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风,依旧带着几分寒意,吹拂着墨涵花白的须发,却吹不散他此刻心中的激荡。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以及伤势尽去的舒畅,望向叶辰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敬重。
“叶小友,大恩不言谢。”墨涵的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却中气十足,“若非你及时援手,老夫这条残命,恐怕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黄沙之中了。”
叶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老爷子言重了。晚辈说过,您与灵儿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他的目光清澈,没有丝毫居功自傲。
墨灵儿扶着墨涵的胳膊,一双明亮的眸子此刻也是红通通的,方才的惊惧与担忧尚未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与对叶辰的深深依赖。
她偷偷打量着叶辰,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一次又一次地带给他们震撼与希望。
他身上似乎总有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力量,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叶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墨灵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几分小女孩般的崇拜,“那个坏女人,就那样……就那样被你……”
她似乎想到了红衣女子凄惨的下场,小脸微微白了白,但更多的是解气。
叶辰淡然道:“她咎由自取罢了。”
对于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
墨涵深深地看了叶辰一眼,心中愈发觉得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那红衣女子的实力他先前也窥得一二,绝对不是易与之辈,却在叶辰手中走不过几招,甚至被轻易吸干了修为。
这份手段,这份实力,绝不是寻常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小友,”墨涵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恕老夫冒昧,不知小友仙乡何处?又为何会流落到这重罚之地?”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识过不少奇人异士,但如叶辰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和心性的,实属罕见。
而且,叶辰身上那种与这片绝域格格不入的气质,也让他心生好奇。
墨灵儿也竖起了耳朵,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叶辰,充满了好奇。
叶辰略微沉吟,并未隐瞒:“晚辈来自玄天界。”
“玄天界?”墨涵闻言,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原来是玄天界的道友……怪不得,怪不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墨灵儿则有些茫然,小声问道:“爷爷,玄天界是什么地方呀?离我们这里很远吗?”
她自小生活在这重罚之地,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
叶辰接口解释道:“玄天界乃是一方广阔的大世界,修行文明远胜此地。只是如今……”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沉重,“魔族野心勃勃,几次三番对玄天界出手。晚辈此番正是为了对抗魔族,才意外流落至此。”
听到“魔族”二字,墨涵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与深深的无奈。
“魔族……又是魔族!”他紧握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这世间的灾祸,十之**都与那该死的魔帝脱不了干系!”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若非那魔帝一意孤行,倒行逆施,妄图以杀戮与铁腕统治诸天万界,何至于生灵涂炭,怨声载道!我这重罚之地,便是他一手造就的活地狱!”
墨灵儿被爷爷突然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连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爷爷,您别激动,当心身体。”
叶辰静静地听着,从墨涵的话语中,他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痛苦与仇恨。
看来这魔帝的恶行,早已深入人心,人神共愤。
墨涵喘了几口气,情绪稍稍平复,眼神却依旧黯淡:“让小友见笑了。提起那魔头,老夫便有些失态。”
他顿了顿,看向叶辰,“要是换在以前,老夫肯定会注销有一臂之力,但现在,在这重罚之地……唉,乃是绝境,恐怕帮不上小友什么忙。”
叶辰摇了摇头:“老爷子不必如此说。我观此地虽然荒芜,灵气也相对稀薄,但并非全无生机。而且,我见二位似乎一直被困于此地?难道就没有想过逃脱执法吗?”
他早已察觉到,这片沙漠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禁制,隔绝了内外。
墨涵苦笑一声:“小友慧眼,这重罚之地,名副其实,乃是一座巨大的囚笼。一旦进来,便休想轻易离开。”
墨灵儿的眼神也黯淡下来,小声道:“我们……我们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爹娘也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悲伤已然说明了一切。
叶辰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对祖孙,一个年老体衰,一个尚且年幼,却要在这等绝地苦苦挣扎,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如今伤势恢复,既然遇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理。
“老爷子,灵儿妹子,”叶辰开口道,“若二位信得过我,晚辈或许可以尝试带二位离开此地。”此言一出,墨涵和墨灵儿皆是一怔。
墨灵儿最先反应过来,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声音都有些颤抖:“叶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
她从小到大的愿望,便是能离开这片令人绝望的沙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墨涵则是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犹豫之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叶小友,你的这份心意,老夫感激不尽。只是……想要离开这重罚之地,难,难于登天啊!”
他语气沉重地解释道:“这重罚之地的外围,设有一道无比强大的法阵。那法阵,据传是魔帝亲手布下,专门用来禁锢我等这些所谓的‘罪人’。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试图闯阵,结果都只有一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那法阵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说到这里,墨涵眼中充满了绝望。
那座法阵,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困住了他们,也磨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墨灵儿脸上的喜色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褪去,小手紧紧抓着墨涵的衣袖,眼中充满了不安。
她知道爷爷从不说谎,既然爷爷说那么难,那一定是真的非常非常难。
叶辰听完墨涵的叙述,神色依旧平静。
他见过更强大的禁制,也破过更复杂的阵法。
【阴阳圣天诀】赋予他的不仅仅是强大的修为,还有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老爷子,凡事无绝对。既然是法阵,便一定有其运转的规律和薄弱之处。魔帝虽强,但他布下的法阵,也未必就真的牢不可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晚辈不才,对阵法一道也略有涉猎。我想亲自去看看那道法阵,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墨涵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叶辰:“小友,此事非同小可。那法阵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引动禁制,后果不堪设想。你……你当真要尝试?”
他既有些期待,又怕叶辰因此遭遇不测。
毕竟,叶辰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不想叶辰为了他们而冒险。
墨灵儿也紧张地看着叶辰,小嘴微张,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叶辰迎着墨涵的目光,微微颔首,语气坚定:“晚辈心意已决。若能助二位脱困,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还请老爷子成全,带我去那法阵所在。”
看着叶辰坚定的眼神,墨涵沉默了良久。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希望之光。
或许,奇迹真的会发生?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也罢!既然小友有此决心,老夫若再推三阻四,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他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矍铄了不少。
“灵儿,我们便带叶小友去那‘锁天绝地大阵’看一看。”墨涵对孙女说道,“不过叶小友,你定要答应老夫,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切不可鲁莽行事。”
叶辰郑重点头:“老爷子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墨灵儿见爷爷答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虽然还带着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叶辰的信任和期待。
她用力点了点头:“叶大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就这样,在墨涵和墨灵儿的带领下,叶辰踏上了前往那传说中魔帝亲手布下的法阵之路。
夜色下的沙漠,显得更加幽深与寂寥,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沙沙作响,预示着前方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