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玄穹录 第25章 百味初啼

新仙界的晨雾裹着焦糖色，林霄蹲在云街茶摊前挑拣茶芽。指尖拂过翡翠色的嫩尖时，芽叶突然蜷缩如婴儿握拳，纹路渗出暗红酒香——这味道与孟极偷藏的千年蟠桃酿一模一样。蹲在灶台偷酒的奶猫猛地炸毛，九尾卷起案板上的文鳐鱼鳞片："老林！这茶叶在偷老子的酒气！"

鱼鳞尚未掷出，归墟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吞咽声。两人一猫抬头望去，海天相接处浮起三百座青铜鼎，鼎口蒸腾的雾气凝成《山海经》失传的"百味篇"。芷初的金步摇应声飞出，簪尖挑破雾气，却见鼎中烹煮的竟是历代弑神者的舌尖——舌苔上刻着他们毕生追寻的至味。

"初代这老腌臜，死了还要办流水席！"孟极的猫爪抠进青铜灶台，留下五道泛着混沌火光的焦痕。茶摊前的翡翠茶树突然疯长，枝条缠住芷初的脚踝，叶片在她裙裾上烙下饕餮纹路。林霄的烟火刃还未出鞘，茶树顶端已结出颗血玉般的茶果，果壳裂开的缝隙中传出初代的呢喃："百味劫起，万灵为膳......"

茶果坠地的刹那，归墟海眼喷出滔天巨浪。浪尖托着个赤足少女，眉眼与芷初有七分相似，发间却别着西王母的断簪。她指尖轻点，三百青铜鼎中的弑神者舌苔齐齐飞出，在虚空拼成"百味宴"三个血字。孟极的九尾倏地绷直，混沌元火凝成护盾："小心！这丫头身上有西王母和初代的双重气息！"

少女足尖踏浪而行，袖中甩出条星尘凝成的锁链："林掌柜，娘亲托我向您讨教——"链身缠住烟火刃的瞬间，刃柄饕餮纹竟反向吞噬林霄的灵力。芷初的金步摇破空刺向锁链，却被少女发簪格挡，两股天道之力相撞激起的涟漪震碎半条云街。

"你叫她娘亲？"林霄的元婴自识海跃出，三寸小人掌心托着情火莲。莲心映出骇人真相：少女心腔里跳动的竟是半枚初代的天道丹，丹纹缠绕着西王母的情丝！

少女轻笑，唇角溢出青铜色血沫："爹爹好眼力。"她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林霄当年赠予白芷的青玉刀。刀身裂纹中爬出菌丝，将周遭灵气尽数转化为《百味篇》的篆文。孟极暴喝着撕下半条尾巴，混沌元火混着猫血泼向菌丝："老子最恨乱认亲的！"

火焰触及菌丝的刹那，归墟海底升起九百张玉石膳桌。每张桌边都坐着个模糊人影，手中碗筷敲击出摄魂的节奏。芷初鬓角的情火莲突然凋落十瓣，莲籽坠地化作食神傀儡，机械地重复着弑神动作。少女趁乱扣住林霄手腕，天道丹顺着指尖钻入他经脉："百味劫需以弑神血为引，爹爹该入席了......"

云穹骤然暗沉，三百青铜鼎中的弑神者舌苔化作箭雨。林霄挣脱桎梏，烟火刃劈开箭阵，却发现每片碎舌都在地上生根，长出挂着《百味篇》的青铜茶树。孟极在树间腾挪闪避，猫爪拍碎的叶片溅出毒汁："这哪是百味劫，分明是腌菜坛子成精！"

芷初的白发无风自动，掌心浮出补天箓的全本。箓文缠绕住少女的天道丹，却在触及青玉刀的瞬间崩裂——刀身菌丝竟与补天箓同源！少女趁机捏碎心口天道丹，爆开的青铜粉尘中浮现西王母自戕的画面：她将情丝与初代残魂共同封入青玉刀，只为在万年后孕育新的天道。

"原来你才是娘亲真正的后手......"芷初的金瞳淌出血泪，情火莲在泪中重绽。林霄的烟火刃突然调转方向，刀尖刺入自己心腔，心头血混着情火凝成茶汤泼向少女："这杯'红尘问心茶'，请你品鉴！"

茶汤触及青铜粉尘的刹那，归墟响起初代最后的叹息。少女身形溃散成星尘，青玉刀坠入海眼深处。翡翠茶树林瞬间枯萎，枝头茶果尽数爆开，每个果壳内都藏着一枚未发芽的劫种......

孟极叼着半焦的鱼干跃上灶台，尾巴扫落尚未消散的《百味篇》残页。页角蜷缩的饕餮纹突然眨了眨眼，菌丝拼成句新谶：「百劫之后，再续茶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