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玄穹录 第1章 茶垢蔵天

五卷：天道裂隙（第一章：茶垢藏天）

忘忧茶馆的屋檐垂着冰棱，孟极蜷在灶灰堆里啃噬一块饕餮牙。牙缝里渗出的青铜汁液滴落灰堆，竟在积雪上蚀出蜿蜒的星图。林霄蹲身用烟杆拨弄星纹，烟锅里的火星突然炸开，凝成一只巴掌大的火鸦，尖啸着撞向房梁——梁上积年的茶垢簌簌剥落，露出初代编纂者用建木灰写就的密文：「归墟现，饕餮醒」。

“这老东西在茶垢里藏了千年。”白芷的指尖抚过斑驳的房梁，青丘血脉让她的瞳孔泛起金纹，“第九口饕餮灶沉在东海，但坐标被篡改过三十六次。”

孟极突然跃上柜台，额间第三只眼裂开一道血缝。金光照向茶垢密文，文字竟如活蛇般扭曲重组，最终凝成一幅海图——图上的归墟标记不断漂移，轨迹恰似饕餮吞食时的胃囊蠕动。

“它在动。”林霄的烟杆敲了敲海图，火星溅落处浮出青铜灶台的虚影，“初代把饕餮灶炼成了活物，靠吞食海路篡改坐标。”

鲛人灯语

三日后，东海边的礁石滩上飘满猩红灯笼。林霄掀开一盏灯笼的鲛绡罩子，灯芯不是烛火，而是半凝固的“记忆结晶”——晶体中封存着被篡改的渔歌：精卫衔石填海的壮举，竟被扭曲成机械鸟群轰炸归墟的伪史。

“初代编纂者把历史做成了灯油。”白芷的狐尾扫过结晶，金纹与晶体中的篡改代码共鸣，“这些伪史结晶会渗入生灵魂魄，让篡改的记忆成为共识。”

孟极突然扑向一盏灯笼，额间血眼迸出金光。幻象在光芒中破碎，露出灯笼的真实形态：青铜骨架裹着鲛人皮，灯芯处蜷缩着被抽魂的鲛人幼崽，脊椎钉着饕餮灶台的青铜钉。

“救不活了。”林霄的烟杆挑开鲛人皮，幼崽胸腔内嵌着块青铜罗盘，盘面指针是截婴孩指骨，“这是溯光镜的碎片，初代用它们篡改海路。”

龙涎腥潮

子夜时分，海面浮起无数青铜灶台。灶口喷吐的浊烟凝成舰队虚影，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旗帜，而是《炊事录》的残页。林霄的烟火刃劈开虚影，刀刃却被青铜汁液腐蚀——那汁液竟是龙涎香与尸油混杂的毒浆，每一滴都在复写伪史。

“入海！”白芷的九尾卷住孟极，纵身跃入沸腾的灶台群。青铜灶口如利齿般闭合的刹那，林霄的烟火刃彻底碎裂，刃片化作万千萤火——每点萤火都是忘忧茶馆收集的人间执念：樵夫劈柴时的汗味，寡妇纺线时的叹息，酒客碰杯时的笑意。

执念之火点燃灶台，饕餮纹在火中扭曲尖叫。孟极的第三只眼猛然睁大，瞳光穿透青铜灶台，照见海底的真相：所谓的东海龙宫，实则是饕餮灶台群的排污口，每一粒珊瑚砂都是消化后的史渣。

龟甲碑文

灶台群崩裂时，海底浮起一块龟甲碑。甲壳上刻着初代编纂者的绝笔诗，字迹被龙涎香浸得模糊：

“吞史三千载，烹天作羹汤。

未济非不济，至味是痴妄。”

白芷的狐尾拂过碑文，金纹与诗行共鸣。龟甲突然裂开，露出内藏的青铜匣——匣中盛着半碗冷透的阳春面，面条早已钙化成玉，汤底沉着片逆鳞，鳞上刻着新坐标：

“建木年轮七寸处，灶灰覆史火当燃。”

孟极叼起逆鳞，额间血眼淌出的金液在鳞片上蚀出星图。星子落处，正是神农架建木根系最深处的裂痕——那里渗出青铜汁液，汁液中浮沉着被饕餮嚼碎的史实残渣。

山风掠过海面，卷起伪史结晶的碎屑。林霄望着掌心的烟火刃残片，忽然想起忘忧茶馆灶台上那行未干的新墨：

“天道的缝，在茶馆的茶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