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司 第247章 对战

祭祀是由一众男子当中的那位领头人主持的。

祭祀仪式定在了当天晚上的入夜时分，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瑜站在高耸的山崖上，望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浪翻腾，远处海天交接处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雾蒙蒙的，一眼看不到边际。

海浪焦躁不安，似乎是风声兽要登岸的前兆。

仿佛从浪潮当中伸出了一只只苍白诡异的手，想要留住礁石与沙滩上的一切。

霍云川站在她身后，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时辰要到了。”

白瑜回过头就看到霍云川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袍，是比岛上其他男人要雅致繁复的式样，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海浪的纹样，走路时微微扬起的衣襟像是海面上倒影出的缥缈云朵。

他整个人看起来低沉而肃穆。

祭坛就在远处的沙滩边，那里在礁石林立当中，仿佛鬼斧神工一般矗立起青黑色石台的祭坛，此时，八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手持火把，围绕着祭坛环绕成一圈。

火焰在渐强的海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黑漆漆的，诡异不似人间。

天空越来越暗，仿佛最后一丝光明也要被抽离干净。

只剩下火焰的光芒照亮黑夜，天空中乌云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海浪声与祭坛上白衣男人腰带上贝壳互相撞击的声响重叠，在每个人的耳畔轰然作响。

他的舞姿诡异又舒展，纱衣的飘带在海风中舒展，贝壳腰带叮咚作响，仿佛某种最古老的召唤。

霍云川朝着白瑜点了点头，迈步越过她，走向祭台。

火把映亮了他清秀的面容，他依然没有戴上面纱，这让众人都很不悦，可谁也打不过他，最后也只能作罢，将面纱扔在了一边。

白衣男人一舞结束，转身朝着霍云川走来，将自己腰带解下来，系在他的腰间。

随即他转头迎着海面，用一种很诡异的拖长语调喊道：“海灵庇佑，祭品已至，恭请圣兽登岸。”

此刻祭台上确实已经摆好了各种供品：除了新鲜的鱼获，看起来还有不少岛上盛产的灵果、灵草，当中白瑜只认识五仙芝，其他的看起来比五仙芝还少见。

而最重要的祭品，自然是霍云川。

天空中出现了第一颗星星，白衣男人抬手，两侧的鼓声响起，他将一把粗盐撒在祭台上，地上出现了巨大的诡异符文，一瞬间亮得如同鲜血流淌晕染出来的颜色。

霍云川就站在符文当中，一脸平静。

海浪剧烈地翻涌着，一遍遍冲刷沙滩。

终于掀起了数丈高的海浪，高耸如同一道巨大的城墙，遮天蔽日一般。

恍惚间，似乎听到海底传来空灵的歌声，可声音起初平缓，却随着海浪翻涌，声音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尖锐！

“来了！”

"；圣兽来了！"；

“圣兽大人！”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大家都是无比愉悦的。

并不是每一次祭祀召唤圣兽它都会出现，在场很多人都从未见过传说中供奉的神只，这次终于得到了机会，甚至有人欣喜地落下泪来！

白瑜站在最远处，女子不被准许参加祭祀，据说是因为圣兽不喜女子，参与侍奉的都是年轻男人。

她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随着缓缓明亮起来的星光下，高耸的水柱呈现出半透明的银色，当中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

空灵的歌声平复下来。

水柱在倾斜而下的星光里缓缓降落，当中的一席身影也看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个人身鱼尾的妖兽，长发如海藻般飘散，身上有白色鳞片覆盖，泛着珍珠母贝一般的光泽。

众人纷纷跪地拜见他们的神明。

唯有霍云川站在原地与他对视。

风声兽的眼睛在黑夜当中眼瞳是墨绿色的，透着让人冰冷刺骨的寒意。

鼓声戛然而止，众人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跪地上头都不敢抬起。

整个海滩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海浪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风声兽轻轻摆动尾鳍，优雅地游向岸边，停在了海滩上，抬头看向近处的霍云川。

霍云川平静与他对视，任凭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中有审视，有好奇，有戒备，他的眼中却依然沉稳。

见风声兽站在水中不动也不发出声音，霍云川目光落在旁边的一盘五仙芝上，他俯身将盘子端起来，再度看向它。

“你好”，他甚至平静地开了口，“要吃点吗？”

“咦？”

风声兽开口发出了一点奇异的声音，它转动着眼珠子看着白衣翩然的男人，嘶哑着发出了青年男人的声音，“你是祭品？”

“你会说人话？”

霍云川很感兴趣，“你是人鱼吗？”

“你是祭品？”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动作僵硬地扭动着脖子打量霍云川，半张开的嘴里露出宛若鲨鱼一样尖锐的成排牙齿。

“我是祭品，不过……”，霍云川指了指正快步走来的白瑜，“要找你的人不是我，是她。”

“不可对圣兽无礼！”

领头的白衣男子正要阻拦，霍云川掌心剑气一闪，迅速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

他们出不来，甚至连声音都被屏蔽在外，只能看着干着急。

白瑜却能轻而易举穿过屏障来到霍云川身边，她亲切地看着面前的风声兽，笑着问候：“你好，听说吃了你的脑子可以成仙，是真的吗？”

风声兽发出尖锐的嘶吼，听起来像是某种极脏的咒骂，只是白瑜和霍云川都听不懂，全当他在发疯瞎喊。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白瑜束起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舞。

她为了方便这次打架，甚至提前换了一套深红色的紧身劲装，双手当中朝生暮死长短双刀已经不自觉在掌中握紧。

能感觉得到，对方很强大。

但这种强大的灵力让白瑜觉得内心极为兴奋，浪花拍打在黑色岩石上碎成惨白的泡沫，她的心情也似乎是如此沸腾。

“既然你不说，我就只能自己试试了！”

白瑜笑容灿烂，暗红衣袍在黑夜里如同血色光影，左手短刀脱手飞出，旋转着斩向风声兽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