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进 第212 伯乐一顾

李奋面带微笑，与身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并肩踏入了悦来客栈。刚一进门，眼尖的客栈伙计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嘴里还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哟呵！欢迎光临咱悦来客栈啊！”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奋身旁那位脏兮兮的乞丐身上时，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

只见伙计迅速将视线移回李奋身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说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此次前来，是打算住店呢，还是想品尝一下咱们小店的美味佳肴呀？不瞒您说，咱们这店里的饭菜，那可堪称是本地的一绝呐！再瞧瞧您这打扮和气度，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您要是选择入住咱们悦来客栈，那就绝对错不了！要知道，咱们这家客栈在整个商洛县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上等客栈哟！”

李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伙计，调侃道：“哈哈，这位小哥，真没想到你这口才如此之好，果然是伶牙俐齿啊，头脑也挺机灵的嘛。只不过……你这眼神儿可不太好使哦。明明我们是一同进来的两个人，你怎就只顾着跟我一个人打招呼呢？这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吧？难不成你们掌柜的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对待远方来客的？”

被李奋这么一说，伙计顿时面露尴尬之色，但很快又赔起了笑脸，赶忙解释道：“哎呀呀，贵客您大人有大量，请多多包涵则个。您当然是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啦，小的岂敢怠慢。只是您身边这位……呃……这位叫花子，他可不是什么外人呐。在咱们商洛县，那也是出了名的人物呢！”

客栈伙计继续说道：“这位贵客啊，您可真是不了解情况。千万别被那个人给骗了！他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咱们这儿谁不知道他呀？读了那么多年书，却始终没见着有啥出息。他爹娘为了供他念书，成天起早贪黑地辛勤劳作，最终累出一身病来，年纪轻轻就双双离世了。后来呢，他还被自己的大哥大嫂无情地赶出家门，从此只能流落街头，靠着向路人乞讨勉强度日。”

说到此处，客栈伙计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接着又道：“好不容易才考上了个区区秀才，本以为这下总该有点转机了吧？谁知这秀才的名分也没能保住！县令大人让他写篇文章，可他倒好，写出的东西居然把县令大人给惹怒了，结果连功名都被一并革除了。您说说看，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吗？”

此时，那个被称为骗子的乞丐正站在一旁，听到客栈伙计这番话后，他那双原本迷茫空洞的眼睛缓缓扫过四周。仿佛对于这种指责和嘲讽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或者愤怒的表情。或许是因为经历得太多，他已经懒得去反驳这些言语了；亦或是觉得无论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他。然而，当客栈伙计提及到他已逝的父母时，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涟漪。虽然这丝波动很快便消失无踪，但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的李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李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随后他缓缓转过头，面带微笑地看向悦来客栈的伙计，轻声说道：“多谢这位小哥的一番好意，但想必你也曾听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古话吧。人生在世，想要取得成功并非易事，其背后存在诸多影响因素。然而最为关键之处在于，世间千里马常有，可真正能够慧眼识珠的伯乐却并不多见啊！”说到这里，李奋微微一顿，目光凝视着伙计，继续道：“再者而言，机遇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就如同这茫茫人海之中，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未能遇到那个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契机。至于贵店的悦来客栈嘛……说实话，我对此尚不太了解。但依我之见，以小哥这般伶俐聪慧之人，难道会甘心一辈子只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伙计吗？难道从未动过成为掌柜、甚至大掌柜乃至区域掌柜的念头？难道不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前往京城发展，得到那位田掌柜的赏识与夸赞吗？”

伙计听着李奋这番话，不禁有些愣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起来。的确如对方所言，自己又何尝不想出人头地呢？只是现实往往残酷无比，让他渐渐失去了那份冲劲和勇气。这时，只见李奋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所以呀，千万莫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人。须知世事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吧，虽然你我初次相见，但或许我的出现便是你生命中的一次转机。因为我坚信，伯乐确实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要遇上合适的人选，便能彻底改写其命运轨迹。不知小哥是否愿意相信我这番话呢？实话告诉你吧，我绝非信口开河、胡乱吹嘘之人。我确有能力助你一臂之力，从而改变你的人生走向哦！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啦？哈哈，不过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哟！”悦来客栈的伙计原本正忙碌地擦拭着桌椅，听到这些话语后，手中的抹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悦来客栈深藏不露、从不外传的机密啊！特别是当他听到“田掌柜”这三个字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刹那间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在他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小人物眼中，田掌柜简直就是如同天神下凡般遥不可及的存在。而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个神秘人物竟然知晓如此重要的秘密，伙计心中不禁暗自揣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身怀绝技、隐匿江湖的绝世高手？又或者是某个权贵世家的公子哥微服私访至此？

想到这里，伙计那颗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心愈发激动起来。毕竟，谁不想出人头地呢？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但内心深处同样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渴望。如今机会似乎就摆在眼前，如果能够好好侍奉这位贵客，说不定自己的命运真会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乎，伙计迅速回过神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两位贵客，真是不好意思，小的刚才动作慢了些，怠慢了二位，请随我上楼前往雅间吧。今日二位在此的所有吃喝用度，都由小的来买单。这位贵客一看就不同凡响，小的实在是钦佩之至啊！还望贵客楼上请，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宿，您尽管随意享用，只需记在小人的账上即可。”

