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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族:百战求生 第206章 前往春城

作者:古之洞天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5-10 01:15:38 来源:书海阁

前往春城

吉普车轮碾过被雨水泡软的红土,

古之月的钢盔又一次撞在车棚铁皮上,

哐当作响。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远处澜沧江的咆哮声像闷雷般滚过山谷。

徐天亮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新添了道划伤,

金陵话混着引擎的轰鸣甩出来:

“奶奶个熊,师长倒是会挑时候,

偏让咱在大冬天的摸路。

这鬼路比老子老家的护城河还深!”

副驾驶座上的古之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苏北话带着糙米般的粗粝:

“天亮,你瞅着,

前头那座断桥就是李满仓说的地儿。

昨儿他摸回来时,

浑身泡得跟江里的浮尸似的。”

他望着车窗外悬在半空的残桥,

断裂的钢索在风雨中晃荡,

像根被扯断的神经。

车厢后排的赵大虎突然支起身子,

东北口音撞在铁皮上:

“古连长,俺瞅见桥底下有人影!”

古之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澜沧江浑浊的水面上,

几个黑点正抓着木板随波逐流,

其中一个忽沉忽浮的身影拼命挥着手,

隐约可见青天白日徽的钢盔。

“停车!”

徐天亮猛打方向盘,

吉普车在泥地里打了个滑,

差点翻进路边的水沟。

古之月跳下车,

踩着齐膝深的泥浆往江边跑,

听见身后传来 “扑通”“扑通” 的跳水声 ——

是侦察连的弟兄们二话不说跳进了急流。

江水刺骨,古之月的草鞋瞬间被冲跑,

脚底在鹅卵石上磕出血泡。

他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

看见前方溺水的士兵已经被江水冲出去半里地,

钢盔带子缠住了断裂的钢索。

“抓住俺!”

他大喊着游过去,苏北话被浪头撕成碎片。

当他拽住那士兵的胳膊时,

才发现对方肩章上绣着

“税警总团一团” 的标记,

正是半年前在都匀城一起挖战壕的弟兄。

“周大麻子的人!”

徐天亮在岸上接过湿漉漉的伤兵,

金陵话里带着惊讶,

“他们咋会在这儿?”

伤兵呛出几口水,手指颤抖着指向断桥上游:

“副连长,俺们护送军资过桥,桥突然塌了……”

他咳得说不出话,

古之月却看见他腰间缠着的牛皮护腕,

正是税警总团特有的制式。

雨越下越大,侦察连在江边临时搭起帐篷。

古之月用刺刀挑开伤兵的衣襟,

看见一道深深的弹痕从左肩划到腰侧,

伤口已经化脓,混着泥沙和碎布。

赵大虎举着油灯凑过来,

东北口音带着狠劲:

“这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儿咬的!”

伤兵忽然抓住古之月的手,

眼睛瞪得滚圆:

“连长,俺们护送的不是军资…… 是满满三车鸦片!

周团长不让说,可桥塌了之后,日本人的飞机就来了……”

他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涌出黑血。

古之月瞳孔骤缩,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

有人在伤兵的水里下了毒。

徐天亮踢翻了地上的搪瓷碗,

金陵话带着怒火:

“奶奶的,是自己人下的手!”

他捡起碗沿的碎纸片,

上面印着 “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的抬头。

古之月望着伤兵逐渐僵硬的脸,

想起三天前在昭通仓库看见的军统臂章,

想起徐天亮说的 “一团被划给军统当狗”,

忽然觉得胸口像被澜沧江的浪头拍了一记。

“副连长,带弟兄们去断桥上游搜索。”

古之月扯下军大衣盖在伤兵身上,

苏北话冷得像块冰,

“赵大虎,你跟俺去下游找船。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他们在下游两里地的芦苇丛里发现了半沉的木船,

船底堆着十几箱鸦片,

箱角印着 “财政部缉私署” 的火漆。

赵大虎踢开箱子,东北口音像炸开的雷:

“他娘的,这就是咱一团弟兄拿命护的‘军资’?”

古之月蹲下身,指尖划过鸦片箱上的霉斑,

忽然听见芦苇深处传来马达声 ——

是日军的飞机,机载机枪扫过江面。

“卧倒!”

