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玉印 第8章 艺术展上 冤家聚头

法国领馆的展厅，今天将迎来一场艺术盛宴。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今天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邀请过来出席这场活动，与其说是艺术展，不如说是一场和唐家建立关系的“交易”。

到场嘉宾都盛装出席，晚礼服、西服套装，无不显出尊贵和气场。领馆外也停满了豪华轿车，可以说今天这场艺术展，汇集了整个西林市的政要、商界人士。

展厅里展出的都是大儿子Marco Tang（唐正阅）这些年在法国留学期间的艺术画作和设计。人们站在作品前，装作能看出每幅作品的“灵魂”似的，评头论足。

每幅画底下也都标出了价格，如果心仪的话，可以按拍卖价格带走作品。赏脸的嘉宾，都知道这个必要的动作。

唐方阅自然是要参加哥哥这场回国的首秀的。他也很想让轩羽出来见见世面，但是就这么出去，很显然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他交代轩羽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但是你要答应我，见人就说是我堂妹，叫方茉。”

轩羽早就想出去了，连连点头。

方阅也早早交代裁缝黄伯给轩羽量身定制了一套礼服，戴上蕾丝花边帽子，加上精致的妆容，几乎摇身一变成了大家千金。

唐方阅和裴轩羽就成了组合，担任他的“临时”堂妹。

拿到邀请函的林成则带着妹妹前来出席，这兄妹俩也衣冠楚楚，只是赴这场约的真正目的是看看自己的“对手”。

唐家掌门唐金国向前来的嘉宾介绍着这两位刚回国的儿子，手里拿着香槟，笑脸相迎，说着各种场面话。

林成则和妹妹林成玉在远处观察，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唐家兄弟。林成则小声跟妹妹说：“那个梳小辫子的我见过，我看那唐家少爷就是给轩羽撑腰的，你看看旁边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很眼熟？”

他们不敢确定唐方阅身边的那位女子是不是认识。从气质、衣着来看，确实透露着大家闺秀的举止。对于轩羽来说，间歇性失忆带来的后遗症，使得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兄妹俩假装上前打招呼：“唐少爷，您好，我是林成则，这是我妹妹，久仰大名，您的作品真的是不俗啊。”

哥哥Marco笑脸相迎，弟弟方阅拉着轩羽站在一旁看着林成则的眼睛，知道他们在怀疑身边这位女子到底是谁。他便伸出手说道：我是唐方阅，Marco的弟弟，这位是我远房堂妹，方茉。”说完，几个人眼睛都看向了轩羽。

轩羽的记忆碎片里，对这两兄妹的记忆似乎模糊得很。没有任何忌惮的打着招呼：“你们好啊，我是堂妹...方茉。”

“不可能有这么像的人”林成则心里一惊。

“这女的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们的样子，应该不是轩羽。”林成玉看着哥哥困惑的样子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在导演什么戏？”

展览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离场。唐方阅差人往林家府上送去了一幅画，说是唐二少拍下来，特意送给林成则的，请他务必要挂起来。

林成则打开画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画上是一个女子光着脚斜坐在一口井旁边，眼神空洞而冰冷，没有笑容，眼珠子仿佛能跟随看画人而转动起来。他的魂仿佛被这画里的人吸走了似的，神情恍惚又涣散。

接着，母亲和妹妹也看到了这幅画，特别是看到画上女人的眼神，母女俩惊恐的对视了一下。这三个人心里被揪了一下，一股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这幅画的名字叫“羽你同在”，无论是这幅画还是这个名字，让林家这几个人犹如被上了魔咒一般。林成则知道自己被人抓了把柄。从画展回来以后，整个人心神不宁。

“羽你同在”是唐方阅特意让哥哥临时画的。

林成则现在满脑子想着：轩羽被害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林耀辉知道，不然别说家印会不会传给自己，能不能留在林家还另说呢。

林耀辉对于传家印一事是慎之又慎的，这关系到家族事业的兴衰。过去家印是传男不传女，到了林耀辉父亲那一辈男女就不是传家印的唯一标准了。要看接印的人是否有真才实学、经营头脑和兴旺家族产业的能力。

