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弓，看我一箭核平 第54章 寻宝：道路

杰克站在卡门身前摆出防御的姿势，君主则看着他。其他人正在赶来，但还需要一点时间。卡门已经闭上了眼睛，杰克感觉她的气息变得平稳了些，这让他觉得她可能已经昏过去了。

“你不必担心，”君主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无意杀她——或者说，也无意杀你；就这件事而言，我只是需要获胜，然后让你们离开。”

“是啊……别怪我不相信你。”杰克回答道，目前他倒不介意聊聊天，“还有……你之前说你封锁了这个领域的入口。这是不是意味着没有吸血鬼逃离亚尔斯滕？”

不知为何，君主也不着急，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他真的想让杰克知道答案。又或者，只是也许，是因为他肚子上那个巨大的伤口，里面的肉正蠕动着试图愈合。“确实有一些人提前逃出去了。实际上还不少。亚尔斯滕也只是我们吸血鬼居住的众多地方之一——只不过比大多数地方封锁得更严密，所以这里是个很好的避难所，也更容易抵御外来者。”

“说实话，如果整个一个种族就这样灭绝了，我会觉得很奇怪。我感觉系统或者至少那些相关的势力不会希望那样。”

“在正常情况下我会同意……但吸血鬼种族并不是自然产生的种族。首先很难说系统是否会在意任何一个种族的存亡，至于盟友和相关势力……邪恶教团就是其中之一。”吸血鬼摇了摇头。

“是啊……再说了，邪恶教团里可能全是吸血鬼，而我却一无所知。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也没见过教团的任何成员，至少没见过任何普通成员。”

“……邪恶之蛇的被选中者怎么会从来没加入过邪恶教团，也没见过教团的人呢？”

“呃，这说来话长，不过因为宇宙刚刚融合，诸如此类的原因，我一直没机会去别的地方，而且也只见过他几次。不过我们倒是经常交流。”杰克并不太在意透露这些信息。

杰克不会退出这次寻宝活动，所以要么他杀了君主，要么君主杀了他。不管是哪种情况，他说过的话最终都无关紧要了。而且……他其实也不在乎。

“你直接和邪恶之神交流？”吸血鬼在试图弄清楚“他”是谁之后问道，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

“经常交流，是的。我们上次见面是一起做了些炼金术实验，还和他以及暮叶一起放松了一下。我们玩得很开心。再之前那次，我们一起喝了啤酒，聊了聊生活之类的。”杰克感觉自己每说一句话，都在对君主造成精神伤害。

君主只是一直盯着他，杰克也回盯着他。卡门显然还醒着，因为她躺在那里，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明显的“搞什么鬼？”的神情。

是啊，他之前还以为她已经昏过去了。结果她并没有。好吧，那么……没事，应该没问题的。

反正他和邪恶之蛇是朋友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会引发什么问题。就算真有问题，等问题出现了他再处理就是了。没必要把事情搞得比实际更复杂。他会让事情保持简单，遇到复杂情况就随机应变。一如既往。

幸运的是，援军到了，他不用再继续说自己的事了。

一道黑色的闪电落在他身旁，迦勒到了，电流在他身上流淌。君主看了看迦勒，迦勒问杰克：“发生什么事了？”

“中了诅咒。”

从迦勒的眼神判断，杰克不需要再多做解释。杰克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他们同时行动起来。兄弟俩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迦勒抱起卡门，杰克则与吸血鬼交战。杰克其实并不想战斗……但他们都感觉到了。

虽然君主可能说的是真的，他对杀卡门没什么兴趣，但他肯定很想杀了迦勒。至少，当他看着这兄弟俩中较年轻的那个时，他的杀意迸发了出来。

“我只是瞎猜，让我猜猜……暗影法庭是站在反吸血鬼那一边的？”杰克出现在吸血鬼面前时问道。纳米刃被毁后，他现在只有弯刀可用，所以目前只能用这个了。

君主用格挡他的武器作为回应，然后停顿了一下，让杰克动弹不得。“神圣暴君和她的爪牙，还有那些不死族，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但暗影法庭很乐意从双方那里收钱，以加速种族灭绝。”

君主挣脱束缚，又试图化作雾气时，杰克被击退了，但他迅速用“凝视”技能让吸血鬼短暂地定住了。他再次发起攻击，注意到君主目前的动作相对缓慢。也许是因为他肚子上那个大洞的缘故。

