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司 二十七章 剑意

“别挣扎了，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众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兄弟阅墙的场景，他们也能分辨出如今玄天剑宗谁的修为最高，自然而然就选择站在了力量最强的一边。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宗六门依然“安定和睦”，他们需要强大的修为去抵挡潜在的威胁，之前是霍云川，现在明显他已经失去了修为，他已经成了弃子。

灵卿真人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除了坚持站在霍云川一边的靳明烟，但他从未将药师阁放在眼中，那不过只是一群医者，没什么修为，对他而言毫无结交的价值。

他挥了挥手，早有弟子上前，半推半就地制住了靳明烟，可靳明烟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上的黑鸦振翅飞起，尖利的喙也成了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竟然啄得无人敢靠近，只能远远将她围起来。

“看起来胜负已定了”，蓝瑶评价，“如果他真的服软，你的血契能感觉到？”

“他只是没了修为，不是变傻了”，白榆看着靳明烟的徒劳抵抗忍不住想笑，“他知道我必定在附近，真心想求助时，我便能知道了。”

沉默半晌后，霍云川终于又抬起了头。

蓝瑶沉了口气，心想恐怕霍云川这下是真的要被逼入绝境了。

白榆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单手按着胸口，等待霍云川率先唤起修罗血契的共鸣。

霍云川只是迎着灵卿真人的目光笑得无比坦然：“大师兄，你的剑意，就只能这样了吗？”

“你什么意思？”

“心法三阶，剑气，剑意，剑心”，霍云川握着断水剑的手指都被他捏的发青，“你既然已入化神境，难道不曾见过真正的剑意？”

“小师弟又在说笑些什么？”灵卿真人轻蔑的笑，“你不是刚败在我的剑意之下吗？”

“果然是没有见过的”，霍云川平静地笑了笑，随手将断水剑一翻，平放在了面前，他也跟着踉跄着盘膝坐了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用已近沙哑的声音说：“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当中，霍云川面前的断水剑突然自行飞了起来，它缓缓升至半空之中，剑身周围闪烁着如同青竹一般翠色的剑意。

霍云川抬手并指掠过眉心，袍袖垂下露出半截红银的血契细镯，指尖灼烧起的火焰让白榆看了骤然一惊：“他这是……”

蓝瑶惊诧地看白榆：“他怎么会用你的红莲业火？”

白榆咬着唇肉最柔软的一块许久才平复下来，假装镇定自若地说：“想必是修罗血契的关系。”

霍云川的手指已经点在断水剑的剑身之上，翠色瞬间被一团火焰般绚丽的颜色包裹。

灵卿真人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修为！

“你明明中了离人泪，不可能还有这样的修为！”

霍云川垂下眼又再睁开，原本琥珀色的眼瞳当中开始被红色浸染，剑身灼烧的火光仿佛也在将他灼烧淬炼，等到红光散尽时，霍云川的一头黑发当中都夹杂着染了细碎的赤色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红光。

他稳稳地站了起来，蒙着一层血光的断水剑被他握在修长匀称的指间，他提着剑朝灵卿真人走去，随着他另一张手在虚空之中结出清晰的指诀，红色剑意从他身上凝聚而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凝聚成了三把一模一样的断水剑！

三把断水剑横在霍云川身前，仿佛是忠实的护卫一般稳稳护住了他！

与此同时，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荒芜之地，原本一如既往燃烧的燃念灯火苗温润，大祭司虔诚跪在灯前，望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殿下，为什么脑海中关于您的记忆，我会越来越模糊呢？”

青影喃喃低语，三百年来，她一直蛰居在黑暗里等候着修罗王的归来，可或许是记忆太久，时间漫长，她发现自己关于那场大战前后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她已经开始记不清修罗王的样子，只有那场漫天悲怆的红莲业火散尽的场景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当中，可当时都有谁，发生了什么，她好像都忘了。

突然燃念灯的一簇火苗突然发出“砰”的声响，在她眼前轰然炸开！

青影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燃念灯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六瓣红莲在火光中璀璨绽放，可又迅速枯萎，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甚至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分明都看到了！

她看到红莲开了，就如同当年红莲业火最璀璨的时刻。

记忆中那个身影忽然又在模糊的记忆当中清晰起来，可只是个背影轮廓，在漫天遍野的战火烽烟当中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

青影回过神来不免皱眉，“怎么回事？”

她站了起来，上前仔细打量燃念灯，可燃念灯却已经如同往昔，火苗平稳地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青影眼中晕开，她惊讶又不解。

只是那一瞬而已。

青影想，或许自己等候多年的殿下终于要回来了，她在这荒芜之地盘桓三百年唯一的执念，不过是一次寻回的死而复生。

也许，那只是他即将归来的预兆而已。

青影想到这里又跪了下来，脸上甚至挂上了笑容，她继续颂念着咒文，为燃念灯增加功业，又不免盘算着白榆这次能弄回来什么强大的灵魂，让念力尽早召唤回破碎彼岸的灵魂。

火光映亮了霍云川杀意凛然的双眼，他悠然看着灵卿真人，强大的威慑力展露无疑，尽管对方还尝试着凝聚起一些剑意做出抵挡，可霍云川只是轻描淡写挥动袍袖，剑意凝聚出的断水剑便挟着寒风与火焰飞出，瞬间将一切黑色剑意都斩断！

霍云川步步逼近，灵卿真人踉跄后退。

这就是天赋对于普通人的碾压，灵卿真人难以置信地：“你、你不是修为尽失吗？”

“现在承认了？”

霍云川扬起眼角时多了几分凌厉，他拧紧眉峰盯着灵卿真人，手中断水剑的本体铮铮作响，无鞘便不必掩饰嗜血杀戮的本性，他也从未想要掩饰过。

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不免震惊，就连靳明烟高兴之余也满脸不解，嘀咕着：“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