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玄穹录 第53章 天墟问道

青灰色云霰裹着残破的青铜碎片，在林霄足底凝成十二道螺旋纹路。他踏过被雷火烧灼的焦土时，耳畔忽然响起骨笛般的风啸——三百丈外坍塌的云台基座下，裂开一道流淌暗金色液体的地缝。

"这是..."林霄指尖刚触到裂缝边缘，袖中突然飞出三枚青玉卦钱。卦钱在离地七尺处炸成齑粉，粉尘竟凝成《遁甲开山图》所述的"血纹青石"，石面浮出半张残缺的兽皮地图。

焦糊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林霄攥紧兽皮残片的刹那，地缝深处骤然亮起九盏青铜灯。灯焰不是寻常火光，而是凝结成《淮南万毕术》中"冻火"模样的冰蓝色晶体，将石壁映照得如同浸泡在寒潭深处。

"咔嚓！"

林霄左肩突然炸开三寸血痕。他猛地后仰，三根缠绕着青铜锈迹的冰棱擦着鼻尖掠过，钉入身后石壁时竟发出金铁交鸣声。石壁裂纹中渗出暗红色液体，转瞬凝成《神异经》记载的"裂魂刀意"，刀光未至，已有七道气劲锁死他周身大穴。

丹田内的云殛道种突然逆旋。林霄右掌虚握，云气凝成刻满《连山易》爻辞的青铜盾。盾面与刀意相撞的瞬间，地面裂开蛛网状的沟壑，沟中喷涌的却不是岩浆，而是裹挟着古战场煞气的青铜砂。

"天墟神禁？"林霄瞳孔收缩。盾面裂纹中映出个残缺的影子——那是个身披鱼鳞锁子甲的巨人虚影，眉心嵌着半块《河图》玉片，手中丈八蛇矛正滴落墨绿色液体。矛尖所指处，地面青铜砂凝成《太乙金镜式》所述的"八门金锁阵」，阵眼处浮起九尊兽面鼎。

鼎中喷出的紫烟让林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并指划开左手掌心，以血为引在虚空勾画《灵宪》星图。当第七颗血星亮起时，云殛道种突然迸发青芒，在他背后凝成三丈高的应龙虚影——龙爪按在"惊门"方位的瞬间，八门阵竟开始逆向旋转。

"破！"

应龙长尾扫过三尊兽面鼎，鼎身裂纹中涌出粘稠的黑浆。黑浆触地的刹那，地面青铜砂突然沸腾，凝成数百具身披甲骨的战魂。这些战魂动作诡谲，有的脖颈扭转三百六十度，有的四肢关节反向弯曲，手中兵器皆刻着《甘石星经》失传的二十八宿凶纹。

林霄喉间滚过一声龙吟。他双足踏出禹步，每步都在地面烙下《黄帝阴符经》云篆。当第七步落在"奎宿"位时，战魂阵列突然停滞——它们空洞的眼眶中亮起血光，齐刷刷转向阵眼处裂开的青铜巨门。

门内涌出的罡风将林霄的束发带撕成碎片。他强忍神魂撕裂的剧痛，右手食指在左臂划出《五岳真形图》的衡山纹。血纹成型的刹那，云殛道种迸射七道青雷，将青铜门轰开半尺缝隙。

缝隙中探出的不是手臂，而是流淌着液态青铜的锁链。锁链表面浮动着《遁甲演义》所述的"九遁符咒」，每道符咒亮起，林霄就感觉有千斤重物压在肩头。当第七道"地遁符"亮起时，他膝盖重重磕在青铜砂上，鲜血浸透的砂砾突然凝成《握奇经》阵图。

"原来如此！"林霄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雾触及阵图的瞬间，地面青铜砂突然倒卷上天，在他周身凝成《吴子兵法》所述的"圆阵方阵相生势」。阵势成型的刹那，锁链上的符咒竟开始逐个崩解。

青铜门轰然洞开。门内不是密室，而是悬浮着三十六块《洛书》玉板的虚空。每块玉板都缠绕着青铜锁链，链头拴着半截焦黑的古尸——这些尸体虽然残破，但散发的气息竟让云殛道种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问道者，当碎玉取真。"

沙哑的声音从玉板深处传来。林霄尚未应答，左手小指突然齐根断裂——断指化作流光击中某块玉板，板面浮现出《周易参同契》所述的"水火匡廓图」。图中喷涌的离火与坎水竟在半空凝成实体化的阴阳鱼，鱼眼处各悬浮着一滴散发洪荒气息的精血。

林霄右掌虚抓，云气凝成刻满《黄庭经》的玉净瓶。当瓶口对准阳鱼精血时，整片虚空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焦黑古尸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拴着它们的锁链迸发出太阳真火般的光焰。

"收！"

林霄暴喝声中，阴鱼精血突然化作九头玄鸟扑向玉净瓶。瓶身裂纹处迸射的青光与玄鸟相撞，炸开的余波将三块《洛书》玉板震成齑粉。粉屑未落，已被虚空漩涡吞噬，漩涡中缓缓降下一块刻着"天墟"二字的残碑。

残碑触地的刹那，林霄灵台深处响起晨钟暮鼓之音。他眼前浮现出洪荒战场画面：应龙与蚩尤部将鏖战，断折的兵戈插进龟裂的大地，鲜血在沟壑中凝成《山海经》失传的"血河阵图」...

"第十二境，成了！"

林霄猛然睁眼，发现残碑已化作流光没入眉心。云殛道种表面裂开蛛网纹路，纹路中渗出《易纬》所述的"混元一气」，气机流转间，那些战魂残影竟纷纷跪伏在地。当最后缕气息归于丹田时，他足下土地突然玉化，生长出七朵蕴含星煞之气的青铜莲。

莲心射出的光柱穿透云层，照见九重天上若隐若现的青铜宫殿。殿门浮雕的饕餮纹突然转动眼珠，林霄耳边响起比雷劫更恐怖的轰鸣——那是属于第十二境"天墟问道"的因果劫，正在时空长河深处酝酿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