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音第二部 第三十一集晨起担忧

天还未亮，整个皇宫尚沉浸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苏婉清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脚步匆匆却又尽量放轻地朝着淑妃宫中赶去。昨夜与那人的相聚，虽说情难自抑，可在这处处透着森严规矩的皇宫之中，无疑是行走在刀刃之上，一旦被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寒风拂过，却吹不散她满心的紧张。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那黑暗里仿佛随时都会蹿出个人来，将她这“大逆不道”的行径给揭露出去。每走一步，她的心跳都愈发急促，那“砰砰”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宫道上，仿佛格外清晰，她甚至害怕这心跳声都会引来巡逻的侍卫。

好不容易到了淑妃宫的门口，苏婉清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闪身进了宫门。一进宫门，她靠着门背，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可即便已经回到了相对安全些的地方，她的心依旧无法平静，那股担忧就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宫女翠儿听到动静，赶忙迎了上来，看到苏婉清这般模样，吓了一跳，轻声问道：“婉清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苏婉清赶忙朝翠儿摆摆手，示意她噤声，拉着她走到内室，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翠儿，今日之事，你可千万不能与旁人说去，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咱们都得玩儿完啊。”

翠儿赶忙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姐姐放心，翠儿明白轻重，断不会乱说的。只是姐姐这般早出去，又如此慌张回来，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呀？”

苏婉清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情，只是说道：“你莫要多问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总之你记得守好口便行了。”

翠儿见苏婉清不愿说，也不敢再多追问，只是乖巧地应了下来，又去给苏婉清倒了杯热茶，想让她压压惊。苏婉清坐在床边，手捧着热茶，可那手却依旧微微颤抖着，茶水都跟着晃荡起来，洒出了一些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烫，心思早就飘到了昨夜之事若是传出去的可怕后果上。

她深知这皇宫之中，最容不得的就是违背规矩，尤其是这等关乎男女私情之事。若是被那些个有心之人知晓了，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首先自己这条小命肯定是没了，怕是会被以最严厉的宫规处置，死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受尽折磨。而淑妃娘娘一直以来对自己颇为照顾，把自己当作亲姐妹一般，若是因为自己的莽撞牵连到了她，那自己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还有皇上，虽说昨夜相聚之人与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一旦事情闹大，皇上的颜面何存，怕是也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整个皇宫都得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接下来的几日，苏婉清过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她在宫中做事时，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就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哪怕是宫女们正常的交谈声，都会让她心里猛地一紧，以为是在议论自己的事儿呢。

有一回，她正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这原本是她平日里最爱的活计，往日里做起来得心应手，心情也会跟着舒畅些。可如今，她拿着剪刀，却老是走神。旁边两个小宫女路过，正小声说着什么，她一听，瞬间脸色煞白。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宫里头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呢，感觉气氛都怪怪的。”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呀，你可别瞎传谣言啊，小心被嬷嬷们听到了，可没好果子吃。”

“哎呀，我哪敢瞎传呀，就是感觉嘛，总觉得那些个主子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呢。”

苏婉清只觉得那两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头上，手一哆嗦，剪刀差点就扎到自己的手上。她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朝着那两个小宫女说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儿，要是被嬷嬷瞧见了，有你们好受的。”

那两个小宫女见是苏婉清，赶忙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苏婉清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蹲下身去捡，却发现自己的双腿都软得厉害，差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回到淑妃宫中，苏婉清越发觉得这宫中像是个巨大的牢笼，而那随时可能泄露的秘密就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她想起了自己初入宫时的懵懂无知，那时的她怀揣着对皇宫的憧憬，想着能在这里谋得一份安稳，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出人头地，给家里人争光。可如今，却陷入了这般危险的境地，她不禁苦笑，造化弄人啊。

淑妃娘娘瞧出了苏婉清这几日的不对劲，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她叫到了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婉清，你这几日是怎么了？瞧你整日魂不守舍的，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与本宫说说，本宫也好帮你出出主意呀。”苏婉清看着淑妃那温柔又带着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可又实在不敢把实情说出来，怕给淑妃也徒增烦恼，便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娘娘，婉清没事，就是前些日子没休息好，有些乏累了，过些日子便好了，劳娘娘费心了。”

淑妃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相信苏婉清的话，她拉过苏婉清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婉清，你莫要瞒本宫，本宫知道你定是有心事，你我姐妹一场，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本宫定会护着你的。”

苏婉清听着淑妃的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哽咽着说道：“娘娘，真的没事，您就别问了，婉清自己能处理好的。”

淑妃见她这般倔强，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你若是有难处了，可千万别忘了跟本宫说啊，可别一个人扛着。”

苏婉清赶忙点头，心里却越发愧疚，觉得自己对淑妃隐瞒此事，实在是不应该。可她又能如何呢，只能祈求着上天保佑，那一夜的事儿千万别传出去，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又过了几日，宫中迎来了一场宴会，各宫的妃嫔、宫女太监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准备着宴会所需的各种事宜。苏婉清本想着躲在淑妃宫中，尽量少出去，免得惹出什么是非。可翠儿却跑来说，嬷嬷吩咐了，人手不够，让她也去帮忙布置宴会场地。

苏婉清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到了宴会的场地，那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搬着桌椅、摆放着花卉果品。苏婉清低着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儿，可心里还是时刻提防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撞到了苏婉清，苏婉清手里拿着的一盘点心差点就掉落在地，那小太监吓得赶忙跪下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姑姑恕罪，姑姑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瞧见姑姑您在这儿呀。”

苏婉清本就心烦意乱，被这一撞更是心头火起，可又怕闹出大动静引人注意，便压着火气说道：“你这毛手毛脚的，下次可得小心着点儿，起来吧，去忙你的。”

小太监如蒙大赦，赶忙爬起来又匆匆跑开了。苏婉清看着那小太监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咯噔”一下，总觉得刚才那一幕好像被什么人瞧见了，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可那股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宴会当天，皇宫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各宫的妃嫔们都盛装出席，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苏婉清跟在淑妃身后，低垂着眼眸，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可偏生有那爱挑事儿的主儿，惠妃瞧着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心领神会，端着一杯酒走到苏婉清面前，娇声说道：“哟，这不是婉清姑姑嘛，今儿个可真是热闹呀，姑姑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呀？来，喝杯酒，高兴高兴呗。”

苏婉清心里一惊，抬头看着那宫女，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婉清不会饮酒，姑娘还是自便吧。”

那宫女却不依不饶，依旧举着酒杯，说道：“姑姑这是不给面子呀，就这一杯酒，又能怎样呢，难不成姑姑心里有鬼，不敢喝呀？”

苏婉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刚想反驳，淑妃却开口了，笑着说道：“惠妃妹妹这宫女可真是不懂规矩，我家婉清向来不饮酒，你又何苦为难她呢，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可莫要扫了大家的兴呀。”

惠妃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瞧姐姐说的，我这宫女也是好心，想着让大家都热闹热闹嘛，既然婉清姑姑不喝，那便算了吧。”

苏婉清朝着淑妃投去了感激的一眼，心里却依旧七上八下的，她知道惠妃向来和淑妃不对付，今儿个这般故意为难自己，怕是没安好心，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在找机会想拿捏住自己的把柄呢。

宴会结束后，苏婉清跟着淑妃回到宫中，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她感觉这一场宴会就像是一场噩梦，那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似乎又近了几分，而自己却依旧毫无办法，只能在这无尽的担忧中继续煎熬着，不知道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日子还在继续，苏婉清依旧每日在这担忧中度过，那秘密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让她的生活变得如履薄冰，而未来又将会如何，她不敢去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