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普西之纹 第98章 恐惧

神说......

“那魔鬼的生命要如黑夜一般漫长，即使是通晓万物者...也会被其编造的谎言所欺骗。”

洛德，就是自地狱深处的夹缝中攀爬而出的恶魔。

“如果不能在下一次轮回之时将他灭除...”

“这个世界，将永无明日可言。”

不仅仅是出于他们恪守的苛刻教条；也不止为了那些将要献于神灵的羔羊...

即便只是因为自己的目的......

它也一定要将洛德从这世上完全消灭掉。

穿过那层层叠叠的黑暗，那雾的海洋...

洛德的内心世界实在太过于“宽广”，以至于脱离了认知......仿佛真正形成了独立于现实之外的、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样。

而在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上......

“教皇”终于找到了第二种颜色。

那是一座苍白的大理石宫殿，静静地浮在更深层次的浓雾表面。

而在其之下的区域...

就连永夜位面的暗裔都会被那单纯的颜色所吞没。

“希望......这不会太容易。”

话说回来，真有人的【记忆宫殿】会是一座殿堂吗？

它们通常会被描述成一个存放记忆的藏宝地...不过，那也只是形容而已，我们都知道。

存放记忆的地方...并不是单一不变的

在某些人的脑子里，记忆的宫殿会像是一座城市——占据很大的一部分，有些人则很小，而更多的...则是与内心中的其他部分融为一体。

这种现象，与一个人的阅历与见闻息息相关。

当这位教皇踏入我们主人公的【记忆宫殿】时...

“......”

她会发现，这个地方即干净，又整洁。

“谁在说话？”

“教皇”寻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不过，确实。

正如刚才那个声音所言，这座殿堂的大门敞开，没有任何防护，也没有陷阱...里面也似乎并没有任何能称之为“记忆”的物件存在。

除了一些，码在墙边的纸箱......它们整整齐齐，平平无奇。

它抬起头，看到那刻有简单浮雕的天花板的倒角上...似乎还“贴”了一串数字。

“这个地方...”

“咳哼。”

宫殿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十分刻意地吸引了它的注意。

循声望去...

那还是一个“洛德”，坐在靠墙的柜台前。

“存放，还是取用？”

“......”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工人吗？”

“......”

“教皇”突然动手

它抛出一段杂乱的记忆，并立即向外头奔去。

“。。。”

“洛德”一手抓住这些即将爆破的攻击用信息片段。

它无言地从柜台下抽出一卷泡泡纸，然后将那些信息放入纸箱进行打包，最后在封口处打上了一个【数据包】的标签。

————————

“教皇”看似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毕竟人的“记忆宫殿”只有一处。

它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义无反顾地冲入洛德心灵的更深处，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牺牲来撼动他的内心。

它这样做，到底有没有任何意义呢？

“...”

无视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的确，这位“教皇”现在正试图用自己剩余的魂力来进行自爆...以此来震撼洛德的心灵，去创造哪怕一丁点胜利的可能。

如果成功，那么洛德将会失去思考能力，或是直接被摧毁精神世界的中枢；失去【灵魂】。

不论怎样，只要能伤害到洛德，并阻止他的行动的话...它都会去尝试。

制霸他国的铁壁也好，无可匹敌的怪物也罢...通常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就让我在结束生命之前...”

把这家伙的灵魂照亮一点吧。

黑雾如同海水，冰冷浓厚...将洛德的心深深掩埋。

在这些不明物质之后

是莫名的黑夜。

不知什么时候...

它已经站在了“草地”上

那夜空中并没有月亮，而是数不尽的繁星，向星星投去目光......星星回以凝视。

这里没有月光，草地却泛起朦光...

在无色的世界中，那仿佛不再是柔软的草皮，而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野兽的皮毛。

“......啊............”

不知何时，它已被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逐渐同化。

在这浸透了黑暗的，经历过无数时日的内心中。

你所能做的，只有向你所坚信的神明祈祷。

无人警告过你，或许，这就是悲哀之处。

在那没有倒影的大地上，繁星升起，高塔耸立。

看见了吗？那是我们通往天空的阶梯。

在洛德的内心深处，“教皇”看到了一座“塔”...

