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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四人的圆桌旁多了一道墨色身影，顾如瓷将烤好的鸟蛋端上桌，示意升卿尝尝味道如何。
“小师妹，看看烤的如何？”她自己也拿了一个，用瓷勺轻轻敲开，将酥脆的蛋壳去掉，露出烤的有些微黄的蛋身，热气蒸腾上来。
看着圆溜溜的鸟蛋，沈萱萱和月琼伸手各自拿了一个，沈萱萱将鸡蛋捏在手心，轻轻一用力，将蛋壳均匀捏碎。
“怪香的，小师妹喜欢吃日后我带你去掏！”
月琼则是觉得好玩，在桌子上滚来滚去，最后原地转了起来。
“看，蛋竖起来了！”他将碗拿开，生怕挡住它的步伐，转着转着，来到桌子边缘。
在落地瞬间，用脚尖一勾，接住之后，椅子重心朝后倒去，伸手要去抓桌边缘。
却慢了一步，连人带椅带蛋一起摔成一团，发出惨叫。
顾如瓷眼尾轻弯，提醒道：“四师弟，给食物表演杂耍，可不会让它们变得更好吃…”
“师姐…”他惨兮兮爬起来，拍拍屁股又坐了回去，幸好身子骨强健，不怕这一点磕碰。
符清侧眸淡瞥了眼，师兄有些过分活跃，许是因为考核结束，没有功课了。
沈萱萱直接无视，扭头继续和升卿道：“小师妹，我记得玉浮山内有一种赤羽炎翎，不知道好不好吃，要不要一起去掏？”
升卿看似不在意，实则默默关注着周围人的神态，心中暗自分析各自性情，似乎…没有那么糟。
这玉浮山，大抵还是能待的。
“嗯。”她实在忍受不了身旁女子的喋喋不休，轻声应了下来。
“小师妹，你为什么话这么少？”沈萱萱抬手想要捏住升卿手腕，瞬间被一只带爪下意识迎上，两人交锋刹那。
——！
顾如瓷抬手轻描淡写压了下来，面上云淡风轻道：“小师妹，同门不可相残哦…”
沈萱萱倒不在意，自己和四师兄打闹动手力道也大，断手断脚其实都是寻常。
“没事大师姐，小师妹好厉害，没有上过问仙山就这么厉害！”
她却不知，升卿刚刚那一手奔着脖颈而去，会取命的。
升卿抽回手，面色有些黑，垂在身侧的五指有些尖锐，轻陷入掌心之中，面前却迎上顾如瓷递来剥好的烤蛋，“尝尝？”
升卿：……
沉眸深看几眼，自己打不过对方…
憋闷的松开紧攥的手，接过蛋，一把塞进嘴里。
顾如瓷笑得一脸无害，手上又准备开始敲蛋壳，那模样是非把小师妹喂饱不可。
逼的升卿主动拿起了烤蛋，开口道：“我自己来。”
这人真讨厌…
她一个人埋头将桌上那一盘包圆，咀嚼都省略去，一口一个生吞，一双尖锐的利齿还未收回，猩红的口腔里，舌尖微介于人与蛇之间，红的吓人。
幸好，这里是妄仙，招天下万族的妄仙，别说灵蛇，就算是更加恐怖的灵兽也未尝没有。
尤其一些格外自信，喜欢自己身上兽形特征的灵兽，保留一双耳朵，几对眼睛，几双腿的都是常见。
桌上没有一人感觉哪里不对，自然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偶尔闲谈一两句，多数还是顾如瓷开口。
“你们可选定自己日后要行何道了？”
三道稚气的目光抬起，各自心有成足，月琼将剑指轻并，朝着身侧一挥，“大师姐，我还是觉得剑最帅，而且师父也是剑道大家，我想学剑。”
沈萱萱被刚刚挥出的一小道真气掀翻了碗，白眼一翻，剑…是挺适合他！
随后扭头单手按在翻过去的空碗上，皮笑肉不笑看着月琼，“哦…那师兄是想走攻伐一道，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接着手中发力，将瓷碗一点点碾碎，只留下一圈盖在桌子上的边缘。
月琼鸡皮疙瘩瞬间起来，赶紧跑去厨房内给六师妹摆上新的碗筷，小心抽回手道：“师妹！此事！再议…再议…”
沈萱萱先是哼了声，这才扭过头来，声音甜甜道：“大师姐，我不善道法，欲以锻体叩问大道。”
