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树，屋 第134章 鼠民往事

“李强，你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王琦指着那个叫老黑的男人胸口处镶嵌着的心愿信标。

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李红回答了王琦的问题：“罗盘，我们管这个叫罗盘。”

“罗盘？”王琦嗤笑一声：“身为原住民，你也是无知的可以。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跟着这群老鼠的？”

众人听到王琦以如此不客气的嘲讽语气对李红进行嘲笑，立刻就有些按捺不住。

“退下！这位是晋升者大人。”李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浇灭了众人的怒火。

晋升者，而且是获得人身的高阶晋升者……。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胸口上压着一块巨石。这个男人如果愿意，可以轻松杀光所有人……。

萨拉被这么多人包围着，本来已经有些出于本能的恐惧，但是场内局势却在瞬间发生了逆转。

萨拉能看得出来，当那个李强说出艾克先生是“晋升者”的时候，黑船上的这些人忽然之间变得非常惧怕艾克先生。

萨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艾克先生的强大远超她的认知之外，强大到仅以一人之力就足以震慑整艘黑船的程度。

“说吧，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从刚化形那天就跟着李强了。”

“刚化形的那天？你为什么没吃了他？你看中他什么了？”

“大人，那是因为……。”

“还有其他原住民吗？出来叫我看看。”王琦直接打断了李红的话。

傻子都能看出来李强是这群人的老大，李红是大姐头，这俩人绝对是一对。

自己对李强和李红之间的那点罗曼蒂克浪漫史没有丝毫的兴趣，刚刚也就是随便一问罢了。

“你好，晋升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船舱外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我叫瑞，我和红姐是不屈号仅有的两个原住民。我们的老大李强是个普通凡人，此外还有一百名凡人，没有任何一人出自超凡家族。剩下的还活着的八百五十六人全都是下界人。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这个瑞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是却带着一丝明显的不客气。

“你居然是水成岩？”王琦愣了一下，这玩意也能化形为人？

在真视明的视角下，这个瑞和这艘船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你也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这群老鼠的？为什么？”王琦对此是真的太好奇了，毕竟这个瑞就是块石头。

“我化形为人的时候，被困在我曾经的同类里面。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死掉，但是我不想被困一辈子。老大他们带人开采水成岩，我被他们救出来了。然后就决定和他们一起旅行，仅此而已。”瑞耸耸肩：“而且有我在，鼠民号的日常维护也正好可以有专人负责。”

这都行？

王琦觉得这个瑞和那个李强都该去买彩票。

“老黑是吧？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了？为什么选你，而不选瑞？”王琦非常好奇这一点。

如果非要选出一个人来和这艘船融合，瑞绝对比这个老黑要合适的多，瑞甚至不需要和这艘船融合就能做到比老黑操控的更好。

“因为我身上有罗盘。”老黑指着自己胸口的那个心愿信标：“我到灵界的第一天就捡到了这东西，当时我只想活下去。这东西给我指出了一条路，我照做了、活下来了。”

老黑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之后我发现不管我想要什么，这东西都可以带我找到。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也仅仅只是找到而已，并不代表我就能得到。”

“找到却得不到？”王琦大概明白老黑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就和许愿的情况差不多？

“对，找到却得不到。比如说，我想要食物，这东西就能带我找到食物。但是食物的外面却有凶猛的野兽。”

“那么如果你要的是想绕过野兽的方法呢？”

“那我就会获得绕开野兽的方法，却失去食物。我也试过发动更为详细的愿望，比如说找到可以绝对安全获取的食物。”

“结果呢？”

“我成功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往往发现自己处于各种奇怪的处境之中，有几次甚至是绝境。这东西确实有用，但是也有代价，他会吞噬我的理智。不仅仅是理智，他还会消耗其他的什么东西。理智会缓慢恢复，但是长久的消耗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我想要的东西价值越高、设定的条件越复杂、越详细，完美执行的可能性就越大。相应的，我付出的代价也就越高。至于说成功率？不需要考虑成功率，因为罗盘百分之百成功。”

“这东西是我在灵界生存的保障。所以我就把它挂在脖子上，时刻贴身收藏。最后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这东西居然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没有这东西，我早就死了。”

老黑说到这里，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他咳出来的不是痰、也不是血，而是粉末状的黑色水成岩。“吃下去。”李红拿着王琦给的那枚纯灵，直接塞进了老黑的嘴里。

“纯灵！你们打开了遗迹？”老黑的面色红润起来，双臂也变得丰润而有力量感，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焕发。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的身体依旧是那把石头椅子上的干瘪浮雕，更不用说能够离开那把椅子了。

“就连纯灵都不能治愈你吗？”王琦对此感到惊讶。

纯灵作为灵界的货币，对于凡人有着何等的神效自己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居然无法治愈老黑？

“以前也许可以吧。现在我早就和这艘船融为一体了，只剩下一双手臂和一颗头。纯灵能够治愈的也只有这些尚属于凡人的残余部分了。”

“继续刚刚的话题吧，大人。我后来意识到，想要在灵界生存下去，光靠我自己是不行的，哪怕我有罗盘也不行。罗盘只能延缓我的死亡，却不能改变这个最终的结果。”

“于是我向罗盘许愿活下去，罗盘带我找到了老大。那时候，老大他们刚刚开始计划建造一艘方舟。我自愿加入了这个计划，并且向其他人展示了罗盘的能力。罗盘带着我们找到了水成岩，顺便挖出了瑞。”

