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苡 第58章 暮莲之时云中白璃 伍

在过去的短短两天时间内，袁结秋身先士卒，与她麾下的士兵们并肩作战、同甘共苦。一路上，他们奋勇杀敌，冲破重重险阻，终于就快要杀进了敌人的巢穴。

到了最后一天，经过数日鏖战，袁结秋所率领的英勇战士们已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斩杀了将近六千余名慕北敌军。

可是，这场激烈的战斗并非毫无代价，他们自身亦遭受了重创。原本拥有五千多名将士的精锐部队“梦与烈”，此刻仅剩下区区一千余人。

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艰难困境，袁结秋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毫不犹豫地振臂高呼，鼓舞着剩余的一千多名战士们继续勇往直前，为最终的胜利拼尽最后一丝力量。

“将军！敌军又来了！”一名探子匆匆跑来，满脸惊恐地喊道。

袁结秋眉头微皱，回应道：“那就准备好战斗！”

那名探子面露难色，急切地说道：“可是将军，敌方这次足足带来了比我们多三倍的人数啊！而且经过之前数场激烈的交锋，我方的兵器也有很多被断掉了，如今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这一战，恐怕我们是非死即重伤啊！”

袁结秋听闻此言，心头一紧，但她深知此刻绝不能露出丝毫怯意。于是，她缓缓转过身去，看向身后那些已经饿了两天的士兵。只见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身上有着许多或深或浅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们破旧的战袍。而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有一大部分都已损坏，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剑身或残损的刀柄。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袁结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不忍。这些士兵都是跟随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可如今却面临如此绝境。然而，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踏上这片战场，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言。作为一军之将，她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无论前方道路如何艰难险阻，她都必须身先士卒，带领众人奋勇杀敌。

只见她蹲下身子，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地上那几株已然枯黄的小草。这些小草仿佛是大地最后的馈赠，在这片荒芜之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然而，对于此刻身处困境的他们来说，却成了生存的希望之光。

她将枯草连根拔起，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将小草放入口中，开始用力咀嚼起来。每一下咀嚼都伴随着刺痛感，因为这些小草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尖刺，无情地扎进她的口腔。但她强忍着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咬碎那些干草，只为能获取其中那一点点微薄的养分。

终于，经过数次艰难的吞咽后，她成功咽下了口中的枯草。尽管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但她并没有在意，而是迅速站起身来，用一种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诸位，虽然仅仅过去了短短两日，但饥饿却如恶魔一般，不停地吞噬着我们的身体。然而，我们的灵魂永远不会被它所侵蚀！即便如今已无食物果腹，我们仍有这干枯的小草可以充饥！”

“今天，将会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战。我们也绝不能退缩半步！就算是死，也要守着等人来！前方还有我们的人马，我们必须快点赶到，不要让他们心寒了！”

听到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众人齐声高呼道：

“遵命！！”

“全听将军安排！”

“誓死保卫暮莲！！”

“誓死跟随将军！！”

“我们愿一直跟随将军，不离不弃！”

这一声声呐喊响彻云霄，宛如战鼓雷鸣，激荡人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他们决心与将军一同奋战到底，守护住这片土地以及心中那份不屈的信念。

慕北这次带来了大量的人马，势必是要在今天将袁结秋的军队埋葬于此。

走在最前方的暮莲士兵正死死抵抗着慕北人的攻击，正当他们已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袁结秋的声音。

“是将军！”

“将军来了，是将军来了！我们没有被抛弃！”

袁结秋策马奔腾，挥舞着手里的长剑：

来一个，杀三个；来一对，杀一双。

无数血液喷洒在半空之中，到处都是充满着血腥味和火药味，那个男人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虽然眼前面对的是比自己小很多岁的袁结秋，可他并不敢贸然上前。

袁结秋将眼前的慕北人踹倒之后，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微微眯眼，用拇指轻轻擦拭了嘴唇上的血迹，随即便拿起长剑朝着男人的方向刺去。

男人心头猛地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拔腰间那把寒光闪闪的佩剑。然而，就在他刚刚将佩剑抽出的瞬间，袁结秋已经迅速欺身而至！

只见袁结秋手中之剑犹如闪电划过夜空，又似疾风骤雨般凌厉无比，速度之快、劲道之猛令人咋舌。

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袁结秋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男人心中暗叫不好，凭借着多年习武练就的敏捷身手和本能反应，他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袁结秋这致命的一击。紧接着，男人毫不示弱，立刻展开反击。两把利剑在空中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时间，火花四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而在这短暂的交锋之中，男人终于得以近距离看清袁结秋的面容。

只见她拥有一双湛蓝如宝石般的眼眸，深邃而神秘；一头银丝如雪，随风轻轻飘动；白皙的肌肤宛如羊脂美玉，却被几道红色的血液浸染，尤其是她眉间那颗宝石，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冷艳之气。

袁结秋微微抬起那如秋水般的眸子，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深处，不知为何竟突然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这道红光犹如暗夜中的流星，瞬间即逝，但却恰好被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捕捉到了。

