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扶柳 第138章 余浩

九月的南传大学浸泡在金色阳光里，蝉鸣声穿过香樟树的枝叶，与行李箱滚轮声交织成开学乐章。

林小满站在校门口大理石牌匾前，白色帆布鞋碾着半片梧桐叶转圈，浅蓝色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

"同学需要帮忙吗？"清亮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小满抬头时，圆框眼镜差点滑落鼻梁。

逆光中站着穿橘色卫衣的男生，发梢挑染着几缕紫灰色，右耳黑曜石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他单手插兜斜挎着相机包，另一只手正捏着手机对准她。

"咔嚓。"

"等等！"小满慌乱地用手挡住脸，马尾辫扫过肩膀，"你怎么随便拍..."

"这叫光影捕捉。"男生弯起桃花眼笑，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这构图，迷途少女与梧桐落叶，多有故事感。"

他忽然凑近半步，小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不过你该换个发型，这种呆板马尾配圆眼镜，完全埋没了你的日系少女感。"

小满后退时踩到松动的石板，重心不稳的瞬间被稳稳扶住手腕。

男生的手指温热，虎口处有道浅色疤痕。"小心点啊小迷糊，摔坏相机你可得赔。"他松开手时顺势抽走她怀里的新生手册，"林小满...摄影系？巧了，我是你直系学长余皓。"

树影斑驳落在他扬起的下巴，小满注意到他说话时总爱用指尖转着相机挂绳。

当他说到"南传时尚风向标"时，远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的画具！"小满看着散落一地的素描本，慌忙蹲下收拾。

有双手比她更快捡起沾了灰尘的速写本，余皓翻动纸页的动作突然顿住。

"这是你画的？"他指着某页人物速写。

画中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年轮，握着搪瓷杯的手背青筋虬结。

小满耳尖发烫想去抢本子："随便练笔..."

"眼神处理得很妙。"余皓突然正经的语气让她愣住，"看见老人眼底那种...怎么说呢，时光沉淀的温柔？"

他合上本子递过来时，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要不要加入摄影社？你这种细腻观察力不用来拍人像太可惜了。"

蝉鸣突然喧嚣起来，小满感觉后颈沁出细汗。

余皓已经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宿舍区走，橘色卫衣在绿荫里忽明忽暗。她小跑着追上时听见他哼歌，调子意外地温柔。

"学长为什么帮我？"

"都说了是时尚指导。"余皓突然转身，小满差点撞进他怀里。

他伸手扶正她歪掉的眼镜，指尖在太阳穴停留半秒，"从改造你的造型开始——先说好，哭的时候别用我衬衫擦鼻涕。"

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余皓搬着画箱上台阶时，小满看见他后颈被汗浸湿的碎发。

第三次往返搬运行李时，她终于忍不住扯住他衣角："我自己可以..."

"嘘。"余皓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七点钟方向，穿牛仔外套那个男生从二十分钟前就在偷瞄你。"

他忽然弯腰贴近她耳畔，"要不要学长教你拒绝搭讪的正确姿势？"

小满被他过近的气息惊得后退，后脑勺撞在走廊消防栓上。

余皓的笑声惊飞窗外麻雀时，她揉着发疼的地方瞪他，却在瞥见他浸透的后背布料时怔住。

"302室到了。"余皓把最后一件行李放在门口，转身时甩了下汗湿的刘海，"晚上七点食堂见，记得换掉这身幼稚园套装。"

小满扶着门框看他哼歌走远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卫衣背后不知何时蹭上了她的水粉颜料。

浅紫色痕迹像朵半开的鸢尾，随着他跳台阶的动作在阳光下忽隐忽现。

暮色浸透走廊时，小满对着衣柜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小迷糊，再磨蹭食堂糖醋排骨要卖完了:) PS.别穿白裙子，番茄酱沾上很难洗」

窗外的晚霞正在燃烧，小满抓起浅黄色卫衣往身上套时，听见自己心跳混着楼下的嬉闹声。

走廊尽头的玻璃映出她泛红的脸，扎头发的手顿了顿，最后任由发丝散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