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皆当死去 第19章 .身死道消

克苏鲁的气息越来越弱，不复这场战斗伊始的那种嚣张气焰。

身为旧日支配者之一，祂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同时也察觉到了对方似乎有伤在身，而且还不轻，肯定是在硬撑着一副风雨飘摇、行将就木的真身...

所以狡猾的克苏鲁并没有留得青山在，今天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改日再找回场子的想法，也没有边打边退，借此来消耗对方精力、加重对方伤势，好将一边倒的局面转变为势均力敌的鏖战，等到敌手出现破绽再倾尽全力发起猛攻的打算，而是选择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压抑下来，示敌以弱，等待时机。

真武大帝居高临下俯视而去，如同天上君王俯瞰人间，见到克苏鲁似乎放弃了挣扎反抗，于是又开始话痨了起来。

“我真武大帝有两愿。”

“愿世间相爱者相濡以沫！”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是抱歉，不该跟你这头丑陋的章鱼谈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真是对牛弹琴了。”

真武大帝笑了笑，神色立刻一变，杀机骤现，“起来吧，别装死了，几句废话的时间应该足够你这丑八怪思考对策，调整状态了！”

克苏鲁果然暴起，双脚都离开了海面，带起了大片海水，身形如同火箭冲上云霄，然后朝着那道明明小如芥子，却强如真龙的身影双手握拳砸下。

真武大帝轻声呢喃道：“玄武。”

海面异象丛生，浪花翻滚，一只庞然大物从海下窜出，是巨龟驮负着巨蛇、巨蛇缠绕着巨龟的模样。

玄武示敌以厚重坚硬的背甲，稳如泰山。

克苏鲁毫不犹豫地重重爆锤了下去。

一拳之威，天地清明，重重乌云散开，层层电光散去，露出皎洁月色和点点繁星，但是玄武依旧岿然不动，毫无损伤。

克苏鲁感觉一阵吃痛，重新落于东海，对着玄武用尽余力拳打脚踢起来，玄武也是不甘示弱，巨鳌以强壮有力可以咬碎山峰的下颌进行撕咬，巨蛇则是以粗壮坚硬的头部和尾部进行抽打和撞击，时不时也用尖牙利齿死死咬住克苏鲁的手臂，协助身下巨鳌发动凶残攻击。

两只立于海面的庞然大物纠缠搏斗着，拳拳到肉，口口破骨，很快便分出了胜负，也分出了生死。

克苏鲁的神躯支离破碎，随着海浪起伏，玄武则重新沉寂于海底。

真武大帝轻轻咳嗽两声，笑了笑，“要让敌人高估你的弱点，这点我倒是做得不错，你真以为我有无法根治的重伤在身，就能够是我的对手了？呵呵，哪怕你想要和我打消耗战，我也能够耗得起，只不过你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而我本就是即将陨落之身，根本不亏！”

而后真武大帝神色凝重地吐出了一口金色血液，骤然抬头看向了前方，惨笑道：“真的还有？我可真是个乌鸦嘴。”

随后收敛了笑容，豪言壮语道：“嘿嘿，也罢，老子最擅长的便是那极限一换一！”

只见一团团旋风凝聚在距离海面数十米的地方，旋风中现出了一道身着黄衣、带着面具的类人躯体，虽然从褴褛破碎的黄衣之下可以看出其身材瘦骨嶙峋，但是其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灵活和优雅，而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原来此次任务那位真主并非只派遣了克苏鲁来执行，还有一位名声没有克苏鲁显赫，但是地位却与其同样尊崇，同为旧日支配者之一的存在——“黄衣之王”哈斯塔！

哈斯塔深呼吸一口气，周身旋风阵阵，黄衣飘摇，柔弱无骨得像是鬼魅一般。

距离祂被幽禁在古代都市“卡尔克萨废墟”附近的“哈利湖”中已经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这次行动真主将其释放了出来，让祂和死敌克苏鲁一同完成击杀某个少女的任务，终于能够看一眼外面这个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毁灭的世界了。

“怎么先前的战斗一直隐藏在附近无动于衷？而且现在你的同胞被我杀了，就没有一点愤怒吗？”

真武大帝有些疑惑，对面这个家伙的立场真是有点捉摸不透。

柔软诡异的面具下传出阵阵笑声，如同大风刮过耳畔。

“你这个其他神话体系的家伙不懂的，我们这个族群的同胞之间可没有那么和睦，一见面可就是得兵刃相见的。”