她知晓自己在道法上没有天赋，这三年的问仙山学业，是师兄师姐帮忙磨下来的，但是对体道，她格外感兴趣。
生来力大如牛，天生神力的她，走锻体一道最是适合。
绝对的力量，可以掩盖其它方面的短板。
两人都回答完了，顾如瓷点头，和自己心中原本就属意的想法吻合，最后轻柔目光看向符清。
五师妹堪为绝对天才，无论哪一门，都可以靠着好奇心和极高的毅力，将它们修到最好。
她最想知道的就是，符清想要走哪一条道路。
其实她有点担心五师妹什么都想学，好学并非是错处，但天下可以称得上全才的，如今唯有师父一人。
她之惊艳独绝，世所罕见。
而其它想要效仿之人，无不折戟沉沙，在寿岁这一关卡住，止步元婴甚至止步金丹。
符清沉思了下，最终缓缓开口道：“自古符阵不分家，我选符阵。”她喜欢这类研究，可以钻研极深，甚至修改创造新的符箓与阵法。
其实若是可以，她还想试试丹药，但是控火她做得不算好，容易炸炉，因而放弃。
顾如瓷心中暗松一口气，“好，符箓与阵法恰好与师妹性子相合。”
符清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觉得。
最后，顾如瓷将目光看向新来的小师妹，升卿已然将盘子里所有鸟蛋吞完，盘在原地听着他们交流。
什么符箓、阵法、剑道……
通通没听过。
她脑海里只有升卿一族记忆传承，传承内就灵蛇族修炼功法和一些记忆常识。
但不包括修士的记忆，升卿一族本就喜好隐居，不怎么参与外界纷乱。
它们只是被纷乱找上了家门。
“小师妹早已筑基，大抵问仙山待上三月便能离开，可以提前思考自己日后想要走哪一条路。”
升卿唇角一抿…她听得不是很懂。
“带我来的人…修的什么道？”她想起自己见过的最强者，就是那个号称收自己为徒弟的古怪修士。
【补章】
闻言顾如瓷不免为师父而自豪，却又想起师父身上暗伤，如今修为跌落，一代天骄落寞，神情微黯一瞬。
“师父乃是全才，亦是如今天下间唯一一位全才。”顾如瓷说起时，眼中光彩划过。
升卿微颔首沉思，全才…如此强悍…
心中一颗微淼种子落下，她从不愿屈居人后，既然她能做到，自己何尝做不到？
随即点头应下，“嗯，知道了。”
顾如瓷一时间倒还真没看出升卿心中如何想，只是将目光落去之时，下意识道：“所修越多，耗费时间越长，精力难以为继…”
话说一半，又觉得自己委实过于灭小师妹心气，还未开始，怎可先帮人打起退堂鼓来了。
“但，自古天才皆行天才之路，玉浮从来都是天才的聚集地，师姐相信你们，一定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大道。”她话锋一转，朝着桌上四人道。
升卿丝毫没有被话语打击到，她便是她，和那些失败之人并非一伍，所谓经验，和自己无关。
只是自觉盘坐，开始思量起修行一事。
自她破壳苏醒，便知晓天地之间，唯有拥有力量才能保护好自己，她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看来那人…那个…师尊，没有骗自己。
待学有所成，定叫魔族消亡于世。
次日一早，顾如瓷便带着升卿量身定制了两套法衣，因着她下半身蛇尾难以收起，因此还是调整身形的特殊改款。
上半身贴合一丝不落，腰腹往下延伸一掌，稍有些宽长，符合她修长的蛇身。
升卿尝试过将蛇尾收起，可因为被缚妖法器控制在半妖状态太久，根骨留下暗伤，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不过她也习惯了这个样子，还不曾幻化出人腿过。
腿对她而言很奇怪，像是用两条筷子走路，分明贴地而行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何还要将它变成两根筷子。
