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刃破千重阙 第3章 留下

刘大娘强硬要求棠梨卧床养病，丫儿主动承担起端茶倒水的活。棠梨知道她们是一片好心，只得照做，又在床上躺了几日。

这天，刘大娘一番仔细检查后笑道：“姑娘伤得这么重，能恢复得这般快，全靠你这副好身板撑着。从今儿起可以下地自由走动了。”

棠梨下了床对着刘大娘就要拜下去，被她一把搀住胳膊：“可当不得这般大礼！”棠梨仍执意屈膝跪下：“若不是大娘相救，我这条命早交代了。”

“哎哟快起来！”刘大娘急得直拍膝盖，使劲把人往起拉：“我不过采药时顺手搭救，哪值得你行这般大礼？再说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倒是姑娘你不记得自己过往了，今后有何打算？”

棠梨问过刘大娘披云山在哪儿，大娘说没听过那地，估计离这儿远着呢。

棠梨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那些人可能会去山崖下寻尸，没找到也不会想到一个重伤之人在坠河后还能生还。

且这世上除了首领，再没人认得她这张脸。

既如此，当下也没有可去的地方，不如干脆暂时留在这个小山村报答完这对母女的救命之恩，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棠梨便说道：“大娘，我如今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能不能在您这儿暂住一段时间？”

“这……，姑娘，不是大娘不肯留你，实在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个家，我、我怕是连累姑娘跟着我们一起受饿。”刘大娘满脸为难之色。

“大娘，我力气大，能干重活，这家里正缺个劳动力。丫儿还小，需要人照看，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让我留下来，和您一起养丫儿。”棠梨说得诚恳。

刘大娘本就心软，想着一个小姑娘受过重伤又失了记忆，就这么打发她走，要是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虽然为难，还是满怀愁绪地点头答应了。

在一边眨巴着眼睛听的丫儿高兴得直蹦跳：“太好啦，姐姐不走了，我有姐姐啰！”

“既然留下来，咱们以后得天天生活在一起，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以后我就唤你大丫可好？”刘大娘温和的眸子看着棠梨。

“好。”棠梨应下。“棠梨”这个名字只有师父如此叫她，她在组织里只有代号“十三”，“大丫”这个称呼倒是很温暖。

棠梨去厨房里看了下，角落的瓮里还有一碗玉米面，灶上一个连耳双瓦罐，一边罐底摊了薄薄一层盐，另一边的油罐是空的。篮子里有一把蔫巴巴的野菜，灶后面的柴堂里倒是还有两把干柴。

棠梨空出竹篮唤了丫儿，让她带路出去摘野菜。

丫儿夺过篮子，“姐姐你伤才好，别累着。”棠梨怜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一路上遇到好些邻居，丫儿嘴甜，逢人就打招呼：“刘伯好，李婶好，赵奶奶好……这是我姐姐，姐姐是大丫！”

村民们一边好奇打量棠梨，一边笑着回应丫儿。

待她们走过，许多人直摇头：“这就是刘寡妇救回来的姑娘？长得倒是好看，只是她们母女的日子都要揭不开锅了，再多养一张嘴，也不知刘寡妇怎么想的？”

“是啊，这两年一到快收成的时候就大涝，累死累活就收回几石瘪谷子，谁家吃的都紧缺，何况她家！”

“依我看，你们的算盘都不如刘寡妇，你们瞧那姑娘，十里八村就没见过如此俊俏水灵的，看年纪刚好到了说亲的时候，……要是能说上一个富裕人家……”

“这倒也是。”

……

大家议论的声音很小，但以棠梨的听力，却句句听得清晰。

丫儿带着棠梨到了东河，指着奔腾的河水道：“姐姐，娘亲就是在这河里发现你的，这河里有鱼虾，岸边有野菜，只是娘亲不准我一个人来这儿。”

棠梨看到了河水中游动的肥鱼，脱了鞋子，“丫儿，你在岸上等着姐姐，我去抓鱼。”

“好！”丫儿满脸期待。

棠梨一脚踩进河里，河水冰凉刺骨。但她眉都没皱一下，猫着身子，屏气凝神，看准时机，双手插了下去，稳准狠的掐住了一条鱼身。

“丫儿，鱼来了。”棠梨朝岸上的丫儿唤了一声。

丫儿看到姐姐徒手就抓到一条大鱼，拍着手乐呵：“姐姐好厉害！”

棠梨将鱼甩上河岸，丫儿忙跑过来将鱼往草丛里拖。她可不能让姐姐辛苦抓的鱼又跑了。

没多一会功夫，棠梨抓到3条大青鱼。出门没带鱼篓子，就在岸边拔了一把草拧成草绳，将三条鱼串成一串提着，又在河岸上扯了一篮子野菜，牵着高高兴兴的丫儿回了家。

刘大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看到棠梨和丫儿回来，还拎回来3条大鱼，很是惊讶。

丫儿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地跟娘亲描述姐姐是如何抓到鱼的，还把动作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刘大娘和棠梨直乐。

“大丫这么厉害，咱们托大丫的福，今晚能吃上一顿鱼了。丫儿，你帮娘去洗野菜，娘给你们做饭。”

“大娘，咱家有鱼篓吗？”棠梨问。

“有，我当家的很会抓鱼捞虾的。鱼篓鱼网咱家里都有。”刘大娘说着进屋拿了出来给棠梨。“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去吧。”

“我想试试放鱼篓，只是不知咱们村这块有没有什么说法？”

“谁抓到就是谁的，不过，这个法子行不通，我之前也放过，一条都没捞着。”

“我试试看。”棠梨拎了鱼篓子又返回了河边。

晚饭是一大锅鲜鱼，还有玉米野菜饼子。

刘大娘的厨艺很好，虽然没有油，但鱼汤鱼肉还是做很鲜美。

丫儿吃得肚儿滚圆，满足地和自己娘亲说：“娘亲，爹爹讲过的故事里有福星，是不是姐姐？姐姐福星，丫儿不饿肚肚了。”

“丫儿说的对，姐姐就是天上神仙赐给咱们家的福星！”刘大娘笑眯眯地摸着女儿的头。