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梧成荫 第84章 爱意不减

柚柠回到森树胡同，已是戌时，进了府门刚拐进园子，就看到江海川在那里走来走去，神采奕奕的。

“爹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江海川听到女儿的声音，激动的胡子都在发抖，冲上前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一番：“阿梧，你回来了啊？饿不饿？冷不冷？沈大人他怎么不进来坐坐？他回去了吗？”

柚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儿不饿也不冷，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知道知道了，你快回自己院子吧，爹就在这里看着你回去。”

从早上就出门到这个时候，柚柠还真的感到有些疲倦，微微屈膝便回了自己院子。

江海川看着女儿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一边抚弄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琢磨着往哪里去。下午和仇氏拌了几句嘴，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她。金蝶拉着白氏一起去了庄子养胎，周氏像一个怨妇，花巧又实在无趣，最后他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飘飘院。

王姨娘已经洗漱过了，换了睡觉的衣裳，坐在妆台前梳头。因为江思兰的亲事，整个一下午，她都美的合不拢嘴，哼哼呀呀的还哼唱着小调。

她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脸，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海川伸手挥退了丫头，站在房门口，眼睛里饱含柔情，她还和当年一样喜欢在梳妆的时候哼唱小曲儿。

王姨娘沉浸在女儿亲事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将条案上方的一幅福?宝瓶图移开，显露出来的赫然是江海川的画像。

虽然把他画的有些难看，但仍不难认出那上面的人就是他。江海川心中充满无比的感动，没想到王氏对他与当初一样，爱意不减。

正要进去好好安慰她一番，脚还没迈过门槛，就看到王氏对着画像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骂道：“老鳖登，等我的女儿嫁进明威侯府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对我不敬！哼！”

这一举动把他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那条抬起来的腿才僵硬的落下。

王氏始终也没有发现门口还站着人，她把画像遮挡稳妥以后，又哼唱起了小曲儿：“老鳖登啊老鳖登~~~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我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唱到高兴处，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在卧室里兴奋的伸胳膊踢腿儿，活动了了半天身子，最后才吹熄蜡烛直挺挺的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次江海川终于听清楚她唱的是什么了，顿时把他气得七窍生烟，脸色发青，正要冲进去教训王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

等了一会，当王氏如雷的鼾声响起来时，他才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内室，见她睡的又香又熟，江海川恨得咬牙切齿：“你这死猪，睡的倒香。哼！我让你睡！”

他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四下搜寻了一圈，最后将架子上的青瓷大缸抱在怀里，慢慢挪到床前，对着王氏就兜头倒下。

美梦中被冷水泼醒，王氏吓得心神俱裂，她猛然坐直了身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头一看床上还有扭动翻滚的金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江海川在黑暗中面目狰狞的冷笑起来：“受死吧老死婆子！”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面若厉鬼，把王氏吓得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啊~~~~~~~~”

她尖利的声音在黑夜里响彻云霄，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纷纷点起了蜡烛，良姜更是披了衣服直接冲了进来。

“姨娘！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有有有有有有鬼，鬼鬼鬼鬼，有鬼啊。”

良姜忍不住抿嘴一乐，又怕王氏知道她幸灾乐祸，赶忙半拉半扶的把她从床上弄了下来：“我的好姨娘啊，您莫不是睡糊涂了，哪来的鬼？这不是老爷来看您了吗！”

王氏脑子发蒙，人也没清醒过来，她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又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把，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好啊！江海川，你抽疯了不成，大半夜不睡觉，往我脸上倒水做什么！”王氏不管不顾的嘶吼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两只眼珠子鼓鼓的，立时就要瞪出眼眶。

江海川冷哼一声，背着手洋洋得意，看着王氏此刻狼狈的模样，他方觉得心中的恶气已经出了一半，不由得用一条腿支着身子站在那里，另一条腿愉悦的抖着：“哼！老爷我高兴，你一个奴才贱妾还敢龇牙？我想如何便如何，你能奈我何？”

王氏几乎要被他气疯了，这个老鳖登！上次就莫名其妙的削了自己一掌，这次竟然又故技重施！不过他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趁着自己熟睡时下手。

她斜楞着眼珠子，上上下下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瞪翻。王氏喘着粗气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我和你拼了！”她突然暴起，力大惊人，弯着腰就冲向了江海川，一脑袋撞过去，“呼通”一声，直把他撞了个仰壳。

江海川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直哼哼“哎呦，哎呦呦呦呦呦呦。”

王氏披头散发，头上还滴答着水珠，指着他哈哈大笑：“这下真成老鳖登了！”铆足了劲还要再撞。

几个丫头暗叫不好，原本还躲在门外偷看，这时便全都涌了进来，和良姜一起上前把她死死的抱住。

江海川一看王氏被丫头制住，顿时又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抡圆了胳膊，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的两巴掌。这两巴掌终于把王氏给打懵了，不敢置信的愣在那里。

江海川也顾不得肚子疼了，趁着这个机会拔腿就跑的无影无踪。

良姜把王氏从地上扶起来，先安置到了外室的大炕上，又唤两个丫头帮着王氏把湿衣裳脱了下来，重新换了干爽的。

内室的床已经湿透是不能再睡人了，良姜在大炕上铺好了床褥，好不容易才哄着惊魂未定的王氏躺了上去。

见她睁着大眼空洞无神的望着上方，良姜也爬到炕上，一边给她掖被子一边劝道：“姨娘，兴许老爷今天心情不好，拿您出出气，他不找别人专找您，这是和您亲着呢，您别想那么多。您陪着老爷风风雨雨十几年，别人是比不得的。您若是闭不上眼，不如让奴婢给您唱个小曲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王氏已经打起了呼噜。

良姜简直震惊了！方才闹腾的如此厉害，姨娘她？她竟然能倒头就睡，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