古之月把赵大虎按进泥里,

探照灯光柱从头顶掠过,

扫过他们刚才待的地方。

日军飞机上的机枪突然扫射,

芦苇杆被打断,

纷纷砸在他们身上。

赵大虎摸向腰间的手榴弹,

被古之月死死按住:

“别露头!他们在找活口。”

飞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古之月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臂中了弹片,

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

赵大虎撕下半截绷带给他包扎,

东北口音带着哽咽:“副连长,俺们一团的弟兄,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喂了江鱼……”

回到临时营地时,

徐天亮正蹲在篝火旁擦枪,

脚边摆着从断桥捞上来的半块臂章,

正是军统的标志。

金陵话混着火星子蹦出来:

“班头,上游三公里处有个渡口,

守着二十来个穿绿皮的桂军,船全被扣了。”

他抬头望着古之月流血的胳膊,

眼神突然暗下来,

“弟兄们在江里捞到六具尸体,

都是咱一团的……”

古之月没说话,蹲在篝火前烤干湿透的布鞋。

火苗舔着他的钢盔,

在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想起周大麻子,

那个能徒手掰断碗口粗树干的一团长,

上个月还在都匀城隔着铁丝网朝他笑,说

“古小子,等老子打完鬼子,

带你去山东吃大葱蘸酱”。

“天亮,集合弟兄们。”

古之月突然站起身,

苏北话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今晚摸渡口,夺船,给咱一团的弟兄报仇。”

徐天亮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金陵话带着狠劲:

“早就等着这句话呢!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

军统的狗能比小鬼子的牙尖!”

午夜时分,侦察连摸黑靠近渡口。

雨停了,澜沧江的水面泛着幽蓝的光,

伪军的岗哨在岸边点着几盏马灯,

光晕里飞舞着成团的蚊子。

古之月趴在芦苇丛里,

看着赵大虎像条水蛇般潜向最近的岗哨,

刺刀寒光一闪,

哨兵无声倒地。

“上!”

他低喝一声,带着弟兄们扑向渡口。

桂军们正围着篝火赌钱,

枪声响起时,有人还举着骨牌发愣。

徐天亮端着汤姆森冲锋枪横扫,

金陵话混着弹雨:

“奶奶的,给老子的弟兄偿命!”

渡口很快被拿下,

古之月却在船舱里发现了更触目惊心的东西 ——

二十几个被铁链锁着的山民,

身上只穿着破布,伤口流脓生蛆。

一个老汉爬过来,抓住他的裤脚,

佤族口音混着血泪:

“长官,他们逼俺们运鸦片,

说不运就杀了寨子里的孩子……”

古之月的手在发抖,他解下老汉的铁链,

看见对方脚踝上的伤口已经溃烂,

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苏北话突然哽住:

“大爷,俺们是新 38 师的,

来给你们撑腰的。”

老汉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光

用佤语说了句什么,

其他山民纷纷跪下磕头。

侦察连押着缴获的船只逆流而上,

古之月站在船头,

望着断桥方向的火光 ——

那是徐天亮在焚烧缴获的鸦片,浓烟滚滚,

像给逝去的一团弟兄们烧的纸钱。

赵大虎蹲在船尾给山民分发干粮,

东北口音软得像块热乎的贴饼子:

“大爷,吃点吧,吃饱了咱送你们回家。”

黎明时分,船队抵达了一处佤族村寨。

寨主带着全寨人跪在寨门口,

捧着用芭蕉叶包的糯米饭和烤鸡。

古之月接过饭碗,

闻到熟悉的硝烟味里混着糯米的清香,

忽然想起都匀城的伙房,

想起孙师长说 “老百姓的饭比金子贵重” 时的眼神。

“长官,俺们寨子里的男人都被抓去修秘道了。”

寨主的儿子用生硬的汉语说,

“就在澜沧江对岸的山崖里,

省府的人逼着他们挖,说要通到滇缅公路底下……”

古之月和徐天亮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

这是要炸断滇缅公路的节奏!

“带俺们去看看。”

古之月放下饭碗,手按在腰间的刺刀上,

苏北话像绷紧的弓弦,

“赵大虎,带十个弟兄保护寨子里的老弱;

一排长,你跟俺去探探秘道。”

徐天亮点头,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你这是要学穿山甲啊?”

