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玄穹录 第17章 噬真之夜

暴雨冲刷着焦黑的土地，林霄跪在废墟中，手中狐尾鳞滚烫如烙铁。三大仙门的灰烬里浮起幽蓝磷火，每一簇火中都映着修士临终前窥见的真相——他们胸口的往生轮碎片正化作飞蛾，扑向夜空中新生的混沌钟虚影。

"叮——"

钟声自百里外传来，却比先前微弱百倍。林霄的左眼突然刺痛，因果目窥见钟声轨迹中有道白影掠过——那是只通体银白的九尾狐，衔着修士的残魂跃入云层。

"白芷！"他嘶吼着追去，靴底碾碎的瓦砾却发出血肉黏腻的声响。低头看去，焦土之下竟埋着层半透明的胶质物，内里封存着《山海经》异兽的胚胎，心脏处皆插着刻有仙门徽记的金针。

破空声骤至。七柄燃着往生轮残火的飞剑结成杀阵，剑柄处镶嵌的留影石映出来者面容——竟是本该死于混沌钟鸣的玄穹宗大弟子楚昭！他的左眼被替换成魔狰瞳孔，右臂缠绕着因果茧的银丝："交出狐尾鳞，给你留个全尸。"

林霄的鲲鳞刃尚未出鞘，楚昭的因果茧丝突然暴长。丝线穿透雨幕时，每一根都化作《山海经》记载的"天狗"，犬首人身的怪物口吐梵音，竟在雨中凝成佛门金刚杵。

"你师父没教过么？"林霄旋身避开杵影，刃尖挑破最近的天狗咽喉，"天狗食月，最怕烛龙睁眼——"

狐尾鳞突然迸发强光。废墟下的胶质层轰然炸裂，蛰伏的烛龙胚胎睁开独目，赤红光束扫过之处，天狗尽数化作石雕。楚昭的魔狰眼渗出黑血，因果茧丝回缩时竟缠住他自己："不可能……往生轮明明……"

"蠢货。"林霄踩住他痉挛的躯体，"你体内的轮盘碎片，早被混沌钟炼成诱饵。"

楚昭的胸膛突然裂开，钻出条生有凌虚子面孔的蛊雕。这《山海经》记载的食人怪鸟振翅欲飞，却被废墟中伸出的九尾虚影按入泥沼——银白狐尾扫过林霄面颊，温暖如故人指尖。

"你回来了？"他颤抖着伸手，却穿透了虚影。

**噬真客栈**

追踪蛊雕残骸至破晓，林霄在荒山坳找到间挂着"噬真"匾额的客栈。门楣雕刻的睚眦兽首竟是用往生轮碎片拼成，柜台后打盹的老掌柜闻声抬头——他的瞳孔分裂成六瓣，每瓣都映着不同《山海经》异兽的轮廓。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掌柜的舌头分叉如蛇信，"本店规矩，睡前故事得用'真相'付账。"

烛火忽明忽暗间，林霄瞥见二楼走廊闪过银狐尾影。他抛出一缕楚昭的记忆残片："换白芷的消息。"

记忆坠入柜台上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帝台浆映出幻象：三大仙门长老在密室中割开手腕，将血浇灌进凌虚子留下的玉简。简中爬出的不是文字，而是无数《山海经》蛊虫，钻入他们七窍……

"这真相太馊，不值房钱。"老掌柜弹指击碎幻象，六瓣瞳孔同时收缩，"除非……你愿看看归墟尽头。"

他枯瘦的手指按在林霄眉心。刹那间，林霄置身青铜图书馆，书架间游走着长有白芷面容的器灵。她怀抱混沌钟的微缩模型，每走一步便有书卷落地，书页间爬出的文字竟在啃食她的裙角。

"第三声钟鸣前，带刑天的头来。"器灵的白发突然暴涨，缠住林霄咽喉，"否则我就吃掉这个——"

她掀开衣袖，腕上银铃里封着粒光点，正是白芷残魂的核心！

**夜袭·因果茧**

破庙外的狼嚎惊醒了林霄。他翻身跃上房梁的瞬间，原先躺卧的草席被茧丝洞穿。三名浑身缠满银丝的仙门弟子破窗而入，他们的天灵盖已被蛊虫蛀空，颅内爬着《山海经》记载的"耳鼠"。

"往生轮……永生……"弟子们机械地重复着，耳鼠在喉结处鼓动，将声音扭曲成魔狰嘶吼。林霄的鲲鳞刃斩断茧丝，却发现每根断丝都化作"土蝼"——羊身四角的食人兽，尖角上刻着佛门《楞严咒》。

狐尾鳞突然发烫。银白狐影自虚空跃出，九尾如锁链缠住土蝼。当妖兽化为脓血时，林霄清晰看见有缕青烟被狐影吞噬——那竟是某个修士幼年时，目睹师尊活祭村童的记忆！

"你在吃真相？"他试图抓住白芷虚影，掌心却穿过冰冷的雾气。

客栈地板突然塌陷。老掌柜的狞笑从地窟传来："刑天宴的请柬，可要用新鲜魂魄来换——"

无数因果茧丝从地底涌出，茧中传出楚昭的惨叫。林霄斩开茧壳的刹那，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茧内楚昭的皮肉正在融化，露出体内密密麻麻的《山海经》蛊虫，它们用凌虚子的声音齐诵："万物皆饵，唯真相永饥。"

银白狐影突然暴起。九尾绞碎蛊虫的瞬间，林霄的因果目窥见地窟深处的刑天图腾——那无头巨人肚脐处的嘴巴，正含着半枚女娲肠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