一旁的乞丐听闻此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爽快地应道：“那敢情好啊！既然如此，咱们就赶紧去雅间吧，酒菜可得多多准备一些哟！”说着，便大摇大摆地朝楼梯走去。

李奋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咱们就在这楼下即可。随便寻个地儿稍坐片刻就行啦。不过就是吃口饭嘛！怎好劳烦你破费呢，这位小哥。”说着他便指向角落里那张领导专用的桌子，接着道：“要不咱就坐在那儿吧，想来应是不会打扰到旁人的。”

此时，悦来客栈的伙计赶忙迎上前来说道：“贵客里边请。小的这就去给您沏壶上好的茶来。您先请入座。”

话音未落，只见宋燕也从后院快步走了进来，笑他开口道：“李大哥，这悦来客栈果真名不虚传呐。我方才在后院仔细瞧了一番。”

李奋见状连忙招呼道：“宋兄弟，你莫要再忙碌了，快些过来坐下吧。过不了多久，这酒菜也就该上桌喽。正好让你尝尝咱们这商洛县的独特风味。”

宋燕欣然应允道：“好嘞，李大哥。那咱们这就落座吧。”言罢，两人一同朝着那张桌子走去，并相继落了座。

李奋目光转向身旁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关切，轻声说道：“兄弟啊！”他顿了顿，接着道，“兄弟，听闻你的功名已被取消，但你切莫忧心忡忡。据我所知，你也是寒窗苦读了好些年呢。至于所历经的种种艰难困苦、遭受的那些磨难与罪责，其实皆无需太过在意。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皆是如此，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即便是咱们敬仰的先贤孔子，也曾有过困厄潦倒、四处讨饭的时候。相较而言，这点挫折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那乞丐听着李奋这番话，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涩之色，嗫嚅着说道：“多谢您的宽慰与开导。只是……唉，我这一生怕是已然无望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整日里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只求能够填饱肚子便足矣。今日冒昧跟着您进来叨扰，实则就是想蹭口吃食，让自己的肚子不再咕咕直叫。说来惭愧，我已经许久未曾品尝过一顿饱饭的滋味了。因为我的不孝，气死了双亲；又因不务正业，被家中的大哥大嫂无情逐出了家门。像我这般不堪之人，早已心如死灰，对未来再无半点奢望。而那些所谓的天降大任，于我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之事啊。再次感谢您这位好心的兄弟。”说完，乞丐深深地垂下了头，仿佛要将满心的羞愧与绝望尽数隐藏起来。

宋燕柳眉倒竖，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喝道：“你呀你，可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我家大哥的话里话外那层意思，你居然一点儿都没琢磨明白！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说句实在话，连我都替你急得不行！不就是被大哥大嫂给扫地出门了嘛，那又怎样？等将来哪天你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他们难道不会眼巴巴地跑过来求着把你再接回家里去？甚至还得好酒好菜地将你请回去呢！眼下你觉得自己的功名被取消了，没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于是便开始自暴自弃起来，对不对？哼，简直是无药可救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实话跟你讲吧，我们家大哥之所以愿意与你同桌而坐，那也是因为看重了你这个人身上还有那么点儿潜力。今天索性就让你知道知道，咱们大哥可是有着正儿八经的官身呢！区区一个秀才身份算得了什么？说不定只要你表现良好，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帮你把这个难题给解决掉。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们大哥认为他这么做是值得的，值得为你费这份心思。我真想不通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自己可得好好想想清楚喽，然后再张嘴说话。要是错过了这次难得的机会，以后你还能不能碰到这样的好事，那可就难说了哟！”真是为你感到可惜。甚至到现在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说。哪有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装的？装什么清高？我就不相信你心里没有一点点功利心事业心。难道不想跪在你父母坟前告诉他们你出息了？那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乞丐呆呆地坐在街边，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般。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竟然发了许久的呆，久到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塑。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乞丐像是如梦初醒般缓缓开口说道：“您……您姓宋对吧？”声音略微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敬畏。接着，他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道：“您刚才所说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唉……我原本也是个寒窗苦读之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谁曾想到，我的功名竟会被莫名其妙地取消掉！如今的我啊，真可谓是一无是处，成了这街头巷尾人人唾弃的可怜虫。”说到此处，乞丐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落寞之色。

“我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能够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好让家中的父母为我感到骄傲自豪。然而现在呢？一切都化为泡影，我甚至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说实话，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整日里混吃等死。可是……可是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说着，乞丐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就在这时，乞丐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眼前的人，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急切地说道：“如果……如果眼前这位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小人就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还望大人一定要相信小人，小人虽然此刻落魄至此，但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呀！无论是治理百姓、兴修水利工程，还是处理赋税钱粮之事以及各类刑事案件等等，小人都样样精通，请大人尽管出题考核便是！只求大人能给小人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说完这番话后，乞丐再次深深地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