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司 一百九十四章 套话

霍云川压下嘴边的话同时也压下了心中的思绪，他的面容依然平静，情绪稳定下来全无波澜。

他反手握住了白瑜的手，语气恢复如常：“好。”

白瑜使力将他拽起来，霍云川站在她面前，从容地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此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什么都没有对白瑜说，而白瑜也从来没有威胁和拒绝过他一样。

现在这样，他们似乎还能停留在原本的关系当中。

也许是吧。

-

不过庆祝的羊肉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新鲜好吃，虽然他们此刻并不在无忧镇，但临星城当中也有热腾腾鲜美的羊肉锅子，就在鎏金小筑里，依然是那间临河而建，僻静却秀美的小院当中，掌柜应要求特意宰杀了北境特产的肥羊，切下来新鲜的羊肉烫锅子之外，剩下的羊肉架起铜架子来放果木炭烘烤，肥美的羊油滴落下来，一如赤瑕此刻的口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

赤瑕心里的念头是他连铜架子都能一并嚼碎吃了，保证一个渣都不会剩下。

白瑜把手里的筷子转过来敲敲他的脑壳：“铜架子不能吃！”

“我还没说出口呢，我就是想想”，赤瑕委屈地眼睛都垂下去了，想吃不到骨头的可怜小狗。

“羊肉管够”，白瑜笑着顺顺他的毛，话锋一转。

赤瑕又瞬间欢腾起来：“好耶！”

霍云川默不作声用公筷往滚开的汤锅里下羊肉，一边悄无声息把羊肉往白瑜面前推。

蓝瑶和赤瑕一左一右伸筷子过去一抢一个准，捞走吃得很快乐。

白瑜对食物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吃羊肉锅子也不过是图个大伙一起乐呵，至于吃肉什么的，她其实吃不吃无所谓，便就笑眯眯看着蓝瑶和赤瑕把正往她面前漂来的肉统统捞走。

但是霍云川锲而不舍，一盘之后又来一盘，蓝瑶吃得快但胃口也小，跟赤瑕故意闹着玩抢了几轮便吃得有些饱了，放下筷子抿着手边的一小杯果酒。霍云川眼看着锅里的肉片又被赤瑕风卷残云的抢劫一空，终于按耐不住，抬手将手里的筷子一横，直接按住了赤瑕的筷子。

赤瑕：？

霍云川筷子用的灵巧，手劲只轻轻一转，赤瑕眼看着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鲜美羊肉陡然一空，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赤瑕：“哎我的肉呢？”

霍云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肉片全夹进了白瑜的碗里。

白瑜：“哎我哪来的肉？”

在旁边默不作声品着果酒的蓝瑶：这热闹真好看。

白瑜看看心碎欲绝的小狗，又看看一样耷拉着眼尾祈求回应的大狗，最后一咬牙将肉片迅速夹进了蓝瑶的碗里。

蓝瑶：“你干什么我吃饱了！”

白瑜咬着后槽牙看她，笑着发出威胁：“饱了吗？”

“还没。”

蓝瑶平静无比的变脸，乖巧拿起筷子吃肉，“我感觉我还能再吃点。”

白瑜从桌上把装肉的盘子拿起来，摆在四人中间，清了清嗓子：“要吃肉自己下哈，别总让小霍伺候你们。”

“来了来了”，赤瑕坦然地捞过盘子，一股脑倒进锅里，“先吃点涮肉开开胃，然后再吃烤羊肉。”

蓝瑶和白瑜无奈对视：他不是修罗是饕餮吧！

霍云川平静地喝了口汤，他和白瑜之间还有修罗血契，白瑜心里此刻所想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于是他的心声主动加入了讨论：应该是。

白瑜看着锅里和桌上的肉片迅速被消耗完毕，剩下一堆空盘，顿时无语扶额：能找另一只饕餮来把他吃了吗？

此时恰好铜架上的烤羊肉热腾腾油滋滋被片下来端上桌，霍云川对此颇为喜爱，甚至跟赤瑕“抢夺”了一下头盘肉的归属权，两人携手吃空了一大盘烤肉，旁边的侍从已经将第二波羊肉片下来端上桌。

白瑜和蓝瑶吃的不多，也都各自尝了一下。

蓝瑶边嚼着肉跟白瑜低语，“我后续再给他开个调理的方子……”

白瑜听着垂眼点头，却不去看霍云川。

霍云川吃了这大半盘烤肉下去一时间有点顶，便停下来缓一缓，赤瑕倒是很热情将肉往他面前推，“一起啊。”

“我歇歇”，霍云川抿了一口果酒，是店家专门送来搭配羊肉的，恰好解腻又清爽。

赤瑕似乎是吃得开心，把凳子往他旁边拖了拖，语气颇为赞许地：“你胃口不小啊。”

“恢复体力就要多吃肉”，霍云川顺了口气，发现自己的食量确实增加了不少。此前他中毒未解，身体一直虚弱，连吃饭也只是吃的清淡，没什么胃口。

现在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便也胃口好了起来，毕竟修行耗费体力，他又是剑修，要维持大量的内息消耗，吃肉是最快最好的。

再这么一想，霍云川不禁打量起赤瑕来，他还是没正式成年的修罗一族，看起来很是清瘦的少年样，可食量如此之大，莫非他的内息消耗也很大吗？

他不禁开口问：“你一贯都吃这么多？”

赤瑕天真赤诚，没什么藏心思的话，便回答：“是啊，我们赤族内息运转与其他修罗族人不同，天生就吃得多，我吃的尤其多，姐姐们总说就要养不起我了。”

“原来如此”，霍云川便放心与他闲聊，“你们赤族最擅长的就是婆娑步吧。”

“没错，其他三族论轻功的本事都不是我们族的对手。”

霍云川此前也听过修罗一族有四大族姓，都是自当年堕天之日的神族繁衍而来，他不禁回忆起那块筑命石上的预言，白瑜与他的过去似乎都被刻在了那上面，而一切都与那一天脱不开关系。

他想要弄清楚，堕天之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族便是你们的大祭司青影？”

他压低了声音与赤瑕看似闲聊，不过白瑜和蓝瑶两人正在专心致志讨论关于给霍云川进补的方子，倒是没人注意他在跟赤瑕套话。

赤瑕似乎对青影颇为惧怕，“嗯咯，青族大多都是追随修罗王堕天而来的神族，威望大得很，只是现在出面的就只剩大祭司一个了。”

霍云川想青影或许不好问话，或许其他人好说话些也不一定：“其他的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