真武大帝倒持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于身后，不去思量对方的话语，总而言之祂刚才没有和同胞联手就已经是万幸了，现在有一个已经死亡，这已是相当不错的局面。

“我此次的目标不是你，你就此离去吧，呵呵，这样还能苟活一段时日。”

哈斯塔那双隐藏在柔软面具之下的视线跃过了金甲玉带的真武大帝，望向了诺亚号离去的方向。风就是祂的信使，而大街小巷、高楼大厦、山林田野、海角天涯，无时无地不存在着风在咆哮，所以祂能通过风获得一切信息。

小小诺亚号，逃不出祂的手掌心！

“那就谢过你的好意了，可惜我还没有打过瘾。”真武大帝抹去了鼻下第二次流出的两道新鲜的灿金色血迹，屏气凝神强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真身。倒不是说克苏鲁对其造成了什么太大的伤害，其实方才整场战斗下来，克苏鲁一丁点都没有伤到真武大帝，只不过接连使用强悍术法，给本就情况岌岌可危的真身带去了无法扭转的巨大负担。

面具下，哈斯塔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想道：“哼，真是嘴硬！”

祂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因为隐隐感觉对方确实还有着一战之力。

“难道你还想与我同归于尽？”

哈斯塔眯了眯眼，方才整场战斗祂都看在了眼里，自己的宿敌克苏鲁完全是被对方碾压着施暴一般，所以哈斯塔的心底其实还是十分忌惮真武大帝的，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对方的对手了。

即使真武大帝已经身受重伤，濒临陨落，在不低估对手也不高估自己为前提的考量下，这位黄衣之王自然认为最好的结果是自己解决掉本就重伤的对方，最差的结果则是与其一同湮灭了，所以经过认真权衡利弊一番，哈斯塔才出言让真武大帝离去。

但是真武大帝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哈斯塔当场有些绷不住了，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同归于尽？真不是我小瞧你，你可没那个资格。”

“嚣张至极！”

哈斯塔愤怒地摊开双臂，大袖飘摇，顷刻间狂风大作，一只只拜亚基使徒出现在狂风之中。

拜亚基使徒们的翅膀在空中上下拍打着，身形微微浮动，诡异的叫声诠释了黑暗和寂灭，随着哈斯塔的指令光速扑向了真武大帝，就如同一场淡灰色的暴雨一般，而这场暴雨所蕴含的气息是死亡的、恐怖的！

真武大帝神色平静，左手掐诀，手中亮起一团明黄色和猩红色相交杂的火焰，天地之间的温度仿佛骤然拔高。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三昧真火！”

真武大帝推出手中那团灼热火焰，火焰迎风暴涨，转瞬间便化作了一片火海，将那袭来的淡灰色的暴雨吞噬得一干二净。

哈斯塔挥出两道飓风，却完全无法吹灭那神奇的火焰，反而更加助长了火势，于是身形化作了一道风，飘开了火海肆虐的空中区域。

就连天上的云都被烧成了火焰的颜色。

“哪里跑？”

真武大帝神色平静，淡淡出声，脚下海面升起两只由海水组成的手掌，一只朝着哈斯塔身后掠去，另一只则在哈斯塔的去路上进行阻挡。

嘭！

两只海水组成的巨大手掌拍打在一起，溅落下大片水浪，将“深海星空之主”哈斯塔牢牢禁锢在了其中。

“你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被束缚在水牢之中无法动弹的哈斯塔，语气中充满了恐惧，没曾想自己同样也被对方恐怖的实力给碾压得完全无法还击。

“孙子诶，吃我一剑！”

真武大帝用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遥遥指向前方那座水牢之中的哈斯塔，横眉怒目，大袖鼓荡，剑意磅礴，气冲斗牛！

天空和海洋之间有一线的间隔，而这一线即是一剑！

令哈斯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祂本就没有低估的“高估”，还是低估了对方。

于是哈斯塔就这样在难以置信的眼神和悲鸣声中，被那道和天地海洋同样庞大的剑气给磨灭得灰飞湮灭。

天地之间最后只剩下了一道久久没有散去的哀嚎声。

真武大帝七窍流血，神魂激荡，收起了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颓然地摆出了盘坐姿势，坐忘于空中，一粒粒金色粉末似的光芒从祂的真身上飘散离去，反哺于天地。

身死道消。

这一夜，全球所有道观的报时撞钟都诡异地自动撞响，壮阔宏大的钟音久久都没有散去。

远在霉国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里，几道身影心生感应，同时停下手上的事，站起身来望向这个方向，默契地念诵一句：“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