那是树立在漆黑世界中的...布满空洞的...直入云端的......既没有底部，也看不见顶端的“塔”。

在那高塔之前，有五位掩藏面目的...与那墨色天空同样漆黑的存在

它们，正在齐声咏颂着。

“行此长旅，我已走到无可回头之处”

“到此再也没有归途”

“能见得我的故人。”

我看见被遗忘的世界

在那里就连草木都不愿再生长

于是我知道我再无可能复还

肉质的平原之上，从最后一块裸岩下伸展而出

那物铺展成空旷的大漠，饥渴且血流不止

铺满每一寸土地直到地平线的尽头-吞噬一切

用千种声音向它遗世的造主嚎叫

它的哭嚎编排成的音乐永不消散，永不衰微

令我奔跑起来，陷入无法用恐惧比拟的癫狂

并非奔向庇护-而是一丝的宁静，哪怕自身的解体......

... ... ... ...

... ...

...

在现实中。

洛德背对着沦陷的圣城，他看着眼前繁荣的人类国度......也是看他们最后一眼。

洛德拿出一份卷轴，开始咏唱。

“在那愚昧的无火之时代...”

“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当太阳升起，再落下，恐惧与未知成了唯一。”

“黑暗，人们膜拜你，当黑夜降临，人们无不拜服于你——你是唯一的神灵”

“未开化的...原始的真神...”

“黑暗...”

“我在此时呼唤你，籍此躯壳，愿你可以重新降临——”

“我在此地呼唤你，无数的时代逝去——愿你仍能拥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

洛德召唤了【长夜之主】。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在想...”

“我总是能随心所欲地给他人带来死亡，那么...这么说可能会有点自私”

洛德:“谁能来让我真正的‘死亡’呢？”

海量金币从卷轴中飞出，它们是财富与代价的具象化，正在逐渐转化为召唤对象的实体。

不过在那之前，这正准备以简易ai代替其主人来使用的躯壳正被莫名的未知力量给染黑

洛德，是使用了别的什么东西来填充了这名“伙伴”。

“死亡对我来说，就是一瞬间的黑暗”

“黑暗，花屏，待机，总之就那么一小会。”

“从一开始，我觉得‘不死’这件事非常便利，而且......很神圣，让我触摸到了一丝来自【不朽】的权柄。”

“我受到足够的伤害，死掉了，然后复活。”

“可在那之后呢？没人会记得任何事。”

“所以说，我有些厌倦了，感到乏味，因为这个永无休止的游戏...根本不能让我感受到半点慰藉。”

“我尝试去达成所有目标了，但总是出于各种原因...没人会记得它们。”

“我的国家如同海边的沙堡般倒塌，那完美的国度；就是伫立在天堂之上的圣地，也在时间的洪流中倾斜、冲倒，我留下的名也将会被忘记......”

“唯一称得上【永恒】的，唯一【不朽】的，只有我本身”

“我做了太多太多事......我也得到过太多太多，我真的想不到我还可以做什么。”

“我是神，我是万能者，我是帝主，君王，我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可然后呢？只是如此，仅仅是这样罢了......”

“一次次倒下，站起，拼搏，耗尽所有勇气，最后登临那个所有人都渴望过的王座，然后死去，然后又一次站起，又一次踏上旅途，冒险，流干血管里的最后一份激昂，埋葬所有帮助过你的人，踏上那阶梯，主宰，然后重新来过，再一次冒险，再一次带上他们，抛弃他们，孤独 老去，然后重来...”

“一次又一次走向崛起，踏上通往成功的阶梯；这神话般的史诗的确令人心潮澎湃，可它就是我的一切，我是勇者，却只能是传说，因为从未有人去探究过勇者的起源...以及他们的家乡......”

洛德询问厄灵：“你说，我还能做些什么？”

厄灵：“......你可以试着离开？”

“我哪儿都去不了，因为这世界之外的模样就连你这种缺少心智的存在都会感到绝望。”

厄灵：“那你可以...试着当个神灵？与其他神只一同住在天界？”

“我没有神格，也没有神性，不过要说起‘天界’的话，你知道那地方现在是个什么样吗？”

厄灵无话可说了。

洛德摇了摇头。

“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等现在的这个世界被我毁掉了；邪神也好，古神也罢，还有你们这些欲念的具象化，通通都可以取代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话，就能彻底迷失在那光怪陆离的、超乎理解与想象的真实世界了吧。”

洛德看着升起的触须，喃喃自语道:

“或许那也是一种‘解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