“按理来说，瑞才是最适合驾驶鼠民号的那个人。但是我有罗盘，罗盘总会满足一切的许愿。于是，大家为我修建了这件专属的驾驶室。驾驶鼠民号的方法是来自凡间的技术，一种极其原始的精神接入技术。”

“我只需要坐在这张椅子上许愿，然后控制着鼠民号航行就可以了。很方便对吧？这样的驾驶室，船上一共有三个。我一个、老大一个、瑞一个，只是老大和瑞不需要许愿。”

“一模一样的设计和配置，完全相同的操纵方法，唯一不同的是只有我有能力进行许愿。随着许愿次数的增加，我有很多东西都被罗盘拿走了。终于有一天，当我完成许愿之后，发现自己和这把椅子变成了一个整体。”

“任何方法都不能把我从椅子上弄下来，哪怕是使用刀剑也全无用处。我和这把椅子，或者说是这艘船的连接已经不仅仅只是精神和**，还有灵魂。把我强行分离出去的话，我也许会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仅仅只是**的死亡而已。”

“我的**会死，灵魂会和鼠民号融合。罗盘会继续跟着我，继而掌管整艘鼠民号。到那时，鼠民号上任何一个人不经意间的微小愿望都会被罗盘执行。最终的结果就是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全都变得和我一样，整艘鼠民号会变成一艘融合了所有人灵魂的鬼船。”

“你的说法很可疑，很难令人信服。你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罗盘告诉我的。你刚刚触摸过它，没听到它的低语吗？”老黑的表情变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玩意是活的？”王琦感觉不可思议。

按理说，如果“心愿信标”确实是件神器，那么真有可能是个活物。问题是刚刚自己确实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没有，更没有听到所谓的低语。

隐士接触到自己制造的神器，却没有获得任何回应？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诡异。

“我不知道。”老黑叹息着摇摇头：“这东西总是会低语，罗盘告诉我说‘许愿吧，不管你想要什么。’。罗盘还告诉我说不必惧怕死亡，死亡并不存在，它会在我的灵魂与鼠民号结合后接管这艘船，完成船上每一个人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愿望。”

“我们想过重新制造一艘鼠民号，这个愿望也确实被罗盘完成了。然而这毫无意义。缺乏了罗盘的指引，我们依旧寸步难行。”

“两艘鼠民号最终变为了一艘鼠民号，我们把两艘船拼接成成了一艘船。我们所有人都离不开这艘船，失去了这艘船，我们很难在灵界存活下去。而不离开鼠民号，其他人也恐惧会如同我一样最终变成这艘船的一部分。鼠民号变得就像是一艘被诅咒的船。”

“所以，只要我还活着，就能延缓这种可怕的命运。我们收集、我们搜寻，就为了那些纯灵和一切可以兑换成纯灵的东西。大部分的纯灵其实都是给我使用了。还好，我最终保住了两条手臂和一颗头。”

“我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许愿，甚至尝试有意地封闭自己的思维，使自己不再思考。我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都有可能会被罗盘当成是一个愿望，罗盘也一直都在我耳边低语，诱惑我许愿。”

“我开始沉睡，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思维也几乎趋于停顿。除非是有绝对的必要，否则没人会来唤醒我。我也不再需要进食，灵魂几乎与鼠民号彻底融合，只剩下双臂与头颅还在苟延残喘。”

“最后，我许了一个愿，这个愿望几乎立刻杀死我。我许愿能够摆脱这东西！”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找到了那处遗迹。”

“哪处？”

“就是现在的这个，梦鳐喷吐出来的梦境里的这个。大人，您也是为此而来的吧？”“哦，我很好奇这个遗迹在你的视角里是什么样的？能给我说说吗？”

“瑰丽璀璨、辉煌夺目，即便是瞎子也会被闪耀至泪流满面。不仅仅是我所追求的答案与解脱，其中更是蕴含着我们前所未见的巨大宝藏。其价值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

“但是毫无生机？”

“是的，毫无生机。”

“所以你们觉得这是个遗迹？”

“是的，正是如此。”

王琦笑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弄错了？”

“不会，罗盘从未出过错。”

“罗盘当然不会出错，因为这东西根本就不是罗盘。”王琦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鉴定结果：“这东西叫心愿信标，是一件神器，由阿尔克纳诸神之一制作……。”

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现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神、神器？”李强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神器的传说故事还是多少听过一些。

不同于无知的下界人那些不实的幻想和虚构的梦幻，凡间的每一条传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甚至可以在《飞升之书》和《法典》里找到明确的对应记载。

神器的功能千奇百怪，甚至是相同功能的神器也并不唯一，完全有可能出现两件外观和功能一模一样的神器，或者是外观不同但是功能却完全一样的神器。

判定神器的唯一标准并非是其功能的强大与否。而是此物是否出自二十二位阿尔克纳真神之手？

由阿尔克纳诸神亲自制作——这就是判断神器的唯一标准！

在凡间有一句谚语——只因这是诸神制作之物，所以才能被称之为神器；而并非手握神器者即为真神。

这句话经常被用于教导凡人，大概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老板才开得起豪车，而开豪车的不一定就是老板。希望你能努力当上老板，而非仅以一个老板司机的身份就沾沾自喜。

神器，皆出自真正的神只之手，由神只亲手制作、赋予神力，任何一件都是无价的圣物。

而这个高阶晋升者却说——罗盘是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