嗯，很可能是这样。卡门的全力一击造成了相当严重的伤害，杰克不得不承认那一招很厉害。就算不比蓄满力的“奥术强力射击”搭配“野心猎手之箭”更强，至少也不相上下。这是有道理的，毕竟那招明显让她在之后元气大伤，而对杰克来说，使用那样的技能只是消耗一点魔力和体力而已。

杰克射穿这家伙脑袋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就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可能还是造成了一些伤害的，但说实话，吸血鬼种族的耐力和自然再生能力真是太惊人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确定因为过去的罪行而评判现在的各个势力是否有意义。”杰克争辩道，主要是想拖延时间。他在迦勒和卡门身上都留下了印记以便追踪他们。

君主伸出手，释放出一道道血魔法攻击，杰克在攻击之间灵活闪避，同时这位首领回答道：“也许吧，但就像真正始祖的意志在这么多时代之后依然回荡一样，暗影暴君乌姆拉、神圣暴君，或者枯萎之父的意志也是如此。虽然凡人可能已经改变，也许连众神体系都经历了变革……但那些古老的神明仍然掌控着一切。他们的力量坚不可摧，因为他们的意志在原则上是不变的。他们的道路已经确定，所以不因为一个人按照自己的道路做出的选择而责怪他，只能说明你缺乏经验。”

杰克皱起眉头，躲开了最后一道光束，然后停了下来。“人是会改变的，不管有多古老。你所说的那些神明现在已经存在了几十倍甚至更久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至少足够让他们在性格上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哈，真是天真的话。我很惊讶你对世界的运作方式了解得这么少。他们成为神明是因为他们遵循了自己的道路。他们一直保持强大是因为他们继续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行。他们的道路是他们遵循的最深信条，是他们生命的根本原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如果他们对自己道路的执着如此薄弱，以至于像时间这样的东西都能改变它，那他们一开始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神明，也无法保持强大。”

“即使基本的原则不变，其他很多东西也是可以改变的。任何事情都有细微的差别。”杰克反驳道，更多的只是为了争论而争论。他知道自己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他从来没有完全理解过“道路”这件事……他只是喜欢争论而已。

“邪恶之蛇是一位相信通过力量获得自由的神明，他认为追求进步和提升是多元宇宙唯一真正的道路。他对大多数人漠不关心，几乎看不到凡人生命的价值，他把那些他认为不值得的人看得比昆虫还不如，甚至不屑于承认他们的存在。他会不择手段地实现自己的目标，虽然他可能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表现出善意，但这种善意也只限于他们，而不会延伸到他认为没有价值的其他人身上。

“我敢打赌，即使作为他的被选中者，邪恶之蛇对你的家人、朋友或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兴趣或同情。对他来说，他们就像昆虫一样，转瞬之间就会化为尘土，被你和他遗忘。你说他是你的朋友……如果真是这样，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真心认为你会成为神明，因此值得被视为有价值的人。任何一个没有全心全意追求永生的人，在时间的画布上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是注定会被遗忘的存在。这就是你所侍奉的主宰。你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你也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过去是对的，现在也是对的。”

杰克站在那里，听着这一切……他无法直接反驳任何一点。他不知道吸血鬼说的是真是假，尤其是后半部分……但前半部分确实一针见血。邪恶之蛇似乎确实不太在意凡人的生命，他认为杀戮是自然的，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把杰克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不过杰克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这不是在很大程度上因为他的血脉和潜力。

但这确实让杰克思考……他自己的道路到底是什么？对他来说，到底什么是如此根本、不会改变的东西呢？对邪恶之蛇来说，显然就是不断变得更强大之类的，虽然杰克也认同这一点，但这并不是他真正认为的自己的道路。事实上，一想到自己的道路，他就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因为虽然他偶尔也喜欢聊聊天……好吧……

迦勒现在已经离得足够远了。

又有一个人刚刚赶到。

老人的头发在风中呼啸，他似乎几乎是在地面上滑行。他的站姿稳健，剑上还残留着一些从被消灭的分身身上沾染的微弱能量。杰克感觉西尔菲也离得不远了……但剑圣更快。

更令人惊讶的是，很明显老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要么是他的感知比想象中更强，要么……嗯，实际上，君主刚才说话的声音确实在四处回荡。剑圣在杰克身旁停下，回应了吸血鬼的话。

