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烬未央卷 第28章 地宫血诏揭盐蠹

地宫穹顶簌簌落下的并非盐晶，而是混着朱砂的封土。黛玉按住鎏金匣中半颗心脏，借着壁灯细看——那赤星胎记原是西域胭脂混着鸽血点染，二十年不褪色。匣底暗格里滑出半幅鲛绡，展开竟是先帝亲笔血诏："盐铁专卖尽归沐王府，林卿速查"。

"这是元狩三十五年腊月..."黛玉指尖抚过发脆的绢帛，突然发现诏书边缘绣着极细的银线。就着火光细辨，竟是扬州八大盐场分布图，其中瓜洲渡口处缀着三点朱砂——正是三年前父亲林如海暴毙之地。

血池旁跪着的老者突然暴起，颅腔内滚出的不是青铜铃，而是沾着盐粒的账册残页。黛玉以银簪挑开粘连的纸页，见每行盐引数目皆用特殊符号标注——正是父亲教过她的林氏暗账。

"三月初七，北静王府购粗盐三千担。"她念着账目，指尖划过符号旁针尖大小的孔洞。将残页对着壁灯拼合，孔洞竟组成北疆文字"军械"。最后一页夹着半枚翡翠扳指，内侧刻着漕运总督私印。

地宫西北角传来腐臭味。黛玉循着气味推开暗门，见五具盐工尸身被铁链悬在盐柱上。尸首左手皆被齐腕斩断，断口处盐粒结晶呈靛蓝色——正是沐王府私盐标记。

最末那具尸身右耳残缺，耳洞穿着半截竹签。黛玉用帕子裹住竹签抽出，签头刻着"丙戌年冬，贾府西角门"。尸身腰间革带夹层里，藏着半块染血的扬州府衙令牌。

黛玉解开尸身革带时，暗门轰然闭合。她将令牌按进墙缝，地面突然下陷三尺，露出寒冰砌成的甬道。冰墙上用茜草汁绘着漕船构造图，船底暗舱标注"容冰八百斤"。

图侧小楷批注："腊月运鲜荔，置冰三日化"。黛玉以指甲刮开冰层，底层竟用鱼胶粘着半张货单——"丙戌年腊月十八，荣国府收暹罗冰五十车"，落款盖着贾琏私章。

冰窖尽头传来丝竹声。黛玉贴耳于冰墙，听见盐枭黑话混着姑苏小调："...正月里漕船过镇江，三千雪花银压不住浪..."突然有瓷器碎裂声，男子厉喝："贾雨村要的可不是盐!"

她将冰墙薄处呵出小孔，窥见十二名戴狼首面具者围坐。主位那人举着鎏金酒壶，壶嘴竟雕成玄铁狼牙。酒液倾入冰碗时，碗底浮出半枚"忠顺王府"印鉴。

黛玉退至冰阶时踩中机关，盐甲军尸身突然睁开灰白瞳孔。她扯断腕间珊瑚串掷向冰墙，借反弹力道撞开暗门。身后传来铁链绞动声，三百具尸身竟如提线木偶般列阵追来。

跃出地宫瞬间，她将翡翠扳指卡进青铜门枢。机关咬合声里，整座地宫开始塌陷。烟尘中飞出一卷羊皮，绘着十二艘黑帆船吃水线——船底暗舱标注的竟是"童男童女，各五百"。

黛玉攥着羊皮卷跃出枯井时，东方既白。井沿青苔留着新鲜指痕，角落里蜷着个湿透的油纸包。展开是半幅《大观园行乐图》，背面用胭脂写着："戌时三刻，梨香院"。

画中沁芳亭桥下藏着蝇头小楷："圣上南巡，盐课充脂粉"。她突然想起昨日在秦可卿房中见过的妆奁——那螺钿匣底层暗格，正刻着同样的亭桥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