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沈香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杀手首领的弯刀从她右肩斜劈而下,几乎将她整条手臂斩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小丫头,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十招,你也算死得不冤。”
杀手首领狞笑着甩去刀上血珠,七境巅峰的威压如山岳般笼罩着整片山谷。
沈香寒踉跄后退,后背撞在法阵边缘的光壁上。
她的左眼已经被血糊住,右臂软绵绵地垂着,仅靠几缕筋肉相连。
丹田内的灵力早已枯竭,连最简单的止血咒都施展不出。
但她的左手仍死死攥着那枚布满裂纹的阵眼玉佩——这是保护村子的最后屏障!
“再…再坚持一会儿…”
她在心中默念,感受着玉佩传来的微弱脉动。
她希望一些村民们已经逃到后山了,只要再拖住这个魔头片刻……
杀手首领见她如此还不逃,显然看穿了她的意图,阴鸷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你以为那些蝼蚁逃得掉?我的人早就——”
沈香寒突然暴起发难,断裂的右臂诡异地甩出一道血线。
那鲜血在空中凝成符咒,竟是将她残存的生命精血都逼了出来。
杀手首领仓促格挡,却见那些血珠突然转向,全部没入地面法阵的纹路中。
“这是??!”
杀手首领终于变色:“你疯了!这是同归于尽的——”
整个山谷骤然亮如白昼。
沈香寒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精血喷在玉佩上。
裂纹瞬间蔓延至她全身,皮肤下透出骇人的红光。
这是师父严禁她使用的禁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将法阵威力提升十倍。
“一起下地狱吧。”
沈香寒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
无数光刃从法阵中迸发,如暴雨般袭向杀手首领。
他怒吼着挥刀抵挡,七境修为全力爆发,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但每一道光刃被击碎,就有更多从法阵中生成。
渐渐地,他的动作开始迟缓,华丽的锦袍被割得支离破碎。
沈香寒跪在法阵中央,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先是双腿失去知觉,然后是胸腔如被烙铁灼烧。
“啊!!”
她看到杀手首领的左臂齐根而断,看到他腹部被三道光刃同时洞穿。
但对方毕竟是七境强者,竟还能踉跄着朝她扑来,神情坚定且癫狂。
“那你先死!!”
弯刀刺入她腹部时,沈香寒笑了。
她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阵眼玉佩早已化为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血色符印。
“爆。”她轻声道。
天地间响起一声恐怖的轰鸣。
法阵收缩成一个耀眼的光点,然后轰然炸开。
杀手首领的身体在强光中四分五裂,他最后的表情凝固在难以置信的惊恐上。
冲击波将沈香寒掀飞数十丈,重重摔在岩壁上。
当沈香寒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
右臂完全离体,腹部伤口能看到蠕动的内脏。
但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疼痛——这具身体已经坏到连痛觉都消失了。
她用仅剩的右手抠着岩缝,一点一点往外爬。月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映出一双执拗到可怕的眼睛。
必须回去…明川还在等她…
黎明时分,沈香寒爬到了村口。
她闻到了焦糊味,看到了滚滚浓烟,但大脑拒绝理解眼前的景象。
老槐树拦腰折断,枝桠上挂着的不是红灯笼,而是…不,那一定是幻觉。
“明川?”
她嘶哑地呼唤,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沈香寒拖着残破的身躯爬过焦土,每移动一寸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她认出了王婶家的门框,认出了私塾先生最爱的藤椅,现在它们都成了冒着烟的残骸。
然后她看到了那抹青色——陆明川今天早上穿的就是这件喜衫。
“我回来了…”
沈香寒颤抖着将丈夫的尸体抱在怀里。
他的身体还是温的,胸口却已经没有了起伏。
她注意到他右手紧握成拳,轻轻掰开后,一朵干枯的山茶花飘落在地。
那是他们定情时她戴在鬓边的花。
去年冬日,陆明川神秘兮兮地把她带到后山,在一片白雪中,他用法术护住了一株山茶树。
“这样你每年都能看到花开!”
他笑着说:“等我们老了,我就把整座山都种满山茶。”
沈香寒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
她抱紧丈夫逐渐冰冷的身体,额头抵着他已经僵硬的肩膀。那些未实现的承诺化作千万根钢针,将她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
“啊!!!”
她的哭嚎惊飞了栖息在焦木上的乌鸦。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沈香寒体内突然涌出一股陌生的力量。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泛出淡淡的金色,没发现天空中聚集起了诡异的红云。在极度的悲痛中,某种沉寂已久的古老血脉正在苏醒,似乎她体内除了灵根还有血脉,是世间万年罕见的血灵同体。
沈香寒的哭嚎在焦土上回荡,声浪震得周围残垣簌簌落灰。
极度的悲愤在她体内化作滔天洪流,原本枯竭的经脉突然沸腾起来。
丹田深处传来琉璃破碎般的脆响——那道困扰她三年的六境中期桎梏,竟在此刻轰然崩塌,气息节节攀升。
“这是…大道共鸣?”
她茫然抬头,看见漫天飘落的灰烬突然凝滞在空中。
焦土里钻出嫩绿的新芽,燃烧的梁木上火星逆流回卷。
在这生死颠倒的刹那,她分明触摸到天地间最本源的规则。
八境的仿佛门槛近在咫尺,只需一念便可跨越。
灵力疯狂涌入她残破的身体,断臂处血肉蠕动,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就在境界即将稳固的瞬间,早已透支的生命本源终于发出哀鸣。
那些新生的血肉突然碳化剥落,刚刚接续的经脉再度崩裂。
“噗——”
沈香寒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原本攀升的气息如退潮般暴跌,刚刚成型的八境元神雏形瞬间黯淡。
她蜷缩在陆明川冰冷的尸体旁剧烈抽搐,每一寸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最终,她的境界回落到七境中期的临界点——似乎永远失去了真正突破的可能。
那些玄妙的大道感悟正在飞速消散,就像指间漏下的沙。
“为什么…连老天也不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