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音第二部 第二十八集：借故相见

在这深深宫闱之中，皇上的一颗心早已经被苏婉清牢牢占据。只是碍于这宫中诸多规矩以及各方眼线，想要见她一面，着实不易。于是，皇上冥思苦想，终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便是以让苏婉清帮忙整理先帝留下的古籍为由，时常宣她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宫殿之中。

那宫殿位置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至，周围的宫墙爬满了岁月斑驳的藤蔓，仿佛在静静守护着这片难得的静谧之所。宫殿的大门朱漆有些剥落，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古朴韵味，门上的铜环在微风中偶尔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似是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苏婉清第一次接到旨意时，心中满是疑惑，她虽自幼熟读诗书，对古籍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可先帝的古籍为何独独宣她来整理呢？待她踏入那宫殿，看到皇上正站在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皇上看到苏婉清来了，眼中满是欣喜，忙迎上前去，轻声说道：“婉清，朕知晓你对古籍颇有研究，这先帝留下的诸多典籍，朕一人实在是难以梳理清楚，便想着让你来帮衬一二。”苏婉清福了福身，轻声回应道：“臣妾定当尽力，不负皇上所托。”

起初，两人还真的一本本翻看着那些古籍，古籍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纸张有些泛黄脆弱，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或是前朝大家的手札，或是记载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宫廷轶事。苏婉清看得入神，时不时还会和皇上分享着自己从书中看到的有趣内容，皇上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回应，偶尔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可渐渐地，话题便从这古籍延伸开去，开始聊起了诗词书画。皇上自幼受名师教导，诗词功底颇为深厚，他看着苏婉清，眼中满是欣赏地说道：“婉清，朕记得你曾作过一首咏梅的诗，那‘冰雪枝头独自妍，暗香盈袖惹人怜’一句，当真是妙极，将梅花的清冷高洁展现得淋漓尽致啊。”苏婉清微微垂首，谦逊地说：“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有感而发，哪比得上那些诗词大家之作。”皇上却笑着摇头，说道：“各有各的韵味，在朕看来，你的诗词有着别样的灵秀之气呢。”

聊完诗词，又说起了书画。皇上命人取来几幅宫中珍藏的名画，一幅幅展开，那细腻的笔触，精妙的构图，让苏婉清不住地赞叹。皇上指着其中一幅山水画说道：“婉清你瞧，这画中群山连绵，云雾缭绕，仿佛那山间真的有潺潺溪流，有飞鸟掠过，让人观之便觉心境开阔，犹如置身那山水之间一般。”苏婉清凑近了些，仔细看着，眼中满是惊叹之色，回应道：“皇上所言极是，这作画之人定是有着极高的造诣，方能绘出如此佳作。”

而有时，他们也会聊起宫外的趣事。苏婉清会说起自己未入宫时，在家乡的集市上看到的那些杂耍艺人，有人能口吞长剑，有人能赤手空拳耍起那大缸，还有那捏糖人的手艺人，能把糖稀眨眼间就变成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小蝴蝶，引得孩子们围在周围，眼睛都看直了。皇上听着，眼中满是向往，他虽贵为天子，可这宫墙之内，哪有机会去见识那般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呢，他笑着说：“婉清，听你这般一说，朕倒真想有机会去那集市上走上一遭，看看那些有趣的玩意儿。”苏婉清掩嘴轻笑，说道：“那集市热闹是热闹，可也是鱼龙混杂之地，皇上千金之躯，还是在这宫中安稳些好。”

每一次在这隐蔽宫殿中的相处，都如同偷来的时光，珍贵而又短暂。他们忘却了外面的勾心斗角，忘却了朝堂与后宫的诸多纷争，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只剩下那诗词书画、宫外趣事交织而成的美好氛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每次到了该分别的时候，那不舍的情绪便会在两人心间弥漫开来。苏婉清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便福身行礼，轻声说道：“皇上，臣妾该回宫了，以免惹人非议。”皇上的眼神中满是不舍，可也无奈地点点头，说道：“那你且回去吧，往后若还有这古籍需整理，朕再宣你过来。”

苏婉清转身慢慢朝殿门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皇上还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那目光朝中的眷恋让她的心狠狠一颤。待她走出宫殿，那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将那短暂的美好时光一并关在了里面，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满心的眷恋与不舍，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而皇上在苏婉清走后，依旧久久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盈盈的笑意，那专注的神情，都让他难以忘怀。他暗暗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相聚，对他来说，也如同干涸沙漠中的一泓清泉，珍贵无比。

日子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期盼与相聚、分别中缓缓流逝。后宫中的其他妃嫔们也渐渐察觉到了些许异样，虽说皇上宣苏婉清去整理古籍看似合理，可那频繁的次数，还是让一些心思敏锐的人起了疑心。贵妃娘娘坐在自己的宫殿中，手中轻轻把玩着一玉簪簪，眼神中透着几分算计，她对着身边的贴身宫女翠儿说道：“这苏婉清最近可是频繁出入一处宫殿，虽说打着整理古籍的幌子，可本宫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去给本宫好好打听打听，那宫殿里到底有什么名堂。”翠儿连忙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而皇后那边，虽也听闻了此事，却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多说什么。她深知皇上的性子，若是强行去干涉，只怕会引得皇上不悦，再者，她也想看看这苏婉清到底能在皇上心里占据多久的位置，毕竟这后宫之中，新人来来去去，能长久得宠的又有几个呢。

苏婉清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一些人盯上了，她依旧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皇上的宣召，每一次去那隐蔽宫殿，她都会精心打扮一番，不是为了那艳丽的妆容，只是想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皇上面前，与他共度那短暂却美好的时光。