秘道入口藏在瀑布后面,

潮湿的洞穴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古之月摸着洞壁上的新鲜镐印,

听见前方传来打骂声和惨叫声。

他猫着腰往前挪,

借着火把的光看见十几个保安团的兵正用皮鞭抽打着修路的山民,

洞穴深处堆着成箱的炸药,

导火索已经铺好,

直指滇缅公路的方向。

“奶奶的,这帮人拿人不当人啊!”

徐天亮咬着牙骂,手指摸向手榴弹。

古之月按住他的手,苏北话轻得像片羽毛:

“先救人,再通过。”

他掏出匕首,悄悄摸向离得最近的兵丁,

刺刀顶着对方喉咙的瞬间,

血腥味在洞里散开。

枪声在封闭的洞穴里格外刺耳,

兵丁们慌乱转身,

却被侦察连的弟兄们用冲锋枪顶着脑袋。古之月抱起一个受伤的山民,

发现对方胸口插着半截镐头,

血浸透了破旧的衣襟。

山民看着他的钢盔,

用佤语说了句什么,闭上了眼。

“把炸药都搬出去,堆在洞口!”

古之月大喊着,踢开挡路的兵丁。

徐天亮抱着炸药箱往洞外跑,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咱这算不算给这些大人物挖了个坟?”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是剩下的兵丁在引爆炸药,

古之月一把将徐天亮扑倒在地,

碎石片擦着他的钢盔飞过。

等他们从尘土中爬起来,

秘道已经坍塌,炸药被埋在了废墟里。

古之月望着洞口的阳光,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哭声 ——

是个躲在岩石缝里的佤族小姑娘,

怀里抱着个用破布做的娃娃。

他蹲下身,苏北话软得能拧出水来:

“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回到村寨时,赵大虎正带着弟兄们给山民们分发药品和粮食。

古之月把小姑娘交给寨主,

看见她紧紧攥着自己送给她的铅笔,

忽然想起都匀城那个送他野花的小女孩。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妹妹也这么大,

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徐排长,古副连长,

寨主说要给咱唱祝酒歌。”

李满仓跑过来,脸上沾着烟灰,

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古之月摆摆手,苏北话带着憨厚:

“俺们还要赶路,给弟兄们找双合脚的草鞋就行。”

寨主却不容分说,

捧着酒碗跪在他面前,

佤族的祝酒歌像澜沧江的水,

在山谷里流淌。

侦察连离开村寨时,全寨的人都来送行。

寨主的儿子塞给古之月一个竹筒,

里面装着佤族特有的香茶。

他摸着竹筒上的刻纹,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 ——

是日军的轰炸机,正朝着滇缅公路的方向飞去。

“副连长,加速!”

古之月跳上卡车,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

“小鬼子要炸公路,咱得抢在他们前头!”

车队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雨水又开始落下,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摆动,

却还是看不清前方的路。

当他们抵达滇缅公路二十四公里处时,

正看见一群百姓在抢修被敌机炸断的路段。

古之月跳下车,看见一个孕妇跪在地上搬石头,

肚子大得随时都会临盆。

他冲过去抱住她,苏北话带着心疼:

“大姐,俺们来修,您去旁边歇着!”

孕妇抬头,脸上满是雨水和汗水,却笑着说:

“长官,俺男人就在前头修桥时被炸死了,

俺得替他把路修好……”

古之月喉咙发紧,转头冲弟兄们喊:

“全体都有,放下枪,修路!”

侦察连的士兵们纷纷扔下背包,

抄起铁锹和撬棍,

加入了修路的队伍。

徐天亮扛着枕木跑过他身边,

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咱这侦察连快成工程兵了。”

古之月没说话,他看见赵大虎正背着个老人跨过弹坑,

东北口音大声嚷嚷:

“大爷,您瞅着,

俺们把路修得比小鬼子的脸皮还结实!”

敌机的轰鸣再次传来,

古之月抬头,看见六架敌机正从云层里钻出来,

机翼上的膏药旗格外刺眼。

“隐蔽!”

