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我逐渐脚步凌乱了 第333章 停电的一天

5/4，星期日。

清晨五点的天光像块浸了水的灰抹布，糊在卧室窗玻璃上。我从梦里晃悠悠醒过来，手指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眼睛发涩。屏幕显示5:17，距离闹钟设定的六点还有四十多分钟，可生物钟已经把人从睡眠里薅了出来。身旁的床铺平整得像片无人涉足的雪地，我盯着床沿褶皱里的浮灰发呆，直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翻动声。

昨天早上吃的麻花还剩半袋在厨房台面上，油乎乎的包装袋边角卷起来，露出里面棕黄色的麻花节。我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上洇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起以前他会在周末早起去街口买刚出锅的麻花，油香混着热气扑在脸上，他总说趁脆吃才够味。现在这袋是上周在超市随手拿的，塑料包装上印着流水线生产的冰冷日期。

中午他说不想做饭，提议去外面吃。我们沿着街道走，两边店铺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白光。他走在前面半步，我盯着他后颈新长出的碎发，突然想起刚同居时，他总爱让我给他剪头发，说我剪得比理发店舒服。餐馆里空调开得很足，他点了常吃的鱼香肉丝，我要了酸辣土豆丝。服务员端来饮料时，他顺手把我的玻璃杯往灯光下转了转，说杯口有个小缺口，别划到嘴。这个动作让我心头微微一颤，好像又瞥见了从前那个会细心替我挑出菜里葱段的人。

饭后去超市，推车里的物品渐渐堆起来。他在蔬菜区挑西红柿，指尖捏着蒂部转来转去，像在进行什么郑重的仪式。我穿过货架去拿卫生巾，余光看见他站在调料架前犹豫，大概是在选酱油还是生抽。结账时他接了半杯超市提供的茶水，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他拿在手里晃了晃，又放回了取杯处。我看着那杯没动过的茶水，突然觉得可惜，好像浪费的不只是半杯水，还有某些正在慢慢流逝的东西。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回到家后，我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在厨房里捣鼓什么。不一会儿，他端着个纸袋子出来，里面是汉堡和地瓜丸。“路过快餐店买的，你不是爱吃吗？”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像个怕做错事的孩子。我接过汉堡，咬下第一口时，番茄酱差点挤出来。他伸手拿纸巾递给我，指尖擦过我手背，短暂的触感让我想起刚恋爱时，我们在电影院里分享爆米花，他的手总会故意蹭过我的手心。

晚上我吃了一个汉堡和一个西红柿，坐在他房间里看手机。屋里的灯光昏黄柔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忽然想起上个月交电费时，他看着账单皱了皱眉，说最近用电好像有点多。于是我总想着能省点电是点，哪怕只是关掉一个房间的灯。我在他房间待一会儿，又回到自己房间，来来回回好几次，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他坐在床边看我走来走去，最后轻声说：“你要是觉得麻烦，就一直待在这儿吧，灯开着也费不了多少电。”我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风景，模模糊糊的，却又能辨出大致的轮廓。

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房间的灯已经关了，整栋房子陷入寂静。我想起刚同居时，我们总是挤在一张床上聊天，直到困得眼皮打架才肯睡去。现在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中间隔着一道不算厚的墙，却好像隔出了两个世界。十一点的钟声响起时，我终于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枕头里的荞麦壳发出沙沙的响声。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像在数着什么看不见的刻度。

清晨六点四十，我揉着眼睛去卫生间，路过他房间时，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动静。卫生间的镜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浮肿的脸，突然想起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款面霜，他说过等发工资了给我买。七点整，灯突然灭了，整个房子陷入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格子。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停了电。曾经那些炽热的、明亮的瞬间，都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冷却，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碎片，像停电时手机里微弱的光，勉强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但也许，感情本就是这样，从最初的热烈绚烂，慢慢归于平淡如水。就像这停了电的一天，虽然有些不便，但太阳依旧会升起，夜晚也会降临，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我起身去厨房拿了昨天剩下的麻花，坐在窗边慢慢吃着。阳光落在指尖，麻花的甜味在嘴里散开，这次好像多了些什么。或许是阳光的温度，或许是回忆的余温，又或许，是在这平淡日子里，依然存在的那一点点细微的、却又实实在在的温暖。停电的日子总会过去，就像感情里的低谷总会迎来转机。我们也许不再有当初的激情澎湃，但那些藏在生活细节里的关怀与陪伴，依然在默默诉说着某种深沉的情感。就像那半杯被我喝掉的茶水，虽然凉了，但茶香依旧；就像他买的汉堡和地瓜丸，虽然普通，但充满心意。

在这没有电的一天里，我坐在窗边，看着光影在房间里慢慢移动。忽然明白，感情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或许变得平淡，或许变得深沉，但只要我们愿意去感受、去珍惜，就总能在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常里，找到属于我们的光。

天色渐晚，远处的楼房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我听见他在身后走动的声音，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转头看他，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我点点头，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街灯刚好亮起，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我们。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心头一暖。

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两旁的店铺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他说起今天在超市看到的新奇商品，我提起早上停电时的趣事，话题虽然平淡，却不再有之前的尴尬与疏离。路过快餐店时，他忽然停住脚步，转头问我：“要不要再买个汉堡？”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忍不住笑了。“好啊，”我说，“这次要多加番茄酱。”

他笑着去排队，我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也许感情就像这停电又来电的过程，会有黑暗的时刻，但只要我们愿意等待，愿意寻找，总会迎来光明。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里，其实藏着最真实的温暖与幸福，只要我们用心去感受，就能发现，原来爱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我裹紧外套，看着他拿着汉堡向我走来。灯光下，他的笑容清晰而温暖，就像多年前那个在街口为我买麻花的少年。我忽然明白，感情的真谛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在漫长岁月里，彼此相伴的点点滴滴。哪怕时光让激情退去，留下的，依然是最珍贵的陪伴与懂得。

这一天，从停电到来电，从迷茫到释然，就像我们的感情，经历了平淡与困惑，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找到了光的方向。或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爱情，在平凡中孕育着希望，在平淡中坚守着温暖。而我们，只要牵着手，慢慢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