这一日，皇上又如往常一样宣苏婉清前来。苏婉清刚踏入宫殿，皇上便迎了上去，笑着说：“婉清，今日朕寻到了一本极为有趣的古籍，里面记载了不少民间的奇闻异事，朕想着你定然会喜欢。”苏婉清也是一脸期待，说道：“哦？那臣妾可要好好瞧瞧了。”两人便又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一同翻看起那古籍来。

书中记载着有能通鸟语的奇人，有那深山之中会发光的仙草，一个个故事看得两人啧啧称奇。正看得入神时，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皇上眉头一皱，苏婉清也面露惊慌之色。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贵妃娘娘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她看着皇上和苏婉清，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说道：“哟，皇上，臣妾听闻您在这整理古籍，可这整理古籍怎的还整理到一块儿去了呀？”

皇上脸色一沉，呵斥道：“贵妃，你这是何意？没朕的旨意，你怎敢擅闯此地？”贵妃却丝毫不在意皇上的呵斥，依旧说道：“臣妾这也是担心皇上您呀，怕您被有心之人蒙骗了去，这苏婉清借着整理古籍之名，行魅惑皇上之实，臣妾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您被蛊惑呀。”苏婉清听闻此言，忙跪下说道：“贵妃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只是遵皇上旨意来整理古籍，绝无其他心思。”

皇上看着苏婉清受委屈的模样，心疼不已，他站起身来，挡在苏婉清身前，对着贵妃说道：“贵妃，你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朕让婉清来此，本就是为了整理古籍，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朕绝不轻饶。”贵妃见皇上如此袒护苏婉清，心中更是嫉恨，可也不敢再继续顶撞皇上，只得冷哼一声，说道：“哼，臣妾也是一片好心，既然皇上这般说，那臣妾便不多嘴了，只望皇上您能看清这人心才好。”说罢，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待贵妃走后，苏婉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说：“皇上，都是臣妾不好，给您惹麻烦了。”皇上轻轻扶起她，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温柔地说：“婉清，莫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是那贵妃太过分了，朕自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苏婉清靠在皇上怀里，心中满是感动，可那担忧的情绪却依旧萦绕心头，她知道，经过今日这一遭，往后想要再像这般相见，怕是难上加难了。

而皇上看着怀里的苏婉清，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旁人破坏了他们这来之不易的情谊，哪怕要面对诸多的阻碍，他也要守护住这份美好，让那借故相见的时光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哪怕只是在这宫墙深深的束缚之中，寻得那一方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小天地。

自那日后，皇上虽然依旧想宣苏婉清去那隐蔽宫殿，可顾忌着后宫众人的目光以及贵妃等人的虎视眈眈，次数明显少了许多。苏婉清在自己的宫殿中，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思念着和皇上相处的点滴，也担忧着他们的未来。

皇后那边见贵妃去闹了一场后，皇上和苏婉清有所收敛，便想着趁机拉拢苏婉清，她派人给苏婉清送去了一些珍贵的绸缎和首饰，还传话说若是苏婉清有空，可去她的宫殿坐坐，一同聊聊这宫中诸事。苏婉清明白皇后的意思，她虽感激皇后的示好，可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思量，她不想卷入后宫的纷争之中，更不想因为自己而给皇上带来更多的麻烦，便婉言谢绝了皇后的好意。

可这后宫之中，平静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太后听闻了皇上和苏婉清之事，太后向来注重宫规，她觉得苏婉清这般频繁与皇上私下相见，有失体统，便召了皇上过去，想要好好教导一番。

皇上来到太后的宫殿，恭敬地行礼后，太后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皇帝啊，哀家听闻你近日总是宣那苏婉清去一处宫殿，虽说打着整理古籍的幌子，可这后宫之中人多嘴杂，如此频繁往来，总归是不妥当的，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不可被儿女私情牵绊了呀。”皇上忙回应道：“母后，儿臣知晓您的意思，可儿臣与婉清真的只是在整理古籍，并无其他逾矩之事，还望母后莫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太后却摇摇头，说道：“哀家不管你们有没有逾矩，只是这行为已经引得后宫不安，你要知道，这后宫的安稳关乎着前朝的稳定，你切不可因小失大啊。”皇上听着太后的话，心中虽有不甘，可也明白太后所言不无道理，他只得应道：“是，母后，儿臣明白了，往后儿臣会注意的。”从太后的宫殿出来后，皇上的心情格外沉重，他知道，想要再像之前那样借故与苏婉清相见，怕是要更加艰难了，可他又实在割舍不下对苏婉清的那份感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苏婉清也听闻了太后召见皇上之事，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怕是要彻底改变了，那曾经美好的借故相见的时光，仿佛就要成为过去，成为只能在回忆中去回味的片段了。她在夜里常常难以入眠，望着那冷冷的宫墙和天上的明月，心中满是惆怅，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只知道，那份深藏在心底的爱意，怕是要被这重重宫规、种种阻碍给掩埋了。

然而，爱情的力量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皇上在经过几日的思索后，决定换一种方式与苏婉清相见。他吩咐心腹太监在宫中举办一些小型的诗会、茶会之类的活动，邀请后宫的妃嫔们一同参加，而苏婉清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虽说在众人面前不能如之前那般畅所欲言、亲密相处，可至少能见到彼此，能在眼神交汇中传递那份思念与爱意。

第一次举办诗会时，苏婉清精心准备了一首诗词，当她在诗会上念出那诗词时，皇上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许与爱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就这样，皇上用这种新的方式，继续着与苏婉清的“借故相见”，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自在、私密，可在这充满规矩与束缚的后宫之中，也算是寻得了一丝别样的甜蜜，他们依旧珍惜着每一次相见的机会，期待着未来或许能有冲破这重重阻碍，真正自由相处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