就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男人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袁结秋的双眸，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退去。而袁结秋则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手中长剑刺出，直直地朝着男人的腹部而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男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双膝一软，半跪在地。然而，尽管疼痛难忍，他的视线却始终紧紧锁定在袁结秋的左眼之上，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袁结秋察觉到了男人异常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她皱起眉头，冷冷地开口问道：“你这般盯着我看究竟是何意？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

听到袁结秋的问话，男人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原来是你……”

袁结秋不明所以，只是她也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左眼很痛，是那种钻心的疼，不过只是维持了一会儿而已。

男人的嘴角还在踌躇着，嘴巴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他又抬起头看向袁结秋，接着笑道：“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给我杀！”

慕北人在听到男人的口令之后，愈发残忍的将手里的刀剑刺向暮莲人的身体。袁结秋立马回头看向自己的军队，发现人数原本就少的“梦与烈”此时更是只剩下零零几人在苦苦坚持。

袁结秋握紧拳头，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冷声道：“好啊，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我也会让你先死在我前面的。”

说罢，她拿出一枚毒药，这是袁永峖之前送给她的，只不过到现在她还没有用过。于是她将这枚毒药朝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扔去，那里有大量的慕北人在赶往这里的途中，被这枚毒药一击毙命，当场中毒死亡。

袁结秋身上已经受了很多伤，她的右手已经颤抖到连拿剑都困难了。

她的胸口还有大量的淤血没有吐出来，憋在喉咙里非常的难受。然而她还是死死撑着身体，默默倒数着援军到来的时间。

她估摸着柳楠莺他们应该是快到了，于是她心里越来越兴奋起来，她一刀接着一刀的挥下去，就好像不会感到累一样，连着杀了将近百人。

哪怕她身受重伤，却还是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而“梦与烈”就只剩下朱文和其他几个之前与袁结秋发生过口角的人，还有几个还存活着的女子，她们的手里都还拿着袁结秋给她们做的长枪，哪怕上面已经没有了毒药，可她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拿着她们刺向敌人。

两个不行，一个也好；哪怕一个都杀不了，让他们受伤也行。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们也很快解决了大量的慕北人。

然而慕北这次派来的人太多了，她们完全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那些锋利的刀刃直直地朝着她们那干瘦得如柴木般的身躯猛刺而去。这一幕如此残忍，以至于袁结秋实在不忍心目睹，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又不能回避这样残酷的场景。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面临死亡的威胁，她们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之色。相反，那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深深的释怀与解脱，就好像她们早已看淡了生死，此刻只是在迎接一个必然到来的结局罢了。

而她们生命中的最后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袁结秋。那目光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话语，想要向她诉说些什么。或许是感谢，或许是嘱托，亦或是最后的道别……

但无论是什么千言万语在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完全无法比拟这场无声对视所传递出的情感和信息。

就好像她们是天生一对的，无论有多少人，她们都彼此相信着。

袁结秋眼眶逐渐湿润，可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她心里清楚，她的眼泪是为胜利而流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哪怕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不能就此放弃。

......

最后，朱文也死了。

暮莲完完全全就只剩下袁结秋一个人。她此时半跪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汹涌起伏的胸口从而揭示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的四周都围满了慕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袁结秋抬眸，周围躺着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朱文早已闭上了双眼，而那些女孩们的身体都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一点生气都没有。袁结秋的右腿已经麻痹了，她在这场战役里一直持续了五个时辰没有休息，完全感觉不到累一般挥着手里的利刃。

那个男人捂着自己的胸口站在离袁结秋不远的地方，他此时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让别人来代替他讲话。

“喂，你们已经输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袁结秋听闻对方所言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回应道：“你又是从何得知我们已然落败，而不是你们呢？”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让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就在此时，只见袁结秋突然手臂一挥，原本紧握于手中的宝剑瞬间被其再次抽出。

紧接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宝剑朝着地面用力刺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那把宝剑深深地插入到坚硬的土地之中。由于袁结秋所施加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以剑尖为中心，周围的土地迅速崩裂开来，无数道狰狞的裂痕如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眨眼之间，这些裂痕就延伸到了距离她有数米之遥的地方。

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这股强烈的震动波及到。他们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金星直冒，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随后，一个接一个的人像被风吹倒的麦子一样，纷纷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这一击的冲击力太过强烈，很多人都被震得头昏脑胀，甚至是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占据着人数优势、气势汹汹的慕北人，此刻也遭受了重创。那些距离袁结秋较近的慕北人士兵们，更是伤亡惨重，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完好无损地站立起来。

转眼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变得稀疏无比，只有那些位于离袁结秋最远地方的人才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们此时也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那男人与袁结秋近在咫尺，此刻他的双目已然布满血丝，猩红可怖，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而他那原本强健的身躯，如今却已变得脆弱不堪，体内的骨骼早已在方才那致命的一击下尽数碎裂。