“我无法反驳你对‘道路’的看法，但把意义看得如此一成不变，显示出的是一种僵化的思维。自由有很多种形式，虽然我不了解这条邪恶之蛇——更不用说沿着一条道路走了无尽岁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我确实知道一些从始至终只沿着一条道路生活的事。虽然基本的动力和动机可能不会改变……但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是可以改变的。他的观点可能会转变……而且他的梦想可能会通过实现与最初预期不同的其他目标来达成。”老人微笑着说完。

杰克看着老人和吸血鬼，他们彼此对视着。一个是至少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另一个是年老的人类，即使他是地球上最年长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百多岁。然而，剑圣散发出来的智者气息远比君主更浓。看来他这副老人的模样可不只是装装样子，杰克在心里自嘲道。

“目标永远是永生和成为神明。那就是力量。这是所有进步的根源。保护你的氏族，或者确保你种族的生存，试图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或者将其毁灭，试图成为被人铭记的圣人，或者带来灾难……最终，一切都归结于力量。没有力量，什么都无法实现。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借口。力量永远是最终的目标。至少，对神明或者那些达到真正高阶的人来说是这样，因为如果你不是为了力量本身而追求力量……当你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会怎样呢？当你拯救了你的氏族并确保了它的安全之后呢？如果因为你没能阻止的事情，它最终灭绝了呢？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和他们一起灭亡？或者你想永远保护你的种族？一条不可能实现的道路，和一条过于没有野心的道路一样，都会导致毁灭。不，最终，唯一真正的道路就是纯粹为了力量本身而追求力量。在你心里，你可能认为这是错误的……但只有当你突破失败，撞上你能力的极限之墙时，你才会明白我说的话是多么正确。”

“也许一条你认为不值得走的道路，只是因为你没有好好探索过。”老人带着祖父般的微笑说道，“力量有很多种形式……你难道只是用等级来衡量它吗？用技能的稀有度？一个群体的成长难道没有力量吗？家庭的繁荣难道没有力量吗？你所创造的东西，以及为了让后代更强大而留下的遗产，难道没有力量吗？也许这对个人来说不是成为神明的道路……但当你的孩子、孙子，或者很多代之后的人实现了这个目标，而你是他们得以实现目标所依靠的基石时，你在精神上就成为了神明。

“我自己就走过这样的道路……因为对我来说，死亡只是一个事实。最终，我们的身体都会死去，但我们的灵魂可以通过历史获得永生。成为一个只要人类存在就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名字……这是人类最接近永生的方式。有些人通过善行或恶行做到了这一点，但他们都对世界产生了影响。人们记住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创造了什么，分享了什么，或者毁灭了什么。有些人是怪物，有些人是英雄……但最终，成为神明不也是一样吗？神明有很多面，因为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人。一个没有对世界产生影响而被人铭记的神明，远不如一个会被永远铭记的凡人更配得上被视为不朽。”

君主看着剑圣，杰克则在一旁听着。通过这些话，他多少理解了老人的哲学……或者说，他的道路。至少有了一些理解。

“这是一个永远只能做可悲凡人的人说的话。”

“这是一个已经像凡人一样死去的人说的话。”

君主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杰克则在心里暗自发笑。这话说得太狠了。君主肯定很不喜欢。

“我想是时候别再浪费时间了。”

说完这些话，卡门给他留下的伤口几乎瞬间就愈合了。很明显，在刚才的谈话中，吸血鬼专注于治愈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西尔菲、卡斯珀，甚至埃隆也都到了。迦勒还在一段距离之外，更靠近无雾平原，正在为卡门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君主张开双臂，悬挂在上方的深红色天体开始比之前更亮地发光。光芒向下照向散布在亚尔斯滕各处的许多塔楼，似乎在吸引着什么东西。很快，杰克感觉到一大团血液开始在高空凝聚，这让他猜测君主还有别的招数。

杰克活动了一下脖子，老人苦笑着，轻笑了一声，然后握紧了他的剑。

虽然剑圣可能在言语交锋中获胜了，但现在是时候开始杀戮之战了，杰克心想，立刻就后悔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念头。

好吧……这想法可不太好，我应该感到愧疚……我真不擅长这个……

不知为何，杰克相当确定，成为一个满口智慧之言的睿智老者，永远不会成为他人生道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