他大喊着扑向正在搬炸药的李满仓,

炸弹的气浪把他们掀翻在路基下,

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

等硝烟散去,古之月从土里爬出来,

看见刚才抢修的路段又被炸出个大坑,

而那个孕妇,正蜷缩在弹坑边缘,

身下的血染红了泥土。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

抱起她渐渐冰冷的身体,

苏北话撕心裂肺:

“大姐!大姐!”

孕妇的手无力地垂下,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饭团,

那是赵大虎刚才塞给她的。

古之月望着她苍白的脸,

突然想起都匀城卖柴的老汉,

想起修桥时的傣族小姑娘,

想起所有为了滇缅公路流血牺牲的老百姓。

他的眼睛红得滴血,

手慢慢摸向腰间的步枪。

“弟兄们,上刺刀!”

徐天亮的金陵话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劲,

“小鬼子炸咱的路,杀咱的人,老子跟他们拼了!”

侦察连的士兵们默默上好刺刀,

雨水混着血水从钢盔边缘滴落,

在地上砸出一个个血坑。

敌机再次俯冲下来,

古之月看着越来越近的机翼,

突然想起孙师长在都匀城说的话:

“滇缅公路是咱们的命根子,

谁要是敢断了咱的命根子,

咱就跟他拼命!”

他大吼一声:

“打!”步枪、机枪一起开火,

子弹划破雨幕,

朝着敌机飞去。

一架敌机被击中,

拖着黑烟栽进山谷,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澜沧江的水面。

古之月看着敌机残骸,

忽然觉得这火光就像滇缅公路上的一盏灯,

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

照亮着他们前行的路,

照亮着所有为了这条公路流血牺牲的人。

雨停了,侦察连继续上路。

古之月抱着孕妇留下的饭团,

饭团已经冷硬,却带着股淡淡的米香。

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回头看见一个佤族少年骑着马追上来,

手里举着个竹筒 ——

是寨主让他送来的香茶,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用佤文画着滇缅公路的路线,

标着所有敌特和诡雷的位置。

“徐排长,古副连长,”

少年用生硬的汉语说,

“寨主说,滇缅公路是佤族人的骨头,

你们是骨头里的血,

我们一起,不让小鬼子打断!”

古之月接过竹筒,

望着少年骑马远去的背影,

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车队在滇缅公路上继续前行,

古之月望着窗外,

看见被炸毁的路段上,

老百姓们正顶着烈日抢修,

他们用肩膀扛着石块,

用双手捧着泥土,

像在修补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忽然明白,这条公路之所以永远炸不断,

是因为它不是用钢筋水泥筑成的,

而是用无数中国人的血肉和脊梁筑成的。

傍晚,侦察连抵达了一个叫 “望夫崖” 的地方。

古之月站在崖边,望着脚下蜿蜒的滇缅公路,

像一条巨龙盘卧在群山之间。

徐天亮凑过来,金陵话带着少见的温柔:

“班头,等打完仗,

咱就在这儿立块碑,

刻上所有修路人和护路人的名字。”

古之月点点头,

苏北话混着晚风的清凉:

“好,还要刻上一句话 ——

‘滇缅公路,中国不亡!’”

他摸了摸胸前的二等兵牌,

忽然觉得它不再是块冰冷的铁皮,

而是一块滚烫的火炭,

烧着他的胸膛,

推着他向前,

永远向前。

夜幕降临,侦察连在崖边露营。

古之月靠在背包上,看着星空下的滇缅公路,

车灯的光带像流动的星河,

照亮着无数人前行的路。

他听见赵大虎在给李满仓讲东北的故事,

说冬天的长白山全是雪,

像穿着白棉袄的巨人。

他还听见徐天亮在数子弹,

一颗,两颗,金属碰撞的声音轻得像落雪。

忽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

是往昆明方向去的军车。

古之月看见车灯扫过崖边的巨石,

上面不知何时被人用红漆写着 “中国万岁”,

字迹新鲜,像刚流的血。

他笑了,苏北话轻轻溢出嘴角:

“娘,您看,咱的路还在,

咱的国还在,咱的魂,还在。”

这一夜,滇缅公路上的车灯与星空交相辉映,

侦察连的鼾声混着澜沧江的涛声,

在山谷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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