他徒劳地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哪怕一丝声音，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眼。只有那从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的血珠，如同一串串红色的珍珠，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弧线。

男人所承受的痛苦愈发剧烈，他的面容因极度的痛楚而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最终，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整个人就像一条被冲上沙滩、失去水泽滋润的鱼儿，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缓缓地等待着死亡阴影的彻底笼罩。

而另一边，施展出如此凌厉一击的袁结秋此时也是状况堪忧。这一击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使得她的双腿瞬间如同失去了筋骨般绵软无力，再也难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重量。于是，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直朝着地面倾倒而去。

更糟糕的是，袁结秋的胸口处赫然插着两支锋利的箭矢，深深地没入肌肤之中，鲜血正顺着箭杆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衫。不仅如此，她的双臂之上也布满了数道深深浅浅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狰狞可怖，外翻的皮肉让人不忍直视。就连她的右腿，也因为伤势过重而陷入了麻痹状态，完全失去了知觉，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眼前闪过之前在军队里的人的脸，袁结秋心里真的很对不起他们，可他们却并没有怪她，而是纷纷上前抱住了袁结秋。

灵魂没有温度，但爱有。

“将军，是您让我们有了一段难忘的经历。”

“将军，是您从我的父母手中救了出来，还让我有机会来守护我的国家，这辈子遇到您这么好的将军，真的此生无憾了。”

“将军，我们真的非常感谢您，是您让我们有了一段新的人生，是您让那些人知道了我们也可以上战场杀敌，我们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每挥动一下，我们就会想起您的脸。”

“将军，您带我们上战场，本来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您，您都全当空气一般精心呵护着我们，可您也才十几岁啊，就已经像个大人一样照顾我们，我们真的很感激，怎么还会怪您呢？”

“小将军，刚开始我们并不认同您，可最后您的人品和善良真的感动了我们这帮老兵，我们真的很佩服您，最后还请把我们死亡的消息告诉我们之前的将军，说让他伤心了，我们都很抱歉。”

一句句关切的话语如潮水般向袁结秋涌来，将她紧紧地包围其中。

那满满的爱意和幸福仿佛化作了一层温暖的光芒，轻柔地包裹住每一个人的灵魂。

袁结秋倒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但此时此刻，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看着面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她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可她们却并不是像在跟袁结秋招手，反而是让她回到现实之中，而不是跟随着她们前往天堂。

可慕北的援军却是赶到了战场。

只可惜，经过长时间激烈战斗的袁结秋早已精疲力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能够重新拿起手中的长剑去抵御敌人的攻击了。

她满心愤恨地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双手，心中充满了对自身无能的痛恨。那种深深的不甘如同烈火一般在她的胸膛燃烧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无论如何，身为凡人的身躯总有其极限，连续不断的拼杀终究还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正当袁结秋的心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变得一片死寂之时，忽然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洪亮而又令人倍感安心的呼喊声：

“秋儿，我们来了！！！”

这一声呐喊，犹如一道划破黑暗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心灵。

也是因为这句话，令无数灵魂感到安心。

是柳楠莺！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是身后的大师兄与三师兄率领着一众弟子策马奔腾而至。

只见他们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器，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敌阵之中。刹那间，喊杀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交错闪烁，那些慕北人也都被尽数杀死。

袁结秋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奋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眸向远处眺望而去。可是由于伤势过重，她的双眼早已被鲜血所浸染，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即便如此，在那朦胧的血雾之中，她还是隐约看到了一支高高飘扬的旗帜。

那面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面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暮”字。

此刻，眼前的这一幕竟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同样是激烈的战斗，同样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同样有一群不离不弃的伙伴陪伴在身边。可现实却是天差地别，可以说是完全沾不到边。

对于之前的记忆，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柳楠莺他们来了，袁结秋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像是硬撑了很久一般，狠狠吐出了大量的淤血，随后缓缓地闭上双眼，停止了呼吸。

眼前如同电影般不断地闪过在暮莲所经历过的所有画面，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欣喜若狂也有心如刀割。然而，细细回想起来，那喜悦的时刻似乎还是占据了多数。

暮莲王后那张总是洋溢着温柔笑意的脸庞，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心间；而暮莲国王那充满慈爱与关怀的笑容，则像是冬日里温暖的炉火，给予她无尽的慰藉与力量；还有最黏自己的袁永峖。

这一桩桩、一件件美好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最终，这些情感汇聚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着这场漫长斗争的最后胜利。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她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柳楠莺压抑不住的哽咽声，那哭声中饱含着深深的关切与忧虑。同时，颜烛卿和萧默笙那急切又担忧的呼喊声也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地传入她的耳中。

此刻的袁结秋多么渴望能够睁开双眼，亲口告诉他们这场战争胜利后的满心欢喜，多么希望能张开双臂去紧紧拥抱着分别多日的柳楠莺，感受彼此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可无论她怎样努力，怎样在心中呐喊，自己的身体却像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而今日，恰好是她的生日。

她许愿：

“暮莲赢了就好，我们赢了就好。”

一切就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