真正的家印林耀辉从来没让子女接触过，锁在一个紫檀木盒里。

林氏家印是一枚玉印。这枚玉印边长10厘米，为青白玉质，洁白莹润，印钮为一莲花造型，雕琢精细，生动传神；印面为阳文九叠篆体“林氏祖业商印”六字，印文线条流畅。

这个家印在当时就是信誉的象征，持家印的人，为家族最终决策人。

林成则是心虚的，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要堵住外婆的嘴。

傍晚，林耀辉一个人在书房查阅药理典籍，二太太黄语静端着刚做好的莲子羹进屋了。外婆从来不会在林耀辉阅读的时候来打扰，可是今天却和往常不一样。

莲子羹端到老爷子面前，外婆叹了口气说道：“来，喝点东西吧。咱们羽儿从前也最喜欢喝我亲手熬的莲子羹，从小喝到大。孩子这都快半个月没有消息了，您看看这该怎么办啊？毕竟也是咱们的亲外孙女...”“派出去打听的人还没有羽儿的消息。”老爷子回答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外婆难过而又焦急的说。

“我前两天去白家看疑难杂症的时候，白家总管刚好陪儿子、儿媳也在医院，他们看到一辆车，紧急送来一个女子，和羽儿年龄相仿，说是落井好几个时辰，马上没命的...”

“肯定不是羽儿。”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落井？”

“耀辉，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昨天整理屋子的时候，发现则儿的屋里，有一只羽儿的鞋。和前两天管家在后院井边找到的那只鞋是一双...”

“羽儿的鞋？...你的意思是...？”老爷子把书重重地扔到一边。

“我是这么猜测而已，我只是想知道，则儿怎么会有一只羽儿的鞋子，而且和井边那只一模一样，莫非他知道些什么？”黄语静边看老爷子边试探的说道。

林耀辉若有所思，吩咐下去：“把成则给我叫过来！”

这时管家大奎匆忙进屋，说：“大少爷好几天没回来了，外面有个叫小金线的人要见您，说是戏楼里的。”

“小金线？戏楼里的？见我？“林耀辉一头雾水。他从不靠近戏子。

估计又是给儿子收拾烂摊子，这些年老爷子没少干这个事儿。

走到客厅，只见一位清秀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彬彬有礼，站起来跟林耀辉打招呼，但是眼里流露出一丝怒气。

“什么事儿？”林耀辉并没有正眼看这个小金线。

“林伯，我不浪费您的时间，开门见山。今天来是讨个公道的。我是东山戏楼的戏子，您家公子在戏楼里，看中我的样貌，在城外的一处庄园为我置办了一处房产，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包养戏子这种事，我知道被人唾弃，我也不张扬。你家公子性格暴虐，表面对我疼爱有加，晚上对我百般虐待...”。

说完掀起衣服，大腿根上和背后都是被虐待的痕迹。小金线看向林耀辉，只见林耀辉手里握着的那杯茶，马上要被捏碎一般。

“念在他赠我这处房产，平时也给我不少钱花，这些我可以忍。本想离开他，过正常的娶妻生子的生活，老家也给介绍了合适的对象名叫文秀锦。没曾想，您家公子知道我要娶妻后，变本加厉折磨我。还到秀锦家里把人家父母给羞辱一顿，把我未婚妻的脸给毁容了。”

“秀锦虽是贫苦家里的女子，但林成则做出的事情，畜生不如....这事儿林伯，您得管!”

说完，小金线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看着林耀辉，说道：“我的脸可以不要，如果不想这个事情传出去，必须还给我们个公道”

林耀辉火冒三丈骂道：“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

此时，他手捂着心口，喘不上气来，似乎心脏病犯了。身体一斜，倒了下去。

倒下时头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这还了得。瞬间家里上上下下就陷入到抢救老爷子的混乱中。

外婆把喝莲子羹的碗和匙，正要去厨房。听见动静她赶紧冲出来。用力掐住林耀辉人中，可是没有起效。管家大奎立刻把老爷子背到床上，平躺下。拿出药盒里的“救心丹”给他放到嘴里。

遗落在井边的那只鞋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小金线又上门来控诉包养戏子虐待和毁容之事。一时间，恐怕老爷子是醒不过来了。

大太太和女儿林成玉刚从郝家那边的聚会回来，看到这一幕后手忙脚乱，内心很复杂。

黄语静说明事情的缘由之后，顾雪莲答应小金线只要这件事不声张出去，此事可以私了。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他们时刻筹划着老爷子归西，老爷子没打招呼就躺下了。现在棘手的是，老爷子恐怕不是中风也不是心脏病，也许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下，脑子遭到了重创。

家印仪式恐怕不能如他们所愿了。只要林耀辉一息尚存，家印就掌握在他手中。除非他真正归西，或者已经举行交印仪式，下一任才能堂堂正正执管家业。

好几天没看到林成则的影子了，也许此时他正在赌场里豪掷千金。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看来很平常，完全看心情。

大家族的纨绔子弟就是这个德行，犯了事儿永远有人顶着。此时的林成则并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毁掉的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