顾如瓷看着升卿盯自己尾巴的神情，一时不免心疼，小师妹一看就是个可怜孩子。
师父还将她治疗的伤药交给了自己，要按时盯着她将药吃下。
“小师妹的尾巴其实也很好看…”她下意识开口安慰。
升卿不语，只是尾巴尖卷成一个小o，她的一部分自然是好看的，虽然也有点脆弱。
顾如瓷留意到这一点，眼眸微眯，原来尾巴可以表达小师妹的情绪，轻卷起尾巴是代表什么情绪？
骄傲？还是喜悦？
她暗中观察着，看来日后瞧看小师妹心情，只需要拿捏住尾巴的情绪便好。
升卿感受到一股落在身后的视线，下意识将自己盘起来，摞成一小盘，略警惕看着她。
顾如瓷微失落，将尾巴尖藏起来了。
“问仙山，如何去？”升卿问出有关自身修炼之事，难得主动开口。
“问仙山授课是按照每一届弟子进程而来，小师妹刚到妄仙宗内，正巧和上一届弟子错过半岁，此刻课业兴许难跟。”顾如瓷也是刚想到这一点，按理来说入门第一件事就是将文字学会，如此才能看懂秘籍，读懂道文，绘制符箓等。
但半年已过，弟子们如今正在修习术法，文字课几乎来到尾声。
小师妹一介灵兽，看起来也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显然此刻不适合立即入门。
尘封了数年的大师姐小课堂，又要开业了。
“先随我修习文字，待熟练后再入山。”她如此安排着。
升卿无异议。
学堂重开第一日，顾如瓷看着课桌下整整齐齐四个弟子，一时有些懵，回过神才知道，是这三人怕小师妹无聊，加上好奇特意跟来看看。
符清是被沈萱萱拽来的，沈萱萱央求着五师姐，“师姐你反正在哪里看书都可以，不如去我们一起学习的课室内看。”
“好不好？”
符清拗不过，被一同拽了来，其实她也有点好奇这个小师妹。
毕竟相比起六师妹的精力旺盛，这个新来的小师妹面色素白，看着有点像是失血过多。当初出现之时，身上一身血衣，让人很难不心生一丝怜意。
尤其是她自小在大师姐关怀下成长，更加心疼小师妹遭遇过往。
至于月琼，他单纯觉得好玩，到时候还可以指导师妹，看她对自己露出崇拜的神情！
他终于有师兄的体面了！
沈萱萱和月琼一左一右，像是两个门神一样坐到升卿两侧，目光看着她纤细的手别扭抓着毛笔的模样。
月琼眼睛一亮，显摆的时候来了！
直言开口道：“师妹，笔是这样抓握的！”
他从乾坤袋拿出一只毫笔，少年张开的手骨纤细修长，将笔杆抓得极其赏心悦目。
升卿余光看去，正准备学习，岂料一条苦瓜飞来，堵住了他的嘴。
台上顾如瓷声音轻缓道：“最近天气转暑，师弟多吃些苦瓜。”
而后才面色柔和下来，看向升卿道：“握笔姿势随各自习惯，如何舒适便如何抓持，一般有以下五种方式。”
她左手轻撩起袖，露出莹白皓腕，笔墨轻沾之后，给升卿演示握法。
想着小师妹过往什么都没接触过，甚至还不是人族，顾如瓷讲得十分细致缓慢。
升卿看了眼，随后便调整好了动作，和顾如瓷演示的一般无二。
“好了。”她开口回应，暗待着催促的意味，太慢了。
若是从持笔开始就要花费这么多时间，那接下来的课业岂不是更加缓慢。
见她很快调整好，顾如瓷这才开始讲文，从五行开始讲述。
往往台上提笔将演示文字写完，还没有讲述它的字形规则，升卿后脚就复制出来。
那速度，就像是从前学过一般。
顾如瓷眼睛微亮，决定不讲述字形由来和感应天地大道与字相同等辅助话语，直接开口道：“火。”
随后提笔绘制火字符纹。
升卿跟着起笔，顷刻燃起火焰，本该烧上眉宇，却被她下意识一爪抓碎，淡定调整了灵力浓度，又接续一道。
身旁被苦瓜塞的苦出泪水的月琼张大嘴巴，瓜身滚落到桌面，翻了两个圈。
这他还教什么，这是大师姐讲述的画本子里说的扮猪吃老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