主寻回，并且得等到找到所有碎块，权利之心才能变回完整的一个整体。

至于为何建立了脑域共鸣，权利之心便会在脑海中重生，那是因为一旦建立了脑域共鸣，从今往后权利之心便有了真正的主人，与主人唯一绑定，自然是要与主人融为一体。有了主人，自然不需要持有者，自然也不需要持有，那么只用待在主人的身体内便好，用不着到主人的身外去了。也就是说，权利之心只能待在主人的脑海中，自然只能在脑海中重生了。

断戒与郁元脑海的融合已经到了尾声， 不管郁元和断戒各有多么不愿意，这个断戒从此也只能永远留在郁元的脑海里，郁南珏那边再也没有了找齐所有碎块重塑权利之心的可能了。

断戒没有任何悬念地与郁元的脑海完美融合，脑域共鸣就此建立，郁元的脑海中从此多了一位住民。脑域共鸣建立的瞬间，郁元感应到一股股强大而有威势的力量从这截悬在脑海中的断戒上涌进他的身体，连带着意识都受到强大力量的滋润，变得更加坚韧。郁元猜想，这些力量应该就是这截断戒内储存的天道权柄。

郁元正沉浸在强大力量对自己躯体和意识的提升中，突然意识和身体剧烈一颤，他浑厚坚韧的意识顿时散去一层辉光，显得薄弱起来，躺在天心怀中的身躯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不是走火入魔，而是郁元的意识被恶意攻击了！

拥着郁元的天心一看郁元吐出血来，知晓郁元定是遇上郁南珏留在断戒中的意识了，顾不上惊讶郁南珏真的复苏了这件事，赶紧将自己蓄在爪心的一抹本源力量按进郁元的胸膛。天心爪子中的本源力量常年受天心所修习的功法到的影响泛着灰绿的颜色，这一团本源停留在郁元的胸膛之外，任凭天心怎么按都按不进去。看来是郁南珏使手段将郁元的身躯封禁起来了，这才害得天心不能通过输送本源这种外部手段为郁元增强力量。情况紧急，天心又尝试联系早前留在郁元脑海之中的一缕意识，也如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一丝回应。这怎么行！郁南珏有多强，天心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郁南珏刚刚复苏，可能力量并没到达巅峰，但是也绝不是现在的郁元能够对付得了的。天心没了别的选择，一咬牙决定动用特殊手段将郁南珏的意识强制驱离，并将郁元的意识强行从脑海中唤出。这是天心的天赋神通之一，玉鸣。鸣声如玉，因而得名。闻其声者，神识随之飘出身外，周围游荡的无主神魂同时溃散，可谓是震慑生灵神魂的最强之击。所幸天心之前在弄堂内引导郁元启蒙空间感知力的时候将意识神出身外的法门传授给了他，不然，天心也是不敢贸然用这个方法将郁元的意识逼出体外的。没修炼过神出身外法门的人是遭不住天心的玉鸣神通的，弄不好便是一个意识再也无法返回身躯，从此只能在天地飘荡，宛如无根浮萍。

天心的玉鸣神通只有在它恢复本体的时候才能施展出来，为了不影响人间界的生灵，天心只能先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再恢复身形，拯救郁元。

话分两边。方才郁元听到一道冷酷邪肆的声音冲进意识中，一声冷哼，将郁元吸收到的断戒中的力量全部震散，就连自己通过苦修无名功法形成的雄壮意识都有溃散的趋势。郁元默念起无名功法的口诀，勉强稳住自己的意识。意识平静下来，郁元的心脏却砰砰直跳起来。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郁元低垂坐着头，通过他的余光看到那道模糊的影子。可是仅仅是余光看到那道身影，不需要看清他的面容，郁元已经先一步感受到他身上透出来的气势。强！强绝！冷！冷绝！邪！邪绝！那道身影只是站在那里还没有动作，郁元已经被他的气势摄住了。来者不善！郁元当然不会傻到认为他只要不抬起头去直面来人，就真的可以当做他的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郁元稳定好情绪，尽管知道来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恐怕自己比不上，但是还得努力去应对。再者，郁元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的目的。断戒与他的脑海已经成功建立共鸣，接着此人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必来人就是天心所说的另一个意识。郁元想起来，天心交代他遇上另一个意识不可交锋只默念‘醒来‘二字便可脱离。郁元缓缓抬头，心中默念：“醒来。”他想在目光接触另一个意识之前脱离脑海，没想到他抬头的时候，另一个意识也动作起来。郁元看见他的薄唇煽动了两下，右手缓缓抬起指向他，动作之间，郁元连他的力量的涌动都没有察觉到，便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禁锢住了。另一个意识来到郁元的面前，他身形高大，宽大的肩膀挡住郁元的视线。郁元的下颚被他掐着，被迫抬高头，视线也不得不与他的双眼相交。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郁元的视线，为何说熟悉，因为这张脸被记载在郁氏宗谱第一页上，被刻画地很精美，惟妙惟肖。郁元幼时常听族长们指着这张面容满怀期望地对他说：“这就是我们郁氏宗族最杰出的先贤，郁南珏！郁元啊，你将来的成就能及他的一二便足以自傲了。要以他为目标努力修炼哦！”

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意识竟是郁南珏的意识！他先祖的意识！仙界最具传奇性的先贤！天心口中十恶不赦、颠倒黑白、荼毒苍生的恶棍！郁南珏！郁元盯着出现在他视线中的面庞，目光颤动，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记起在橘白前辈的小世界幻境中看到的郁南珏到的所作所为，心中一点也生不出来看见先祖的激动欣喜之情，反而因为回忆起幻境中郁南珏的血腥手段而心惊胆战。

从前天心和橘白两位前辈都说郁南珏是个弑杀的主，郁元无法亲眼查证，于是便基于他对天心的信任，暂且接受了天心表述出来的先祖形象。而此刻，郁元亲自感受着郁南珏那尸山血海般的气势、那扼住他下颚的冰凉透骨的手掌，心中有些认同两位前辈的部分评价。

郁南珏扼着郁元的下颚，狭长上挑的丹凤眼直盯着郁元的双眼，连带着郁元的所思所想，也一点都逃不出他的感知。郁南珏嗤笑一声，脸上的神情与天心嗤笑时的神情有些相似，他嘲弄地对郁元说，声音有如滴落幽深暗涧的死水：“郁元，继我之后新的合道者，我的后代。天心，为何选中了你呢？呵。”

郁南珏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郁元的下颚左右晃晃，将郁元的面容仔细端详，一会儿，像是没在郁元的脸上看到如自己意的东西，手掌一松，任郁元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